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是子弹！


    穆如许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身影扑倒在地。


    “你没事吧？”


    许崇明将她护在身下，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


    “我没事。”


    她后知后觉地开口，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


    直到手臂上传来黏腻的触感。


    鼻尖是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许崇明……”


    是许崇明为她挡下了那一枪。


    “许崇明你怎么样？”


    周围传来无数嘈杂的尖叫声与呼喊声，穆如许却都已经听不到了，她唯一听到的就是许崇明落在耳边的那一句：


    “你没事就好。”


    “不……不！许崇明，你别闭眼，你醒来！我不许你闭眼！”


    可任凭她如何叫喊，许崇明身上的血还是越流越多。


    就好像要将整片大地覆盖。


    不可以，许崇明你不可以死！你绝对不可以死！


    穆如许疯了一样找自己身上的手机。


    明明在的，明明刚刚还在的。


    她的呼吸愈加急促，手就愈发不听使唤。


    就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无法停止颤抖的手指，居然连拨出简单的三个数字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您好，这里是急救中心，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穆如许正按照电话里的指示，给许崇明做着最基础的止血措施。


    直到医护人员将她拉开，她的手仍旧维持着按压的动作。


    医护人员不禁感叹于她强大的心理素质。


    毕竟，很少有人能够在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后，还能严格遵照电话里医生的指示抢救病人，为伤者赢得最关键的黄金救治时间。


    尤其是伤者看上去就和她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亲密就越容易手忙脚乱，感情用事反而耽误伤情。


    “女士，你做得已经非常不错了。你放心，接下来，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你的男朋友。”


    穆如许点点头。


    只有她知道，自己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冷静。


    穆如许跟随救护车赶到了医院。


    过程中，许崇明有过短暂的清醒，下意识握住了穆如许的手。


    车上的小护士安慰她：


    “就算是为了你，你男朋友也会撑下来的。”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穆如许依旧没有反驳。


    浓重的消毒水味让她感到非常不适，可内心的慌乱与紧张竟然盖过了恐惧。


    到医院后，周旭凯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许崇明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身边也没什么亲人，周旭凯是她知道的，许崇明唯一值得信赖的朋友。


    于是，手术室外，穆如许简单地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毕竟整件事情是由她而起，穆如许已经做好了受到责难的准备。


    意外的，周旭凯看向她的表情很复杂，却唯独没有责怪。


    “崇明是特地赶来救你的。你现在安然无恙，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许崇明是特地赶来救她的？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那里？


    又为什么要豁出性命来救她？


    她和他之间，不是只有利用吗？


    穆如许想不明白，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手术室的门已经开了。


    一看到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她就再也顾不得其他。


    她必须要确认，许崇明现在的情况。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伤及要害。不过病人失血过多，目前还在麻醉的状态下，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说着，医生翻开病历本，又问了一句：


    “病人近段时间是不是献过血？”


    献血？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许崇明也是特殊血型吗？”


    穆如许的身体先大脑一步问出了这个问题。


    医生愣了愣，随后点头，“是的。”


    原来是他。


    那个在医院血库告急的时候，给她输了400ml血的好心人，原来是许崇明。


    那么当时从会所里把她救出来的，会不会也是他？


    可是，怎么会呢？


    那天晚上在会所里，沈倩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及时闯进来，如果真是许崇明，那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哪个房间？还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破门而入呢？


    还有这一次，许崇明是怎么知道她在城东的烂尾楼，并且能及时出现，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穆如许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偏偏唯一能解答的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或许，等他醒来，她也应该问一问关于“利用”的事。


    说到底，许崇明也是当年车祸的受害者，如果他们真的能一起找出真相，利不利用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想清楚这些，穆如许像是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口气是什么时候憋在心里的。


    只是想到能说开，就很高兴。


    她还是第一次有如此主观的，开心的情绪。


    只是还没开心多久，裴言峥就到了。


    “许许，你没事吧？”


    裴言峥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但跟在他后面过来的白思宁脸上，就全然只剩下了震惊。


    穆如许这个贱人，为什么还没有死？


    宿皓阳那个蠢货弄不死她就算了，她花高价特意安排的枪手为什么也让她逃过一劫？


    震惊过后，白思宁不禁生出恐慌的情绪。


    她想起了宿皓阳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不像是那个蠢货能干出来的事。


    难不成是……


    正思索间，猝不及防和穆如许对上了视线。


    是她！


    是她让宿皓阳打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思宁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下一秒，穆如许就冲她一笑。


    “托白小姐的福，暂时还没死。”


    白思宁的心跳都快骤停了，下意识欠掐了一把身边裴言峥的胳膊。


    “嘶——”


    裴言峥的目光扫过来，一眼就看到面色惨白的白思宁，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但第一反应还是为她说话：


    “思宁听到消息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你有危险，立马就跟我一起赶过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许许，我知道你对思宁有偏见，但这一次真的不关她的事，你能不能别……”


    “是吗？”


    裴言峥的话，穆如许实在没有耐心听完，中途就挑眉打断了。


    不过她对白思宁怕得要死还强装镇定的表情倒是非常感兴趣，特地停顿了几秒才开口补刀，“不过，白小姐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要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