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万般下品,读书最高

作品:《科举作弊被抓,一首将进酒惊女帝

    张三河?


    苏九歌眉头蹙起,感觉这名字莫名的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是户部右侍郎张大人来了?!”


    苏良才噌地一声站起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马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领着其他人直奔府门。


    府门内,站着一名身着常服的中年男子,留着八字小胡子。


    身后站着几名仆从,个个怀中抱着些东西,虽然上面盖着一层金丝绸布,但也能猜测的出来,里面应该是好东西。


    “张大人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下官也好准备一二。”


    苏良才带着拘谨和笑意,拱手行礼道。


    同在户部,而且这位是他的顶头上司,万万是不能得罪。


    苏九歌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张三河这位大人的面相,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了。


    他的儿子也是此次秋闱的考生,而且同是作弊,看到了苏九歌在众人面前显圣。


    再看身后仆从带的贵重物品。


    苏九歌的心中大致有数了。


    在苏九歌观察张三河的同时,张三河也在打量着苏九歌。


    苏家独子,一鸣惊人。


    张三河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家儿子从贡院中急匆匆出来后,第一句话不是说自己考得如何如何,而是说大虞出了位少年英才。


    嗯,模样方正,脊梁笔直,眉眼如剑……生得倒是不错。


    可就凭他,能作出将进酒这般的诗词?


    张三河心中升起了三分疑虑,但面子上却摆出一副官场上互通的笑脸,恭维一声:“听说令郎在考场之上一鸣惊人,就连陛下都为之折服,钦定了解元位置。”


    “苏老弟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令郎有这般才华,我现在才知道?”


    苏良才听得红光满面,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笑着道:“大人说笑了,快请进。”


    一行人步入院中,一番推脱之下,张三河坐在了主座上。


    “令郎高中解元,我这个做长辈的,应该亲自过来一趟,这些东西你就收下,就当是贺礼了。”


    张三河一挥手,跟在他后面的仆役便将盒子上的绸布掀开,露出白花花一片的银两,还有上好的瓷瓶古器。


    苏良才连连推脱,但在张三河的强硬言辞下,只得收下。


    好强的既视感。


    苏九歌看到这一幕,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时候收压岁钱的场景:


    “这给孩子的!给孩子的,拿着吧,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哎,那就收着吧,等挣到钱了,可要好好孝敬……”


    相同的场景在每一年都会出现。


    没想到这都穿越了,还能见到类似的传统。


    寒暄过后。


    张三河话锋一转,目光打量了苏九歌一番,似是闲聊的说道:“九歌,此次秋闱考试中,有一题名为‘为何而学’,我儿子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胡写一通。”


    “不知道,你是怎么作答的?”


    他是笑着问话的,但在场的气氛明显冷了些许。


    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都不是糊涂人。


    自然听得出来,张大人这是在借着此题,考验苏九歌。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九歌一手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为何而学?


    苏九歌的脑海中,立刻想到了可以称之为传世经典的横渠四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


    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未到弱冠年纪。


    说出这四句,固然能够震慑人心。


    可也避免不了落一个‘年少轻狂’‘自大’的印象。


    思来想去。


    苏九歌决定从实际出发,口中忽吟道: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大人问的是为何而学,我答为官位为钱财,为功名利禄。”


    此话一出,声音陡然一静,针落可闻。


    为什么而学,竟是功名利禄?!


    这……


    苏良才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骇人听闻的神色。


    大虞以文为尊,重科举重读书人。


    书院先生孜孜不倦,给天下人灌输着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是为了国家大义。


    今天竟从一个不及弱冠的孩童口中,说出‘读书是为功利’这种话。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哼,荒谬!”


    张三河阴沉着脸,全然没有刚才官场上交往的善意,冷声质问:


    “万般皆下品?这岂不是说我大虞数以万计的商农,皆是无用之辈?”


    “唯有读书高?读书只为功利?书院夫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话语之中,尽是对苏九歌回答的不满。


    在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这位,是老爷的大人,还是顶头的那种。


    这要是惹恼了,虽然不至于丢了官帽,但穿小鞋搞针对肯定是跑不了的。


    谢婉不动声色,用手臂轻轻推了下坐在一旁的苏良才。


    苏良才当即心领神会,讪笑一声,赶忙站起,躬身给张三河面前的酒杯倒满。


    “大人,别跟小辈一般见识,九歌他也是因为出了风头,这才说错了话,大人您见谅。”


    众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张大人,九歌平日里您也不是不知道,顽皮的很。”


    “他心性本就不算沉稳,再加上解元一事,被喜悦给冲昏了头,说出的话也都是胡话。”


    “九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张大人认错!”


    “认错?”


    苏九歌淡淡一笑,竟站起身来,朗声道:“此题出在今日的考卷之上,而科举本身便是争名争利,我说的有何不妥?”


    “不正本心,空谈为国为民,又有何用?”


    他顿了顿,接着朝张三河拱手道:“大人,我以为此题问为何而学,实则是在问怎么蒙学。”


    “蒙学一事,即是启蒙教学。”


    “给四五岁的孩子说那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他们只会觉得厌烦,甚至不如‘背下这一段奖励一颗糖’来得实在。”


    “为国为民,为天下为万世,理应如此。”


    “可若一味强调,那便变了其中的滋味。”


    “读书先为功名,独善其身。”


    “之后,方可达济天下。”


    话音落地,如平地惊雷。


    轰隆一声。


    惊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谁也没想到,一个不及弱冠年纪的苏九歌,看事情竟能如此通透。


    先独善身后济天下,道理朴实无华,难得是能如此清晰明了的说出来。


    张三河阴沉的脸色如潮水般退去,转而露出一抹欣赏的微笑。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今日,当真是没来错!


    张三河拍了拍一旁苏良才的肩膀,这次是真心实意地赞叹道:“苏老弟,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最近户部的差事,你也应该知道,赶上各个州郡评选,事务繁多。”


    “不知苏老弟有没有时间,抽空来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