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所谓相亲,双宿双飞

作品:《风雨人生路

    据说对方能干、有点胖,不娇气。


    这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虽然村里人有不少人也说我能干,但我从未以此为荣过。


    能干算什么?能干就有干不完的活儿。


    中午,就是所谓的相亲了吧。


    我和爸爸去了相亲地点,对方的父亲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可是那姑娘居然穿着绿军装来相亲,让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媒人安排我和她单独谈谈,我说不用不用,就逃难一样地离开了。


    来到景波家,他正在做画。


    我本想问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他先问我:“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说:“别提了。


    “怎么回事?”


    “不提也罢。”


    “和你爸生了气?因为干活?”


    “是关于相对象。”


    “哦,也该相了。”


    “不是说相不行,我认为年龄


    是太小。如果你现在选一个,既使很美很好,将来发现她一些毛病,就会后悔。如果三十岁再搞对象,实在无心上人,随停找个也不会后悔,反正不过和此罢了。”


    “她人怎么样?你得问问她也爱不爱好写作。”


    “我们连话都没说,我就跑了。多亏和你说说,否则气闷死了。”


    “年轻人在一起总能说到一块儿去。”


    接下来,我们又穿插一些别的话题,评论一些书画,又听了我们的合作的《昨夜星辰》和迟志强的歌《四季流浪》。


    天已黑了,我告辞。


    回到家,我晚饭也不吃,就上炕躺下。


    不久,爸爸过来说我来了。


    我给个耳朵,就是听着。


    “你都多大了?一点场面也不懂。那能说走就走吗?你以为志同道合的婚姻就幸福吗?两口子都搞写作,那结完婚后就是互相瞧不起,离婚的先例也不少。”


    “等你写武侠出名,你等着吧。”


    爸爸自己说没词了,就去了外屋。


    1988年12月19号星期一


    我在夜里想了一个短篇《桔梗店》,也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一早,我去姥姥家接妈妈,我绕路走想买支笔,但没买到。


    姥姥和姥老爷仍病在炕上,人到此时,真是无言可谓。


    妈妈在,二姨抱着晓红。三姨和大舅妈正给姥姥做棉裤。


    我勉强喝了一碗油茶面,便载着妈妈回家。


    到家大米饭,油汤豆腐,饱餐一顿。


    我给沈成斌、周雨红各写一封信,内寄字卡。到景波家坐一会儿,因没电而回来。


    1988年12月20号星期二


    我去老姑家。


    路上坐火车去鞍山复查,点了遗漏的雀斑回来。


    天黑了,我取出寄存的车子,来到老姑家。


    这里也没有电,老姑煮了米饭、鸡蛋。


    老姑夫也回来了, 一会儿又出去找人收拾缝纫机。


    晚上看了电视剧《神探亨特》,听着京剧磁带时,我睡去了。


    1988年12月21号星期三


    早晨,金荣琳钻到我被窝里来,我胡编了几个故事讲给他听。


    早饭后,老姑夫去赶集、金珠去上学。我带金赞。


    老姑做缝纫机活儿。


    我看了一些《阴谋发生在新婚之夜》。在老姑家大约要待七天左右,我想把这本书看完。


    下午来电时,听了刘秋仪的几首歌,很好听。


    刘秋仪,香港人,就是在电视里唱《莱茵河畔》那个很有深度,有一股美丽智慧相儿的女郎。


    接着又看《神探亨特》,非常棒。


    1988年12月22号星期四


    早饭后不久,附近的几个妇女又来和老姑玩扑克。


    她们刚玩儿了一会儿,老叔骑车来了。


    他告诉我:“你姥爷、姥姥昨天死了,你快去吧。”


    我心一惊,赶紧收拾东西。可是脸上的黑斑怎么办?


    我用围巾包住大半张脸,骑着车子到分水,将车子寄存在一家存车处。


    我在火车站里等着火车。


    搁了一会儿,爷爷也来了。


    他看我包着围巾的古怪样子,不禁打量我:“你包那么严干什么?这天气也不冷啊。”


    我支支吾吾地说没事。


    爷爷说:“打开吧,别包着。”


    我摇头。


    爷爷说:“那你到你姥爷家也这么包着啊?”


    我心想:到了姥爷家也不能打开啊,这也太丑了。


    爷爷给我讲奔丧的礼仪。什么哭三声、叫三声什么的。还有如果实在哭不出来,就哈哈三声。


    我默默坐在候车椅上,心想:我还哈哈三声?


    我和爷爷坐火车来到后岗子车站,走到后岗子姥姥家。


    这里的人很多。门框横批:驾鹤西归。


    两侧是什么年过古稀归正寝,门旁各置两个花圈。


    姥爷、姥姥的尸体并排停在外屋地,大舅、二舅、老舅、洪庆二哥在守灵。


    我这是第一次经历亲人的亡故。而且,是姥爷,姥姥一同去世的。


    爷爷先磕头。


    之后我磕头,并没哭,也没哈哈。


    等烧纸时,火焰吞吐,我心想:孙作君,你姥爷从小那么喜欢你,现在他死了,你连眼泪也不掉,不丧良心吗?”


    念头至此,泪水已眶而出。我拿出《阴谋发生在新婚之夜》。


    这部书是春波所赠,时日已久,我一直无缘把它读完,剩下的,我想请姥爷帮我看罢。


    我烧了这本书,旁人都用古怪的眼光看着我。


    灵堂里只剩下我和大舅时


    我问:大舅,我看看姥爷行不行?”


    大舅吃惊:“哎呀,那得问问,你大舅也不明白。”


    我无所谓:“我只看一眼,没什么事。”


    大舅担心:“那你不怕呀?”


    我点头:“不怕”


    于是,大舅轻轻揭开姥爷的蒙面布。


    姥爷的面部很安宁,面色惨白。


    就算他在可怕十倍,我也不会怕。


    他,是我的姥爷呀。


    接着,我又最后一次看了姥姥的遗容。


    她再也不用唠叨了,姥爷也再不用咳嗽了。愿天堂有个美好的地方,是他们新的家园。


    我去里屋,和亲人们说话时,包着的围巾也没有摘下来。


    三姨说:“你不热啊?”


    我说:“不热。”


    我突然听见爷爷的哭声,他还说着什么驾鹤西去,双栖双飞。


    大姨父含泪挤过人群,对我说:“小君哪,你跟着你爷爷学吧,你听听人家说的那个话。”


    我和爷爷去三姨家吃饭,爷爷打了坐在炕上吃饭的二姨夫一巴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二姨夫分辨:“我也刚知道信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