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叛徒
作品:《说好是历练,外面怎么全是好人啊?》 书院山门前的厮杀声早已淡去,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断壁残垣间还凝着未干的血迹,几具老师的尸体被巨猿的蛮力砸得变形,倒伏在破碎的青石阶上。
那只通体覆盖着青黑色鬃毛的巨猿,正斜倚在书院残破的门楼上,
粗壮的手臂搭在断裂的匾额上——“青云书院”四个字被它拍碎了半边,剩下的“书”字沾着血污,在血月的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巨猿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风声,可它身上连一道浅显的伤口都没有。
方才老师们拼死发动的自爆,落在它身上不过是挠痒,连鬃毛都没能燎焦几根。
它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此刻正带着嘲弄的笑意扫过书院内的众人,视线落在谁身上,谁就忍不住打个寒颤,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咚、咚、咚。”
巨猿突然抬起右爪,重重拍击了三下地面。
石砖碎裂的声响像是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它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又像是在催促。
催促这些渺小的人类,尽快做出“正确”的选择。
刘岸站在所有师生的最前面,青色的师长袍服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的左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那是方才巨猿挥爪时,他为了护住身后的老师,硬生生受的一击。
他握着腰间的佩剑,剑刃上布满了缺口,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像是一根不肯弯折的青松。
“从它守在山门,到震碎阵法步步逼近,我们退了三次,也牺牲了三位同僚。”
刘岸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传遍了书院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退无可退了,与其等着被它撕碎,不如跟它拼了!”
他身后的内院弟子们,大多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一个个目光沉稳,早已没了平日的轻浮。
有的弟子攥着断剑,望着巨猿的眼神却毫无惧意,仿佛心中剑就应当斩向不平处。
有的则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恐惧,却也是死死盯着巨猿,没有一个人往后退。
他们或许害怕死亡,但比起这个,他们更怕死得憋屈,怕死得毫无价值。
几位还能动弹的老师,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起。
他们比学生更清楚金身境巨猿的可怕,那是足以硬抗一切金身之下的存在,仅凭他们这些残兵,别说胜算,根本连那畜生的皮都伤不到。
可看着身后学生们的眼神,看着地上同僚的尸体,他们谁也说不出“放弃”两个字,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声音,突然从学生群里钻了出来,像一根毒刺,刺破了这勉强凝聚起来的士气。
“不……不如我们投降吧……”
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书院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
刘岸脸上的凝重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冰冷:
“刚刚是谁说的投降?站出来。”
老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或许绝望,却绝不会选择向妖族低头。
刘岸的目光又转向内院弟子,语气依旧平静:“是你们中的谁?”
弟子们纷纷摇头,有的甚至往后缩了缩,生怕被刘岸误会自己是那个贪生怕死之辈。
方才那道声音太轻,又带着颤抖,没人能确定是谁说的。
“是我!”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陈玲儿从弟子群里走了出来,她的发髻散了,脸上满是泪痕,白色的弟子服上沾着泥土和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看向山门处巨猿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恐惧。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陈玲儿快步走到刘岸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袍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满是哀求,“长老,我们投降吧!”
“妖族说不定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没必要跟它拼个你死我活啊!”
她此刻早已顾不上什么颜面,也顾不上看刘岸的脸色,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还年轻,她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她不想就这样死在书院里。
刘岸皱紧了眉头,刚要开口训斥,却没料到,又有几道声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对啊!我们还这么年轻,凭什么要跟你们这些老东西一起死?”
一个身材瘦小的御兽院弟子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怨怼,
“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书院的脸面,才要拉着我们一起送死!你们就是伪君子!”
“我不管!我要投降!”
另一个御兽院弟子朝着山门的方向跪了下去,声音里满是谄媚,
“妖族大人!我投降!我愿意归顺您!不要杀我,要杀就杀他们!”
“还有我!”
这次是先前死去的赵坤的狗腿子,对着巨猿大喊,
“大人!只要您放过我,我愿意献上书院阵法的弱点!”
这些声音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坚守的师生心上。
刘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握着佩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不是愤怒,而是心寒。
他没想到,在生死关头,最先崩溃的不是年迈的老师,而是这些他们一直悉心教导、保护的学生。
那些还在坚守的弟子,此刻都愣住了,看着自己昔日的同窗,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失望。
有的弟子甚至忍不住开口:“你们怎么能这样?书院教我们的底线,你们都忘了吗?”
“底线能当饭吃吗?能保住命吗?”
那个跪向山门的弟子回头,脸上满是嘲讽,
“我才不要为了什么破底线死在这里!妖族大人能给我活路,我为什么不选?”
巨猿似乎听懂了这些人的话,它从门楼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它没有立刻进攻,反而用爪子挠了挠下巴,眼神里的嘲弄更浓了。
它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欣赏这些人类为了活命,如何自相残杀,如何背弃自己的同族。
随后朝那些向它跪倒在地的人们勾了勾巨大的手指,示意他们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