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夏晚晴依旧去画廊实习，每天整理画作、接待客人，日子过得按部就班。同事说她最近安静了很多，她只是笑笑，没解释。


    陆沉舟的项目进入了收尾阶段，忙得几乎住在实验室。他们没再见过面，微信聊天框停留在那天晚上他发来的一句“对不起”，她没回。


    不是不想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我不怪你”？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疼，骗不了自己。


    说“我恨你”？可看着他那晚泛红的眼眶，又狠不下心。


    索性就什么也不说，像两条曾经交汇过的线，慢慢回到各自的轨道。


    离陆沉舟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夏晚晴从林晓晓那里得知，他申请的学校在英国，学制两年，加上后续可能的工作安排，至少要离开四年。


    “晚晴，你真的不去送送他吗？”林晓晓看着她，一脸担忧，“好歹……说句再见啊。”


    夏晚晴正在给一幅油画装裱外框，闻言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手里的活：“不了。”


    “为什么啊？”林晓晓急了，“你们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她语气平静，“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


    话是这么说，可当她把那幅画挂起来，看着画布上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湖面时，还是会想起那个在湖边对她说“我会陪你”的少年。


    陆沉舟走的前一天，夏晚晴收到了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他们第一次去看画展时，他偷偷拍的她的侧脸。照片上的她正专注地看着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落在发梢，温柔得不像话。


    相框背面，用他清隽的字迹写着一行字：等我回来。


    夏晚晴把相框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看了很久，然后拿起手机，点开和他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两个字：保重。


    很快，收到了他的回复：你也是。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挽留，没有追问，只有最简单的祝福，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陆沉舟走的那天，A市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夏晚晴正在画廊整理新到的画集，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定位，是机场航站楼。


    她握着手机，指尖微微颤抖。


    画廊的玻璃窗倒映着她的影子，脸色平静，眼神却有些恍惚。她知道，只要她现在打车去机场，或许还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可她最终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低头整理画集。


    有些告别，不必说出口。有些转身，注定要决绝。


    陆沉舟在机场等了很久。他把手机里那个编辑了无数次的短信发出去后，就一直盯着出口的方向，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直到广播里响起催促登机的提示音，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将手机放进包里，转身走向安检口。


    背包侧袋里，放着一条没送出去的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他本来想告诉她，她是他的星光。


    现在，只能暂时收起来了。


    飞机起飞时，陆沉舟看着窗外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他知道，这次离开，带走的不仅是他的人，还有他整个青春里最温暖的部分。


    而此时的夏晚晴，正在画廊的窗边，看着天上飞过的一架飞机，拖着长长的白色尾迹，渐渐消失在云层里。


    她伸出手，对着天空轻轻挥了挥，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再见了，陆沉舟。”她在心里默念。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桂花的香气，和四年前那个图书馆的午后，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身边没有了那股清冷的松林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