第9章 第 9 章

作品:《想干掉老大上位却被听见了心声

    出于职业习惯,百里笑他们平日里休憩都习惯于找个僻静地,所以,此时这林间不大不小的动静,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差不多得了。”十一眉头拧得能挤出水来,不满道,“你平日里胡言乱语也就罢了,这话是能乱说的么?”


    百里笑埋头啃饼,含混道:“这么急,难道你是?”


    “你什么意思?”


    十一感觉胸腔里有一股火在烧。和百里笑吵架,他每次都是自顾自生气的那个,但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


    十三平日里嘴上没个把门也就算了,可她怎么——凭什么说这种话?


    他们三个人自进入艮楼起相识相伴,至今已有十余年,十一不说真的完全能摸清另两人的脾性,可彼此是什么人,还用得着怀疑揣测吗?


    三人中间有一个叛徒?什么意思?是在怀疑自己和十二?


    十一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恨不能立刻把罪魁祸首从地上薅起来,和她打一架。可即便如此,他掌中剑也始终没有出鞘,只是色厉内荏地瞪着百里笑。


    这傻子。


    百里笑怜悯地给出评价。


    她吃完了饼,拍干净手上的碎屑,轻轻推开剑鞘,问:“你既然不是,跟我急什么?”


    百里笑的表情其实相当平静,但那股阴阳怪气的嘲讽劲儿还是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大抵人犯贱的的时候,总是藏不住的。


    这话于十一,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本都快要把自己哄好了,登时又气得全身的毛炸起来,怒道:“你好端端犯什么病?非得在这挑拨离间是不是?”


    百里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看向十二,“你没什么想说的?”


    十二原本带着些惊诧的面色逐渐冷下来,嘲讽地勾起嘴角,“你果然一开始就知道。”


    话音刚落,十一像被抽了魂一般,猛地瘫软倒下,长剑也咣当一声落地。


    可惜,这个关头,剩下两人没空再分给他眼神。


    十二右手轻轻搭上自己挂在腰后的长刀,没有动手,却是一个十足戒备的姿势,“是首领只交给你的任务?”


    百里笑好整以暇看着她,缓缓起身,问:“你说呢?”


    “我一直很奇怪,”十二突兀地挑起另一个话头,“你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为什么会甘愿为艮楼做事。”


    百里笑:“没有甘愿,只是不想死。”


    十二问:“如果我告诉你,离恨天也有解药呢?”


    “哈,”百里笑兴味地挑了挑眉,“就算是真的……十二,驱虎吞狼,你耍得明白吗?”


    十二死死盯着她,右手握紧刀柄,随时都可能会动手。


    百里笑和善地说:“你打不过我的。”


    十二知道,十三此时越是步步紧逼地用话语攻破自己的防线,便越是说明,她是真的没想放过自己。


    这是十三的恶癖。面对她觉得有趣的任务目标,十三总是这样,先诛心,再夺命。


    只是,十二没想到,自己有天也能亲自领教此番待遇。


    她不再犹豫,当即拔刀出鞘。


    可百里笑的动作太快了。


    她不喜与人缠斗,除非自己技不如人,不然从来只追求一击致命——对十二,亦是如此。


    利刃如光,血色如雾。


    十二的表情都没来得及转为诧异,就已经倒在了十一身边,俏丽的圆脸上血色尽失,和脸一般圆圆的眼睛睁着,看向天,看向走来的百里笑。


    “不可思议?以为我会手下留情?”百里笑走到她身边,将刀踢远了些,蹲下身从十二衣服口袋里翻找起东西来,“你都给我和十一下药了,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摸出一只瓷瓶,百里笑打开扇闻后,盖上丢到十一手边,“解药,自己吃。”


    说罢,拖着还剩一口气的十二往灌木丛中走去。


    十一呆呆躺了半晌,眼见十二就要彻底消失,才惊惶地问:“十三!你做什么?!”


    百里笑声音冷淡,“处理尸体。还是你想来?”


    等她从林中走出,十一还瘫在原地,解药没有动,姿势也没有变。


    对上百里笑漠然的脸,他哑声问:“为什么?”


    百里笑用袖子将刀上血渍擦干净,随意道:“你问她,我哪知道。”


    十一猛地回过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你怎么能——怎么能——”


    短刀静悄悄滑落进刀鞘,百里笑戏谑道:“那行,我不杀她,你就去死呗。”


    十一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羊皮筏子,但凡有阵风过来,立马能给他吹走。


    他和如今不过是十**的年纪,哪怕做了杀手,也只是将外人的性命看很轻。


    可十二是“自己人”,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是他的……“家人”。


    他喃喃道:“可十二她怎么会……”


    百里笑懒得解释,将一枚令牌在十一面前晃了晃,“看清楚没。”


    那是她从十二身上翻出来的东西,精铁所铸,上书三个大字:离恨天。


    十一望着令牌的目光失焦,依旧嘴硬,“十二定然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们手上。”


    百里笑才不管他想什么,掐开他的下巴,将解药灌进去,吩咐道:“我饿了,生火烤个兔子去,别什么都叫我做。”


    十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哪有心思搭理她。


    被忽视的百里笑也不多废话,直接一脚上去,在十一背后留下个硕大的脚印,对着他的后背问:“矫情什么呢,听见我说的没?”


