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火锅，洛璃像做梦一样。


    当回到到宿舍楼下时，她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电影：只为她一人开的火锅店，宗师李开山恭敬地喊着“老板”？


    以及最后，许知在送她回宿舍时，轻轻的帮她捋了一下鬓角的碎发，不小心碰了一下耳朵。


    那个瞬间的指尖触碰，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此刻还残留在她的耳垂上，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


    回到宿舍，夏晚晴正敷着面膜，看她一副失魂落魄、双颊绯红的模样，不由得调侃道：“哟，我哩个乖乖，这是被吃干抹净了嗦？看你这丢了魂儿的样子，路都走不稳了噻。”


    “去你的！”


    洛璃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她把李爷亲手赠送的、千金难求的辣椒油罐子往桌上“砰”的一放，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


    一个箭步冲到夏晚晴面前，双手叉腰，摆出了“川渝暴龙”的审问架势。


    “夏晚晴！你给老娘说实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不是早就被那个许知给收买了？！”


    她又不傻。从宿舍门禁被一个电话轻松搞定，到今晚夏晚晴坐着挂特殊牌照的红旗车“自觉”离开，这一系列的操作，要是没猫腻，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夏晚晴见瞒不过去，干脆撕下面膜，嬉皮笑脸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哎呀，我的好璃璃，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只是……收了人家一点小小的‘顾问费’而已嘛。再说了，能把你这么快就送到真命天子身边，我这是积德行善，功德无量！”


    “你还功德无量？”


    洛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但心里的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坐到闺蜜身边，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晚晴，你老实跟我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也太夸张了嘛，我感觉我像在做梦一样。”


    夏晚晴神秘地笑了笑，故作高深地说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他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些玩咖。你想想，他有无数机会可以对你‘下手’，但他都没有，反而这么绅士地送你回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尊重你，想跟你长久发展！”


    闺蜜的这番“神助攻”，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洛璃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同时也让那份好奇心，如同被浇了油的野火，烧得更旺了。


    这一夜，洛璃彻底失眠了。


    她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着许知的头像和那空空如也的聊天记录，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直到天色泛白。


    ……


    与此同时。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播放着对洛璃的监控数据。


    姜琉璃晃动着杯中的波本威士忌，小小了抿了一口，“强攻阶段已经结束，目标心中已经树立了完美的印象。接下来，该进入最关键的环节了。”


    “戒断反应。”


    白芷柔声补充，她面前的屏幕上，无数数据流正在飞速滚动，“通过切断所有正面反馈，并引入大量负面衬托，迫使目标产生强烈的‘情感渴求’。当这种渴求达到顶峰时，我们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就能一举突破最后的心理防线。”


    许知皱了皱眉：“安排奇葩男性去恶心她？这也太……”


    “老板，这是必要的‘压力测试’。”


    姜琉璃打断了他，“我们已经让她品尝了国宴级的佛跳墙，现在，就要让她回忆一下，馊了的猪食是什么味道。只有这样，她才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你这位‘厨神’。”


    “放心，‘苍蝇’们都是本校学生，经过严格筛选，标签为‘极度下头’但‘无实际威胁’。行动代号：‘牛粪’。现在开始给鲜花上肥料！”


    ……


    接下来的三天，对洛璃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大型魔幻现实主义灾难片。


    许知，真的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朋友圈不点赞，微信不回复，仿佛那个温柔的夜晚只是一场梦。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下头男”的轮番轰炸，其密集程度和奇葩角度，让她叹为观止。


    下头男一号：油腻普信男。


    周一，在图书馆，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满脸痘印、穿着豆豆鞋的男生，非要坐在她对面。


    落座后，他掏出他爹的宝马车钥匙往桌上“啪”地一放，然后开始用一种自认为很迷人的姿态，对洛璃进行说教。


    “同学，我看你很久了。你这种女孩子，美则美矣，就是缺少一点社会阅历。”


    他一边说，一边还试图对洛璃挤眉弄眼，“别看书了，书里能有什么？黄金屋？颜如玉？听哥的，跟我出去吃顿饭，哥给你讲讲什么叫资本运作。我上周刚跟几个叔叔伯伯，盘下了一个两千万的项目。你这么漂亮，要是跟了我，以后毕业直接来我公司当副总，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洛璃内心OS：“我呸！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哈批！长得像个发酵失败的馒头，自信心倒比珠穆朗玛峰还高！还副总？老娘看你像个负翁！跟许知那种讲超弦理论的真大神比起来，你简直就是个会喘气的油罐罐！”


