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警署呆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岐也环就站在门外，他手上戴着手铐，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说了句：“谢谢。”


    上原音提供的线索足以搅翻整个据点，抓捕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警署门外，还有刚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上原春华和大家。


    “阿音？！”


    “你还活着！”


    “太好了……没事就好！”


    一行人簇拥着上前拥抱，上原音便微笑着拍拍他们的后背。


    “嗯，我很好。让你们担心了。”


    *


    为了庆祝上原音回归，几个人提出办一场咖喱派对。


    那是小时候他们最爱的盛宴。


    如今时光变迁，人总是凑不齐，也好借这个机会回顾一下童年味道。


    派对地点还是在博士家举行。


    三两个人负责准备食材，剩下的人负责开火，只有柯南坐在电视机前回看之前的球赛。


    灰原向来不是惯人的主，捧着盆子在他身后咂嘴：“江户川这么懒，以后谁嫁给你，谁就得给你当一辈子保姆，唉，真是不幸……”


    她这一说，也不知起了什么作用，竟真的说动了他。


    “今天这么听话？”


    疑惑着，柯南走进厨房，开始帮着收拾碗筷。


    咖喱做好，六个人一人一份，吃得刚刚好。


    博士因为被严格控制饮食，只能抱着蔬菜碗在一旁垂涎欲滴。


    今晚难得大家都清闲，便临时决定在博士这住下。小时候，这样简单幸福的日子每周都会有一次。


    唯一变化的，是从大通铺变成了男女两间房。


    女生们其乐融融，相约着要一起进行夜话会谈，光彦也想参加，最后被元太拉着去客厅打三人电动。


    时间就这样持续到后半夜。


    步美睡在正中，爱踢被子的习惯一点没变，上原音重新替她盖上后，在黑暗中推开一点点门，走出去，发现客厅一片狼藉。


    从洗手间出来，困意已消大半。


    她撸起袖子，将散落的饮料瓶扔进垃圾桶，再把电动关掉，回头，才看见沙发边上还躺了个人。


    “柯南……？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柯南闭着眼，面色不算安详，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现下刚入春，夜晚的寒气还未完全褪去，总不能让他这么睡下去，于是晃了晃他的身体：“柯南，在这儿睡觉会着凉的，去床上吧。”


    地上的人迷糊似的坐起，似乎还未从梦里脱离出来。


    “音……”


    “嗯？”


    “音……”


    “是我，怎么了？”


    除了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外，柯南没有一点反应。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上原音这么想着，用手去贴他的额头，不烫啊？她又离开去摸自己的头，却被对方突然抓住手腕的动作吓一大跳。


    “……！柯南……？”


    不管怎么呼唤他都不行。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奇妙的氛围。


    直到他的另一只手，轻柔而缓慢地覆在了上原音的脸颊上。


    他掌心的温度烫的吓人。


    她的脸也一样。


    他梦见自己在黑暗中追逐她的身影，这次的距离比往常要近一些，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而此刻柔软真实的触感仿佛让周遭变了颜色。


    连心脏也跟着雀跃。


    柯南松了口气，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颤的声线说：“我终于……能触碰到你了……”


    他像个失而复得的可怜人，令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收紧。


    上原音轻轻偏头，去紧靠那只手。


    用同样细微的声音说：“嗯，我就在这里。”


    很久过后两个人就这么依靠着，上原音原本想抽走，手上却挣脱不开。


    其实他握着的力道根本不大。


    柯南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呼吸平稳，面色安详。上原音唇角微微上扬，再次握紧那只手，头靠在他的发上。


    等灰原起床时，看到的是他们相互靠着，和交握的手的场景。


    柯南已经醒了一会儿了。


    对上目光的刹那，他顶着绯红的脸示意她安静。


    灰原比了个OK的手势，识趣的回到了房间。


    早上大家陆续离开，上原音醒的时候，家里只剩下灰原和博士在吃早餐。


    简单应付了两口，她也准备回家了。


    站在家门口有种怀念的感觉，还没开门，门自己就开了。


    “阿音，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


    上原音等着春华丢掉垃圾，和她一块儿进屋，里面的格局仍然没变，她走到哥哥的相片前跪坐，“哥，我回来了。”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一定是音和保佑了你。”春华也坐在一旁，将手覆在上原音手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音和的相片，“你们俩从小都是有主见的孩子，不让我操心，反而还帮了我很多。”


