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怕跟他牵扯不清?
作品:《欲罢还休》 陆彧终于转过头,看向她瓷白干净的侧颜。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就好,不用管他们。”
他挑眉,“你是怕给我添麻烦?”
她默认。
陆彧的脸色隐隐有了发凉的预兆。
“我是你老公,替你娘家人行个方便,有什么好麻烦的。”
林鸢抿唇。
他眼中的娘家人,从不是她的依靠。
陆彧似乎看穿了她,哼声:“你那阿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嘴巴一张,说我连个小忙都不愿意帮,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什么时候在意起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了?”
她心里烦,一出口的语气尖而不耐:“我说了不帮,以后你都不要帮他们!”
车厢气氛瞬间凝结。
半晌,男人凉薄的话语响起:
“林鸢,到底是你怕我帮他们,还是你怕欠我,跟我牵扯不清?”
脑子里攒动的情绪倏地停滞。
林鸢突然哽住了。
陆彧明了,刚才的温和不复再见。
冰凉爬上他的唇角。
“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不知好歹。”
“……”
激跃的躁动就这么堪堪停止,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陆彧冷声:“停车。”
她看了眼外边不知何时变得昏暗的天,应该很快就要下雨了。
林鸢刚张口,他伸手按了中控区,她不得不停下车。
惯性使然,她往前一倒,人坐直时,陆彧已经推开门,高大的身体钻了出去。
“陆彧……”
他定了一瞬。
她喉咙发涩。
要说什么话?
道歉?
还是挽留?
在她犹豫时,男人已经不再等待,关上车门,往后走去。
林鸢看着后视镜里的他,站在路边,很快上了另一辆车,从始至终都没再看这边一眼。
她双手按在方向盘上。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还把车留给她。
人还……怪好的嘞。
雨倾盆而下,浇在滚烫的大地上,车窗泛起雾气。
林鸢不能再停着,发动车离去。
接着,下了两天的大雨。
林鸢在一个小雨绵绵的清晨,驱车出了门。
鼎盛的夏季快要过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先去花店买了一束铃兰花,白色的花朵清新纯洁,点缀一点点绿叶,在这样的雨天显得生动。
然后,去了一家丧葬店。
那位阿姨一看见她便笑:“今年这么早就来啦。”
“嗯,我想我妈妈了。”
“哎哟,你妈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这辈子该值咯!”
她挑东西递给阿姨,阿姨给她装好,她付了钱,说了谢谢便离开。
北郊墓园。
林鸢先登记,看着记录本上来人的记录,上个人是林建业,上个月来的。
每个月都来,却不知道装深情装给谁看。
不过今天他应该不会来了,毕竟是林浅浅上学报道的日子。
林鸢跟守墓员打过招呼,撑着伞,沿着小道进去。
雾蒙蒙的天空落下雨丝,一排排灰白色墓碑在昏暗中显得尤为明亮,周遭的树木被蒙上淡淡的灰,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肃穆。
她独自行走在其中,经过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照片,停在最后。
伞沿往上,墓碑上,是年轻女人挂着笑容的脸。
林鸢淡淡微笑,“妈,我来看你了。”
她将那束铃兰放在墓碑前,轻声细语:“今天去的刚好,花店刚拿回来的新鲜花,您最喜欢的。”
“去陈阿姨那儿的时候,她儿子刚好回来,孙女都有五个月大了,又多送了一叠金元宝给我。”
“我最近挺好的,工作顺利,你呢,还好吗?”
“……”
林鸢将伞放下,去点纸钱,但风太大,点不着。
她试了几次,放弃了。
她半蹲在地上,细雨湿了发丝,衣服上浮起一层小水珠。
“妈妈,我应该要离婚了。”
林鸢还是说出了口,只是眼里带上从未有过的茫然。
“当初结婚是被逼无奈,我脑门一热就跟他在一起了,从没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声音轻到风一吹,就要散一般。
“他对我好像没有那么差劲,又时好时坏,我摸不清楚。”
她叹息,抬头望着墓碑,笑容有点苦。
“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觉得累。
比起过去那两年。
她这阵子想重振旗鼓,从头再来,真的比她想象中难。
工作会遇到瓶颈和困难,客户要求多,难以满足;
家里被陈韵琴和林浅浅霸占,林建业纵容她们,对她只有坏脾气和坏脸色;
她和陆家阶级分明,陆家人看不上她,陆彧对她的态度模糊不清,也并不像喜欢她……
她好像,从没被谁真切地肯定过。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墓碑上的人还是那副模样。
林鸢呆了半个多小时,起身的时候,双腿已经麻痹。
她站了一会儿,低眸浅笑。
“妈,您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
南亭别苑。
林鸢洗了个热水澡,收到了温清黎的慰问消息,她知道今天是她妈妈的祭日。
她回了消息,佣人送来熬好的姜汤,喝完之后,倒在床上睡去。
一觉醒来,雨还在下。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温清黎在之后还发了新信息——
「本来想偷跑回来陪你去看卿姨的,被我经纪人按住了,你好好的,不要伤心,回头我再陪你去一次」
她笑笑,回了个好。
林鸢下楼,对佣人道:“陆彧回来跟我说一声。”
“太太,先生已经回来了。”
她一滞。
“什么时候?”
“您上午回来没多久,先生就回来了,身上有点湿,说回来换衣服,然后就一直在书房处理事情,没再出去。”
林鸢捏着披肩,“好。”
她回身,上楼。
她这两天想了很多。
从陆彧的角度而言,他做的没错,毕竟他俩还没正式离婚,为了他和陆家的名声,他答应是应该的。
从她而言,她私心不想让他帮忙是不想欠他,也不想给林浅浅行方便,她没错。
但对他,她错了。
陆彧那天在林建业面前的所有表现都合理,给了她面子,也没让她成为陈韵琴和林浅浅的笑柄。
离婚是离婚。
一码归一码。
她不该对他生气。
林鸢思考着该怎么开口跟他道歉,走在走廊上,尽头的门开了。
陆彧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她脸上,似在观察。
他先开口:“脸这么白,生病了?”
林鸢回神,摸了摸脸。
“没事,上午出门吹了点风。”
“……嗯。”
他步步走近,疑似要与她擦肩而过。
她脑门一热,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袖,“那个——”
倏地,目光凝住在他脖颈处,话语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