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月在盯与不盯大橘上厕所之间纠结了很久。


    家里的六只猫猫们都婉拒被她旁观，所以当她看着橘猫蹲在马桶圈上，却一直没动静的时候，下意识想出门，把隐私留给它。


    可她看到橘猫身上还没长出新毛的粉嫩皮肤，以及仍裹着纱布的伤处，又觉得至少这段时间她得看着它，毕竟马桶圈真的很滑。


    默默把“加个蹲厕”列入装修计划，云明月下定决心，继续陪伴。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良久，橘猫依然毫无动静。


    没一会儿，阿波在门口大声提醒：“来新客人啦新客人要焦糖玛奇朵和菠萝虾仁炒饭！急单打包！”


    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完的食物。


    云明月想了想，开门把阿波抱进来，放在洗手台上。


    “帮我看着大橘……小影上厕所好不好呀？”她问完，又立即补上阿波无法拒绝的条件，“奖励一个罐罐？”


    接到重任的暹罗猫就肃然留下了，云明月匆匆回去招待顾客。


    沈酌也松了口气，被猫盯着比被人凝视要好得多。


    猫只是猫，就算喵喵嗷嗷是一种语言，变猫的自己又听不懂。


    解决完毕，沈酌开始琢磨冲水路线。


    先跳上洗手台，再……


    喵喵声打断她的思绪，抬眼只见暹罗猫已经跳上水箱，两只爪爪一齐用力。


    伴随冲水声，它还放轻声音喵喵两句，爪子也在按钮上拍了拍，仿佛在认真教学。


    一瞬间，沈酌莫名有种“这猫成精”的错觉。


    既然水已经冲好，云明月不在身边，她还是就此作罢，在暹罗猫期待的目光中冷漠跳下马桶圈，没有尝试。


    伤还没好全，能不剧烈运动就尽量避免。


    云明月还在忙订单，沈酌一出门，鼻中就钻入了菠萝的甜香。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循着香味看去。


    兽人的胃非常强大，就连生的星兽肉，战事紧急时，她都照吃不误，真正意义上的茹毛饮血。


    哪怕变回弱小的兽态，她依然可以吃人类的食物，然而如今却出于种种考虑，只能扮演一只真猫，咽下干巴巴的猫粮。


    不过，她早已习惯克制食欲，因此只是朝备餐处望了几眼，就收回视线，自顾自上楼。


    阿波一路将她护送回二楼，看着她在隔离栅栏前趴下，这才去跟云明月报告，以及领取罐罐。


    “小影好像也听不懂我说话诶！不管我说什么，它都没有反应呢……”


    云明月打包好菠萝虾仁炒饭，按下备餐完毕提示灯，等顾客取走食物，才小声嘱咐阿波：“这样，你跟它们都讲讲，过几天再和小影说说话，我还是想多确认一下。”


    橘猫的情况，她之前就告诉过猫猫们了，但那时候只说自己听不懂它的猫语，没想到猫猫也听不懂。


    阿波点点头，看她往自己的专用储物柜多放了一个兔肉罐罐，才乐颠颠地去工作区挨个跟另外五只猫同步最新情况。


    又处理了几个新的外卖单，云明月总算腾出时间看小隔间的监控。


    橘猫仍乖乖趴在栅栏外，没挪位置，蜷缩成一团，似乎睡得很熟。


    她松了口气，洗净手过去，准备把猫抱回窝里。


    怎料她的手刚触到猫毛，猫蓦地睁开眼睛，扬起爪子，像是下意识想打她手背。


    “小影别怕！是我！”云明月就猜到会是这样，不紧不慢地摊手给它闻气味，哪怕橘猫听不懂，也依然要解释，“我只是怕你在地上着凉，想把你抱进去。”


    猫没闻手，但很轻地“喵”了一声，起身站稳，抬头看她。


    嗯……应该是同意了？


    云明月大着胆子再度尝试，这回猫果然没挣扎，一动不动任由她托起自己。


    沈酌趁机看向四周。


    眼前再次变“乱”，色彩纷纷涌出，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未失去过它们。


    但随着她落入橘色猫窝中，云明月的手一寸寸离开，灰白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声覆盖一切。