    春华：“我和音和都希望你能幸福，只要是你的认定的那个人，妈妈肯定没意见。但，你想清楚了吗？跟着他，以后说不定会经历更多的危险和不安。”


    她认真望着春华的眼睛。


    “我想清楚了。”


    很早以前就想清楚了。


    “既然这样，改天叫他来家里吃个便饭吧，之后，我还要回去那边处理一点我和新男朋友的事。”


    上原音抿了抿唇，犹豫地嗯了一声。


    “怎么？吃个饭而已，又不会把他吃了。”


    “其实……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春华从震惊，疑问，再到恨铁不成钢：“你们俩这效率还没老妈我高。”


    回来后，上原音重新操持着她的修复工作。


    由于东西太多，只能把哥哥的房间腾出来，搭建了个小型工具间，然后在大门处挂上一个手牌——“归思修复所”。


    匆忙了几日，天已几近浓墨。


    舒展舒展身体，起身去阳台晾洗好的衣服。


    恰时低头向下看，刚好看见有人在楼下踱步，站定几分钟，又拿手机扫了几眼。


    待那人转身，上原音却猛地缩到一边。


    不对，我躲什么！


    于是从围栏边探出一点点脑袋，不久，收到了条对方发来的消息。


    柯南：在家吗？


    上原音：在，怎么了？


    对话框一直停留在上方的正在输入。


    柯南：在附近查了个案子，顺路到这儿，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她透过缝隙瞥了一眼，走到屋内，快速整理一下散了一天的头发，换好新买的衣服，再喷上新买的香水，对着镜子快速转几圈。


    随后缓缓打出一个“好”字。


    “走吧。”


    她不知何时走到身后，回身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像是漂浮其中，直到深入骨髓。


    “啊、好。”柯南迟钝地答道，和她齐肩并行。


    走到熟悉的酒馆前，上原音忍不住惊讶：“你什么时候爱来这种地方了？”


    他看也不看地往里走，好似相当熟悉。


    上原音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夜里常来，“你挑的地方品味还算不错。”


    “啊，江户川先生，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吗？”酒保移向上原音，“还有上原小姐，您有段时间没来了呢，您不在日子江——”


    “咳咳。”柯南打断他，“来一杯别的。”


    酒保心下了然地赔笑：“好的，您稍等。”


    他们落座在吧台，待酒放到面前，举杯相碰。


    “你知道我爱喝这个，最近常来吧，他们没和你说什么关于我的坏话吧？”


    柯南笑了笑：“怎么，你怕我知道。”


    她小抿了一口酒，“是啊，喝了酒，难免会说点小秘密。”


    “那看来下次有必要好好打听一下。”


    “啊~无赖，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上原音借力转动转椅，背靠吧台，指向一个隐秘的位置，“上次，我就是坐在那里，你坐在这里……你是不是在难过。”


    柯南也接连喝了几口，借着酒精应道：“是。”


    话音刚落，他们相互侧头，对上彼此晦暗不明的眼神。


    “……”


    上原音先败下阵来，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低头捋平褶皱的裙摆。


    “黑羽说，打电话那天你正好在。”


    她听完两眼一挤，在心里编排了快斗八百遍，尴尬地用手在嘴边挠痒：“我那个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嘛。”


    “那你在葬礼看了全程，最后还给我撑伞，是心软了？”


    上原音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将座椅转回正位，用手撑着笑说：“看来今晚侦探先生是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我可是看你淋得太惨，特意给你打的伞。”


    柯南长叹出声：“那是因为谁啊……”


    她企图用笑声蒙混过关，便又听见他轻轻地一句话。


    “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消失了。”


    “我会当真的。”


    她坐直身体，举杯到他眼前，发出轻快的声音：“好吧，侦探先生，我保证没有下次。”


    这次，和杯身碰撞不是酒杯。


    而是那条被她丢出的项链。


    蓝宝石横在两人中间，微微摇晃，折射出耀眼的，七彩的光。


    柯南略带埋怨的语气：“这个可不便宜，下次要是再丢，我可买不起第二条。”


    上原音接回项链，嘴角翘起，笑意明媚。


    从酒馆出来，柯南执意以男人的绅士送她回家。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公寓楼楼下，在分别后的背道而行，上原音却停下脚步，回首对他说。


    “我妈说，改天让你来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