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拍摄仍然非常顺利，等夕阳西沉的时候，康国立终于喊了收工。


    “清满啊，过来一下。”康国力招招手，把他带到监视器旁，“你来看看这个镜头。”


    屏幕上正在回放季游咳嗽时江河的反应特写。康国力指着俞子默细微的表情：“这小子进步挺大，你带得不错。”


    苏清满跟着看了几个片段，正准备谦虚几句，康国力却话锋一转：“不过有人告诉我，今天片场不太太平？”


    “您都知道了？”


    “是那两个跳梁小丑吧。”康国立哼了一声，“心丽塞进来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合约还没到期·现在还在心丽·实际上也算是被塞进来的苏清满：“……”


    “他们也是心丽的？”苏清满问。


    “可不，我一早就和制片说了，这种关系户最容易碍手碍眼的。”康国立冷笑，一不小心瞥见苏清满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停了几秒，随即焕然大悟，“哦，清满你现在还在心丽是吧？”


    某种意义上是关系户的苏清满点了点头。


    “不过闲池和我说，澜映有路氏的一份，有在和你接触的意思。”


    马上就要被家族企业罩着的苏清满继续点头。


    “那很好啊，闲池这么久一个公司都不签，澜映一下子有了两个台柱子。”康国立背着手若有所思。


    “您说笑了，我还远达不到路老师那个高度。”


    “哎，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康国立摆了摆手，“我和他算是老合作伙伴了，你们年轻人什么情况，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苏清满愣了愣。


    还没等他再开口，康国立掏出手机：“喏，心丽那个人发来的语音。”


    他点开语音消息，李欣尖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康导，我觉得男女主角和男女配角之间的互动应该要多加一点吧，毕竟观众都爱看这种感情线……”


    “你听听，这都什么话。”康国立没什么表情，关掉屏幕往口袋里塞，“也就是我接到澜映的邀请，看时间急图省事，没把配角也一一把关。”


    “这个……”苏清满犹豫片刻，“我们才开机一天，演员的问题应该还能调整？”


    “哦呵呵……”康国立闻言大笑，“就等你这句话了。”


    康国力一副得逞了的样子，大摇大摆迈步走起来：“你回头有空和闲池提一提，多给我们剧组投一投啊——”


    到现在才知道导演叫住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的苏清满：“……”


    看着导演越走越远的背影，在一旁等待的小秋终于有机会靠近自己老板。


    小秋悄悄凑近：“苏苏，康导这是想赶人的意思？”


    “可能吧。”


    “那他怎么不直接和李欣他们说啊？”


    “这样可以借资方的话语权……”苏清满顿了顿，很快改口，“可能是康导想多拉投资吧。”


    苏清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对小秋说：“我们先回酒店吧。”


    *


    回程的车上，苏清满双手把手机举在脸前。


    他的眼神定在和路闲池的聊天窗口上，眉毛微蹙，似乎在掂量怎么措辞。


    “苏苏，你怎么一直盯着手机？”小秋突然从后座探出脑袋。


    “啊……没事。”苏清满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按黑屏幕，“刚才想起来我们今天回来，还没有和家人报过平安。”


    “和路老师吗？”小秋问。


    “嗯，还有我哥。”


    当然，苏清满盯了这么久手机，肯定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对于康导和他提起的事情，他迟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嗡嗡嗡。”


    苏清满的手机在震动。


    路闲池的名字就这么突然跳在屏幕上，他连忙接通：“喂？”


    “收工了？”


    路闲池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对方那里好像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苏清满答道：“嗯，刚上车。你今天不忙吗？”


    “刚开完会。”路闲池顿了顿，“刚才看到《FASHION》官宣的热搜，顺便问问你拍戏拍得怎么样了。”


    听到对方抛出了话题，苏清满倏地坐直身体：“拍戏的话，还挺好的？”


    “没遇到什么事？”


    “没什么事。”苏清满顿了顿。


    苏清满注意到电话那头传来路闲池放下文件的声响，像是在专门等他继续说话。


    于是他又开口：“路哥你知道有多少心丽的人参演了《夏日》吗？”