    “……如果塞莉洱医生在这，或许已经有头绪了吧。”沈酌想。


    塞莉洱医生是看着她长大的，帝国现任科研组首席，她总能从细微之处发现旁人忽略的真相。


    人不在也没关系，沈酌会默记每一次跟云明月接触时视力的恢复与持续时长，等回了帝都星，再把这些记录交给塞莉洱。


    可惜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没能来得及读秒，只能将这回算作首次记录。


    选个舒适姿势趴好，沈酌继续观察猫咪们的动向。


    到了傍晚饭点，她差不多明白猫咖的运作模式了。


    主要是人和猫分工合作，身为店主兼唯一人类店员的云明月负责接待顾客，调配各种饮料、制作餐食，以及点单结算。


    而身为员工的六只猫咪则负责提供服务，包括但不仅限于无声陪伴顾客、供顾客抚摸毛皮、玩顾客伸出的逗猫棒、吃顾客投喂的各种店内猫零食。


    来店里坐坐的顾客，几乎都将这种消费行为称作“吸猫”。


    生而为兽人，又与兽人朝夕相处的沈酌，暂时没法理解为什么人类会沉迷做这种事。


    但目前的真猫身份，让她不得不就此深入思考。


    毕竟目前她也是猫咖的一份子，搞不好等伤痊愈，真要挂上猫猫牌，招待来店吸猫的客人了。


    ……果然还是得逃。


    再怎么落魄，一国大将军也不该对着普通人贴贴蹭蹭。


    沈酌当即为自己定了一个期限。


    一个月内，她必须彻底养好伤，最好能恢复人形，并在这一基础上想办法联系自己的副官或首席仆役长……


    “小影？开饭啦！”


    计划还没列完，一股肉与蛋交织的香味就从她头顶飘来。


    她见云明月捧着一个冒热气的食盘，朝自己眨眨眼，“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只做了最基础的猫饭，希望你不要嫌弃。”


    食盘直接放在了小空间里，云明月特意退远，没有像照顾其它猫那样靠近看她吃，而是低头看起监控。


    沈酌已经能听见肚子叫了，她开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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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猫饭——全是肉，闻起来像是牛肉、鸡肉和三文鱼的组合，还有少量看着像心和肝的切块，表面上覆盖着一层凝固的蛋黄，拌着不知名粉末。


    考虑到猫咪的身体限制，猫饭是蒸熟的，也没放任何调料，一看就滋味寡淡。


    但总好过猫粮，这么多肉都是营养，不知名粉末应当是补充微量元素的药粉，都有助于伤口恢复。


    沈酌没嫌弃，大口大口咀嚼，如同鲸吞一样把猫饭往胃里送。


    云明月被橘猫这风卷残云般的吃相吓了一大跳，一边试图阻止，一边拍了个视频给苏医生，语音问：“这么吃没事吧？我刚放的猫饭，几秒就一半没了！”


    【萌物养护屋苏医生：问题不大，住院的时候它就这样。肠胃检查没发现任何问题，你控制单次摄入总量就行，不放心就少食多餐。】


    食物总量，云明月倒是在准备猫饭的时候就已经称过了，看到留言之后松了口气，对猫道了声歉，没再继续干涉它吃饭。


    沈酌能明白她在害怕什么，尤其自己还是个才出院的伤患，云明月的手刚伸进来，她就不紧不慢地停了动作，十分配合。


    第一印象很重要，因此第一顿饭她会认真吃，如果猫饭跟自己的口味着实差别太大，那她反而更要第一时间拒绝，以免一而再再而三被投喂难吃食物，耽误养伤。


    她把盘中食物吃了个精光，连溶解了药粉的汁水也舔得一干二净。


    几乎是用餐完毕的一瞬间，她就捕捉到了云明月靠近的脚步声，不意外地看向夹在栅栏上的小纽扣。


    果然，这是用来监视她的摄像头。


    帝都星的一些濒危兽类养育间也会安装这类记录设备，并且还会过好几道关卡，先是摄像头内调整好数据的低、高级机器人程序自动监控，确认无误，再是每隔固定时间换一次岗的兽人盯着屏幕，进行人工判断。


    至于这位人类姑娘，应该只是为了图照顾她能够方便、及时，等她的伤痊愈，并彻底融入新的生活环境，监控也会随之拆除吧。


    “真棒呀！你吃得好干净！”云明月放柔声音，笑着称赞，习惯地伸手，想搓搓猫脑袋，被橘猫抗拒地躲开了。


    她自知惹猫不悦，忙拿一根猫条当场拆开，挤出一点递过去：“这是奖励！”


    嗅到鸡肉香，沈酌眼睛一亮，随后却不知为何，想起小时候首席仆役长不许自己偷吃火辣鸡口味干脆面的一幕。


    但是从糊糊上传来的气味实在太诱人了，加上又是云明月作为奖励主动给自己投喂的东西，沈酌想了想，还是试探地尝了一口。


    ……口感很奇怪，像是把压缩饼干泡软之后直接用勺子舀着吃。


    也不知是兽人基因与兽态的影响，还是这东西的滋味本身确实不错，口中的糊糊还没咽，沈酌就忍不住舔了第二下。


    这应当是给猫咪吃的零食，不可当主食，并且频繁投喂会让猫轻微上瘾，正如辣条之于她。


    冷静给出判断后，不等云明月继续挤糊糊，沈酌直接张大嘴巴咬住包装袋，猛一发力，半截糊糊就落到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