    她嫌恶地皱起了眉，默默地戴上了降噪耳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没想到对方竟然误以为这是害羞，还给了她一个“我懂你”的油腻眼神。


    下头男二号：肥宅猥琐男。


    周二，在食堂，洛璃刚打好饭坐下，一个体重目测超过两百斤、穿着印有动漫少女的皱巴T恤、头发油得能打绺、指甲缝里还有黑泥的男生，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轰”的一声坐到了她旁边，紧挨着她。


    他身上那股混杂着汗臭、油烟和隔夜外卖的复杂气味差点没给洛璃熏的发昏。


    他故意将自己肥硕的胳膊往洛璃这边挤，还“不经意”地用油腻的手背蹭了一下她的手臂。


    然后一边狼吞虎咽，嘴里塞满了饭菜还喷着饭渣，一边把手机凑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动漫角色，他还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猥琐笑声，问道：“同学，你看，可爱吗？”


    洛璃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她强忍着把餐盘扣在他脸上的冲动，想起了许知为她拉开车门、为她涮毛肚的绅士风度，和那个清幽雅致、只闻得到火锅与草木清香的庭院。


    她捏着鼻子，端着餐盘，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头男三号：阴暗爬行变态男。


    周三傍晚，她从教学楼回宿舍，走在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上。


    她感觉身后一直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回头一看，一个瘦得像竹竿、戴着黑框眼镜、眼神阴鸷的男生，正假装在看风景。


    她加快脚步，他也加快。


    她停下，他也停下。


    就在她心里发毛，准备掏出手机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个男生正躲在一棵树后，悄悄地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了她的裙底！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洛璃的川渝暴龙脾气终于彻底爆发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在那变态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脚就踹在了他的手腕上！


    “啪嗒！”


    手机掉在了地上。


    “你个死变态！你在拍啥子？把手机拿出来！不然老娘今天给你脑壳都打烂！”


    洛璃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变态男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


    ……


    三天，仅仅三天。


    这些“牛粪”的出现，像是一面面哈哈镜，不仅没有让她移情别恋，反而以一种极其残酷的方式，不断地提醒着她，许知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多么的完美。


    到了第三天晚上，洛璃彻底崩溃了。


    思念、焦躁以及被各种奇葩骚扰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无法维持那点可怜的矜持。


    她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她看了无数遍的聊天框，删删改改了十几遍，最终，发出去一句她自认为最自然、最不暴露需求感的话：


    【洛璃】：那个……李爷的辣椒油超好吃的噻！


    信息发送成功。


    然后，就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等待。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聊天框的顶端，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洛璃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为什么不回我？是没看到吗？


    不可能。


    是他……对我没兴趣了吗？


    那天晚上的一切，是我哪点表现的另他很反感？我的吃像太丑啦？


    各种负面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内心。


    她从最初的期待，到焦急，再到失望，最后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失落。


    就在她心灰意冷，准备关掉手机睡觉时，屏幕终于亮了一下。


    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和一个句号。


    【许知】：忙。


    “忙？”


    她看着那个字，眼眶瞬间就红了。


    委屈的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


    全息屏幕上，洛璃的情绪曲线，已经跌入深不见底的谷底。


    各项数据显示，她正处于极度的失落和自我怀疑之中。


    姜琉璃看着屏幕，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目标的‘戒断反应’已达峰值。情绪的巨大落差，会让她对下一次的‘给予’，产生数倍的渴望。老板，可以发消息了。”


    许知看着屏幕上女孩那副泫然欲泣的红外影像，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按照计划，拿起了手机。


    而此刻，正抱着枕头，把脸埋在被子里的洛璃，感觉到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手，解锁了屏幕。


    是许知的消息。


    【许知】：周六有空吗？我最近弄了个新的电竞房。一起来打游戏吗。


    上一秒还是地狱，下一秒，便是天堂。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洛璃的心中轰然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委屈。


    她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经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枕头狠狠地抛向了空中！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