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弃任务后

作品:《放弃攻略后真千金鲨疯了

    1


    【攻略目标谢景辰好感度:5。距离任务最终期限,剩余5天00时01分。宿主是否确认放弃?】


    「确认。」


    【任务失败确认,宿主放弃攻略。为合理化宿主死亡,系统匹配绝症:肺癌(晚期)。死亡倒计时:五天。】


    我捻了捻指尖,将那点血色抹开,继续绣完了鸳鸯最后一根尾羽。


    十年了。


    我学尽了林雪儿的柔弱温顺,替他挡过淬毒的箭,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夜只求他回头一顾。


    换来的,永远是他紧握林雪儿的手,对我说:「雪儿身子弱,你多担待。」


    昨夜我咳得撕心裂肺,血溅在帕子上,他正陪林雪儿在屋顶看烟花,一夜璀璨。


    今早大夫来的动静很小,药方搁在针线筐里,墨迹都干了。


    丫鬟春桃捧着药碗,怯生生地问:「夫人,药……还喝吗?」


    「不必了。」


    我望着庭院中纷飞的落叶,竟觉得几分解脱。


    这身子本就油尽灯枯,最后几日能做回自己,也好。


    横竖,只剩五天了。


    2


    正堂传来阵阵笑语,假千金林婉柔正在抚琴,琴音淙淙。


    母亲周氏在一旁着佛珠,满眼慈爱:「柔儿的琴艺越发进益了,便是宫里的乐师也不过如此。」


    「母亲过誉了。」


    林婉柔柔声道,目光瞥见廊下的我,琴音微顿。


    兄长林承泽放下茶盏,嗤笑道:「妹妹何必自谦,总比某些乡下长大的,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的强。」


    这话像根针,扎进心口。


    若是从前,我定要难受许久,可现在……我只觉得头更痛了。


    我扶着廊柱,脸色苍白如纸。


    周氏看见她这副模样,蹙起眉头:「又装什么病?整日丧着脸,平白惹人晦气。若是不舒服就回房歇着,别在这儿碍眼。」


    我静静看着这个亲生母亲。


    十年前,我满心期待从乡下被接回,以为终于骨肉团圆。


    可我谨小慎微,换来的永远是「粗鄙」、「上不得台面」、「不及柔儿半分」。


    好感度:十二。


    从未变过。


    我想笑,却引发一阵剧烈咳嗽,忙用帕子掩住口。


    林承泽厌恶地别开脸:「离远些,莫过了病气给柔儿。」


    林婉柔抬起盈盈眼波:「哥哥别这么说姐姐。」


    她目光掠过我时,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摊开帕子,一抹刺目的红印在上头。


    我不动声色地收起,直起身:「女儿告退。」


    绕过他们,我想去小厨房讨碗热水,身后传来周氏压低的声音:「瞧她那副样子,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也不知谢将军是如何忍受的…」


    我端着茶盏的手一颤。


    谢将军。


    我的夫君。


    呵。


    大婚那日,他因要陪「心绪不佳」的林婉柔去护国寺上香,将我独留洞房。


    三年来,他宁愿宿在军营,也不愿回这个家。


    他的好感度,永远停在五,连陌生人都不如。


    脑瘤的疼痛加剧,像有把锥子在颅内敲击。


    我靠在灶台边,额间沁出细密冷汗。


    也罢,只剩五日了。


    这三年,为了那永远达不到的百分之百好感度,我学林婉柔的步态,模仿她的谈吐,把自己生生活成了个赝品。


    如今,连性命都要赔上了。


    3


    夜色浓稠如墨,将镇北侯府的朱门高墙都吞没在沉滞的黑暗里。


    我在睡梦中被两个粗使婆子毫不客气地按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撞出沉闷的响声。


    祠堂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香火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沉闷气味。


    正前方,层层牌位在烛光下投出幢幢鬼影,沉默地俯视着下方。


    冰冷的石板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裙,直往膝盖里钻。


    我跪在蒲团上,冷得全身发颤。


    谢景辰站在我面前,锦衣玉带,身姿挺拔,与这阴森环境格格不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云汐,你今日冲撞雪儿,害她受惊,跪祠堂思过已是轻罚。」


    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现下五皇子重伤,太医束手,需你出手相助。」


    「这是你的福分,也是我镇北侯府的荣耀。」


    看啊,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为了安抚他那个受惊的「雪儿」,罚我跪祠堂。


    为了他谢家的前程,需要我这具肉身去救那位天潢贵胄。


    因着那该死的攻略系统,过去十年,我成了这府中一具不死不愈的绝佳药引。


    取血剜肉,不过转瞬便能恢复如初,他们用起来,自然毫无负担。


    可我是人,我会痛。


    林雪儿就站在谢景辰身侧稍后的位置,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裙,弱不禁风,眼角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红晕,像一朵受尽风雨摧残的小白花。


    她怯生生地拉着谢景辰的衣袖,声音细软:「辰哥哥,别为了我责怪姐姐……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五殿下他……」


    她欲言又止,将「深明大义」和「担忧」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抬起头,看着这对璧人。


    曾经,我会因为这份不公而愤怒,会因为他们的联手作戏而心痛如绞。


    但现在,心口那片地方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需要我怎么做?」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没有波澜。


    谢景辰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顺从,愣了一下。


    「也不用你做什么,就取你几滴血就好。」


    取血。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为了给林雪儿造势,为了坐实她是「神女」的传言,谢景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往日不过让我蒙脸代替林婉柔出行,今日竟还要取血了。


    若是以前,有系统在身,这不死不病的身躯,取便取了,不过瞬息便能恢复,徒留一道很快就会消失的浅疤。


    可现在……


    我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支撑了我十年、让我如同怪物般不断复原的暖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具身体,如今脆弱得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


    谢景辰见我不动,眉头微蹙,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云汐,大局为重,莫要任性。」


    「吱呀——」


    祠堂的门被推开一道缝,一只精致的玉碗被塞了进来,滚落在我脚边。


    林承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别磨蹭,动作快些。雪儿还等着用你的血,去为‘偶然受伤’的五皇子‘疗伤’,坐实她悲天悯人、感天动地的神女之名呢。」


    我缓缓抬起手,捡起了那柄一同被扔进来的、锋利的匕首。


    玄铁打造的短刃,触手冰凉。


    以前,我总会犹豫,会害怕那瞬间的疼痛,尽管知道很快就会复原。


    但这一次,没有。


    锋利的刃口轻易地划开了腕间柔嫩的皮肤。


    预想中快速愈合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温热的、带着体内最后一丝暖意的血液,顺着破开的口子,汩汩涌出,滴落在冰冷的玉碗之中,发出嗒、嗒的轻响。


    伤口处,是真实的、尖锐的,并且持续不断的痛楚。


    血,流得很快。


    很快就在碗底积聚起一小滩刺目的红。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祠堂的烛火在我眼前晃成了重影。


    身体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抽离,冰冷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比身下的石板更刺骨。


    门外,林承泽等了片刻,似乎没听到我起身的动静,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烦,轻轻叩了叩门板:


    「林云汐?快一点!别误了时辰,雪儿还在等着呢!」


    他的催促声,隔着厚重的木门,变得有些遥远而不真切。


    我看着腕间那道不再愈合、依旧淌着血的伤口,听着脑海里那催命般的倒计时,在一片逐渐笼罩下来的黑暗里,极其轻微地、扯了扯嘴角。


    等吧。


    你们很快,就会等到一具真正的、冰冷的尸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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