    苏清满没有直接提片场的几次小风波，但路闲池似乎对剧组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


    “他们来找你麻烦了。”路闲池的声音沉了下来。


    “也不是找我麻烦吧……”苏清满瞥了眼后视镜里一边玩手机一边偷听还要假装看窗外的小秋，“就是老在片场阴阳怪气剧组的演员。”


    “康导知道这事吗？”路闲池问。


    “知道，收工后他还特意找我聊了。”苏清满犹豫了一下，“康导说……”


    “说什么？”


    苏清满深吸一口气：“他说想请你多给剧组投点资。”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路哥？”


    路闲池：“康国力这个老狐狸。他是不是还说，希望资方换掉原先组里的关系户。”


    “呃……也没这么说。”苏清满说道。


    路闲池笑了一下：“他的惯用伎俩了，上次在他的组里，他也是怎么和我说的。”


    “不过澜映追不追资，还要看你哥的意思。”电话里的人好像在走动，“我现在可是给你们家打工的小员工。”


    “诶？”苏清满疑惑，“不是你和我哥一起……”


    “逗你呢。”路闲池的声音忽然靠近话筒，“所以，小苏老师希望我投资吗？”


    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苏清满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路闲池继续说：“如果是小苏老师的请求，我可以考虑一下。”


    “诶？不是……我只是转述康导的话而已。”


    “嗯。”


    苏清满反应过来对方还在逗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有些许埋怨的成分：“路哥不是说在给我哥打工吗。”


    “对啊。”路闲池轻笑，“所以我要先谋权篡位才能满足小苏老师的要求啊。”


    苏清满：“……”


    苏清满觉得路闲池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简直和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两模两样。


    苏清满：“那要给我哥通风报信一下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路闲池清了清嗓子，“澜映本来就有追加投资的计划，毕竟这部剧已经是自家的项目了。”


    “啊？”苏清满眨了眨眼，“那康导岂不是白忽悠我了。”


    “也不算。”路闲池的声音带着愉悦，“至少他让我又机会和小苏老师聊了这么久电话不是？”


    苏清满：“……”


    见对面迟迟无声，路闲池“贴心”地结束话题：“快到酒店了吧。”


    闻言，苏清满转头看向窗外，车子正好停在了酒店门口。


    “嗯，刚到。”他开门下车，“你还要继续忙公司的事吗？”


    “差不多了。”路闲池的声音柔和下来，“星期六几点收工？”


    “这几天应该都是下午四点左右。怎么了？”苏清满问。


    “到时候我去接你。”路闲池说，“正好放周末，你上次录的节目要播了。”


    苏清满停在酒店大门，反应过来路闲池说的是《快乐周末加载中》，他问：“路哥要看吗？”


    “嗯。”路闲池顿了顿，“想看看苏老师第一次上综艺节目是什么样子。”


    “记得吃晚饭，过两天见。”路闲池补充道。


    电话挂断了。


    苏清满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直在旁边假装研究酒店门口的喷泉的小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苏苏？你没事吧？我们不进去吗？”


    苏清满答非所问，“哦……小秋啊，刚才车里太闷了。”


    小秋：“……”


    你知道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小秋“哦”了一声，眼神飘向苏清满稍微泛红的耳朵，她觉得自己参透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是附和：“好像是挺热的，那我们现在进去吗？”


    “进去吧。”


    电梯里，小秋突然问：“苏苏，路老师这几天不在A城吗？”


    苏清满：“嗯，他在出差。”


    “那你们刚才是在聊……”已经没糖硬磕很久了的小秋好奇道。


    “他说周末要一起看在C城录的那个节目。”


    “这……苏苏你还没看过提前放送的预告吧？”小秋欲言又止。


    苏清满盯着电梯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一脸疑惑地缓缓回头：“什么预告？他们不是周五放预告周六播正片吗？”


    小秋在内心为自己嘴太快点了一只烟：安详.jpg


    她抬头看天花板：“没什么，苏苏你看这个顶，是不是太顶了。”


    苏清满：“……”


    这个话题是不是也太话题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剧组包下的楼层。


    门打开的瞬间，小秋冲了出去：“呃，苏苏，给你点的晚饭一会儿应该就送到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一步！”


    “等一……”


    下。


    苏清满默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抬头看向小秋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太美好的预感。


    小秋：跑！


    苏苏：诶？什么？等等……（尔康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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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