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计划。


    如她所料，当自己和猫们关系熟络起来之后，再对人类的邀请做出别别扭扭的回应，就正好也是人类姑娘想看到的进展。


    不过，进展不能一下子步子跨太大。


    晚间例会时，她虽然卧上了云明月的被子，却仍旧杵在难以被抚摸到的位置——云明月有个习惯，汇报情况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碰触距离自己最近的毛茸茸。


    但在云明月眼中，这就是个超级棒的进步啦！


    大橘愿意进入她的私人领地了！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允许她多摸几秒脑袋！


    晒过太阳的被子铺在柔软的床上，散发着一股温暖又熟悉的气味。


    沈酌上午卧被子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那时被子铺在坚硬的小方桌上，此刻却莫名舍不得离开，甚至还趁着云明月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儿，直接把脸埋进被子，猛吸一大口。


    睡了大半个月的猫窝，她都要忘记睡正常的床是什么感觉了。


    还在帝都星时，她每次耗尽体力精力回到私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泡澡之后趴在喻曳细心铺好的软床上。


    她到底是位皇女殿下，哪怕性格与缺陷不被待见，日常吃穿用度也属帝国最顶尖的那一批，更因为从小被喻曳惯着，再苦再累也绝不会亏待自己。


    或许是兽态化令她变得虚弱，依偎着柔软的棉被，此时此刻，她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欲望——


    想睡床，不想回猫窝。


    于是云明月哄着猫猫们去休息区睡觉时，发现大橘赖在了自己被子上。


    云明月并不排斥跟猫咪睡觉，主要是自家六只崽的睡相没一个省心的，自从经历过压醒、梦中挨啃和尾巴勒脖之后，她就不愿再进行这种尝试，只许猫猫们早上过来喊自己起床。


    但大橘似乎是不一样的，无论从苏医生的描述，还是她调出的睡觉监控来看，大橘睡得死沉，且安稳。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很好的亲近契机！


    她怀着惊喜又忐忑的心情跟六只崽崽道了晚安，还心虚地讲了橘猫的情况。


    “好耶！让小影替我们陪小月亮！”结果阿波当场鼓爪。


    “小影不会压扁你，我知道。”向来寡言少语的重焙也开口，它最近总跟大橘挤在一个窝里午睡，把大橘当暖炉。


    猫猫们好像总是更习惯以她的快乐和幸福为锚点，有占有欲但不多。


    云明月更惭愧了，今天太晚，投喂只会让猫吃太饱睡不着觉，她便给每只猫猫的柜子里多放了一个罐罐，这才回房间。


    “小影？”她一边轻唤，一边走近。


    猫圆滚滚的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均匀，乍看好像睡着了。


    但她一凑到距离两三步的位置，猫突然睁开绿幽幽的眼，仰头与她对视。


    “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云明月拍拍被子向它比划，“不过，睡在床尾可能会被我蹬着，你来我枕边好吗？”


    “枕边”。


    两个字令沈酌顿了两秒，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的过界。


    她只是来推动计划的，顶多心血来潮，蹭个人类的床睡一觉过瘾，枕边这个距离就太亲密了，更何况，她并不是真正的猫。


    于是她低下头，把自己蜷成一团，开始装睡。


    云明月确实拿坚持冷漠的小猫咪没辙，自顾自去洗漱完，找了床被子摊开、叠成一卷，搁在自己和猫中间，防止自己做梦真把猫蹬下去，再钻进被窝。


    沈酌对此十分满意。


    等熄了灯，云明月看不见她的猫影，她索性舒展四肢，让自己从猫团拉长成猫条。


    非常淡的薰衣草洗衣液香味，伴随所谓的“阳光味道”一齐环绕她身周围，令她逐渐放松。


    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将是自己在这个据点睡得最舒适的一晚。


    -


    云明月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在挤着自己。


    是毛茸茸的触感，但她总觉得不像猫毛，倒像是……人的长发？


    但她半梦半醒依然确信，自己房间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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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大橘一只猫，家里全部的大小窗户，上次已经被小安姑娘严严实实封了，不可能有人进得来。


    一定是这两天收到的大橘拟人图让她产生了这种错觉——有几个年轻的小画师被大橘的气质吸引，“产出”好几张拟人图，或发动态艾特她，或直接贴在视频的评论区，无一例外都是长发高冷御姐。


    云明月忙完之后第一时间点赞捧场，大力夸夸，内心其实并不完全赞同。


    她觉得自家没绝育的大橘还是个宝宝，肉肉的三无少女，很好抱的那种小家伙——虽然她至今都没抱过大橘几次。


    瞌睡虫继续捎着云明月在梦境之海沉浮，而在梦外的床上，睡眼惺忪的沈酌摸了摸自己乌黑的长发，再低头看到缩水二十岁的四肢，一时间没分清梦跟现实。


    给自己十秒时间冷静后，她轻盈跳下床，踮起脚尖快步奔向独卫，踩着架子踏板走到马桶上，绿幽幽的夜视眼睛盯着镜中可能才六七岁的冷面女孩，陷入长久的沉默。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不对，怎么会变成小孩……


    她尝试激活体内的身份芯片，果然毫无动静，不过她能察觉到芯片已经处于自我修复的状态，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完全激活，到了那时，她在大爆炸发生前紧急使用的储物异能也可以发挥用场。


    在此之前，她暂时还不能现出人形，更不用说是这种比天降重伤猫还难跟外人解释的小孩模样。


    她不想给云明月再添麻烦。


    重伤时的兽态化变回人形并不容易，但反过来还是轻而易举的，理清思路后，沈酌恢复橘猫形态，默默溜出独卫，卧回云明月床上。


    却迟迟无法入眠，干脆盯着睡得正香甜的人类姑娘，出神想事。


    没一会儿，她又悄悄匍匐前进，主动伸爪，让肉垫搁在云明月翻身时无意露出一小截的后背皮肤上。


    世界依然灰白如常。


    “需要她主动触碰我才行么？可今晚我的变化，当真跟她毫无关系吗？”收回猫爪，沈酌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