    十一:……


    他闷声问:“你先告诉我,怎么处理的十二?”


    百里笑答:“堆雪融。”


    艮楼内有种秘传的药水,几滴便可将一具成年人的尸体腐蚀殆尽,因作用时,皮肉会立刻冰消雪融般化开,是以诨名“堆雪融”。


    但此物极为难得,并非人人都能随意使用。至少要玄字牌及以上的杀手才能在出任务前领取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百里笑虽然一直带着,但以前从没用过。一则实在没有需要毁尸灭迹的情境,二则她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处理死人。


    所以,十一听她这样说,茫然又悲切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诧异,但这点情绪很快又沉了下去。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好,算是给她最后一点体面。”


    填饱肚子,十一熄灭火堆,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百里笑反问:“然后呢?”


    十一紧咬牙关,许久才道:“或许……我能说服十二。”


    “你自己信吗?”百里笑指了指十二的马,“去把马栓好,带回去。”


    十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当年的师傅没说错,你天生是干这行的料。”


    百里笑:“过奖。”


    之后的路上再无波折,两人平稳回到艮楼,没来得及休整,就直接去向“首领”汇报结果。


    当然,寻常的暗杀任务,他们只需向拿派发任务的地字牌汇报就行,只是这次行动由首领直接任命,而今他们少不得也要亲自面见首领。


    十一还是怏怏的,一副三魂失了七魄的样子,哪怕即将面见首领也没能多提起些精神,只是像条游魂似的跟在百里笑身后,接受守卫的检查,穿过那条只有点点烛光的甬道,走进首领的房间。


    只是,那扇年久失修的门一打开,竟先飞出来了团黑影。


    影子相当敏捷,但百里笑技高一筹,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它——怎么是只八哥?


    “救命!救命!”


    八哥咕咕嘎嘎叫起来,也不知都学了什么东西,这两声叫唤放在此刻居然还挺应景的。


    百里笑被这扁毛畜牲吵得脑仁疼,面无表情地提着鸟,走到首领面前问:“没看出你还有这爱好。”


    首领辩解,“别人送的,我没多喜欢。”


    说着,心疼地将八哥放回自己胳膊上,安抚了下小鸟的情绪,将它塞回笼子里,这才问:“办好了?”


    “离恨天”的铁令牌落在桌案上,发出分量十足的闷响。


    首领嘀咕,“还挺扎实……李宏义呢?”


    “死了。应该查不到艮楼。”百里笑后退几步,站回到十一身边,“他间接害死了刻骨刀,官府要怀疑也是先怀疑刻骨刀的徒弟们。”


    首领一愣,“刻骨刀死了?”


    他像是对此人颇有几分敬重的样子,消化完这个信息,怅然地叹了口气,“可惜……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侠士。”


    走神片刻,首领终于想起下面还矗了两个人,随意道:“做得不错,去找张勤报备吧,这次再额外领一笔报酬。”


    张勤是现在的地字廿三,主管任务和报酬的分配调度。


    简单来说,就是游戏里发公会任务的那个npc。


    百里笑正琢磨要拿这次的报酬去买几本新书呢,半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又被首领叫住。


    “玄字十三,留下,还有事。”


    有事不早说。


    百里笑在没准备干掉首领的时候,对他基本没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地拐回去,问:“什么事?”


    首领从他背后的柜子里翻出枚令牌,丢给百里笑,“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要往上升一级?如你所愿。”


    百里笑稳稳接住牌子,放手里掂了掂,直接挂在了腰上。


    首领:“如今你就是新一任地字十五,只是,天字与地字常有变动,你若为自己取了名字,就去登记,省得日后叫错人”


    百里笑长舒一口气。


    ——终于可以摆脱那天杀的数字代号了!


    哪怕被做了十年的“十三”,乍一听到别人这么叫她,百里笑依旧不太能立刻反应过来。


    总算能重拾自己的姓名,她立刻道:“百里笑。”


    首领挑眉,“你这是早有准备?‘笑’……挺好,这个名字衬你。”


    百里笑知道他在损自己,但这会儿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便也没还嘴,喜滋滋又准备往外走。


    “百里笑。”


    首领再一次叫住她,只不过,这回叫的是她真正的姓名。


    明明首领也才知道这名字不久,却叫得异常顺口,倒像他俩有多熟络似的。


    百里笑没将这点异样放在心上,难得好脾气地“请示”,“还有吩咐?”


    首领望着她,很郑重地问:“要不要来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