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少，谢谢你。”


    这次的道谢，比先前那次更加的真诚，凌绪遥眼眸深处的那份灿然，他不知道当时是有多打动和悸动到身边的闻朝，甚至让闻朝的自制力再一次受到前所未有的动摇。


    他到底都在等待着什么？


    难道现在得到和以后得到，不是一样的吗？


    时间上，其实时间以前现在和未来，都没有区别。


    他明明可以，只要他伸手，就能抓住这个人，就能摁倒他，将他摁在沙发上，哪怕周围很多人，他都可以将凌绪遥的衣服给撕碎了，然后得到他侵占他。


    闻朝为了不让凌绪遥看到自己眼底那份可怕的残酷，他眸光转了一瞬，快速调整好后这才重新回到凌绪遥的脸上。


    “不用谢。”


    闻朝不知道凌绪遥在谢自己什么，但还是接受了。


    凌绪遥其实自己都在奇怪，他和闻朝可以有任何关系，他以前也想过，他们应该是敌对的，可是莫名奇妙的，坐在一起，居然能够勉强聊起来。


    而且，就短暂的聊天里面来看，凌绪遥对于那些关于闻朝的谣言，心下竟是觉得，也许不完全都是真的。


    凌绪遥心头忽的笑起来，他都亲眼见过了，怎么不算是真。


    而且那些人还只是口头上欺负过他，连手都没有动过，反而是他在当场，就已经报复回去了，把那个人嘴巴不干净的人，打了两耳光，还踹了一脚。


    在他这里，他该报复的都报复过了，他是不会记仇的人，过去就过去。


    只是意外的，闻朝会经过，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连点头之交都不算是，可是闻朝却为了他出头，把那群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包括围观不出声的，都给对付了。


    这种事，凌绪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闻朝为了他，而去对付别人。


    他这人，凌绪遥想他可能很难看得透他。


    现在他们坐在一起，像是朋友那样聊天，身份地位上差距那么大，可是闻朝似乎并不拿什么架子，如果忽略他的眼神的话，凌绪遥或许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


    凌绪遥心头的那份低落，奇怪的低落，只是和闻朝聊了两句，就已经淡化得很多了。


    都说人是多变的。


    看来闻朝也许也不例外的。


    凌绪遥难得的，居然能够从闻朝身上看出一些好的方面。


    那天夜里，闻朝的状态不对劲，正常人不会那样。


    事后凌绪遥就算不去回忆，可总会某些时候，一些画面忽然跳出来。


    后来再冷静下来，仔细地去回想那些细节，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自己的画笔上，戴上一个铁环。


    而且那个铁环刚好是卡在笔尖下面，看似和手上戴着的戒指一样，但凌绪遥知道，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戒指是能随便戴进去，并且只要不想带就可以取下来的。


    但是戴在闻朝画笔上的铁环，小小的铁环，只是看一眼，闻朝都知道，绝对不能轻易取下来，刚好卡在那个地方，那个位置前后都会宽一点，就那里是狭,窄一点的。


    卡在那里，才不会在走動时掉下来。


    另外就是，凌绪遥还记得一个事，那个事，或许更令他震惊一些。


    那就是这个人，他居然会往自己的画笔中，另外加一个针管，纤细的针管，光是看着，凌绪遥都心里发抖，结果闻朝似乎根本不怕疼一点。


    他拿着针管，跟着就往自己的画笔笔尖里面穿进去。


    人的画笔，自身携带的画笔，会有多脆弱和慜感，凌绪遥自己也有画笔，他不可能不知道。


    别说是穿一个针管进去，任何的东西放进去，那个地方就不是能放东西的。


    可是闻朝却放了，而且还一点没有表情变化的，把针管给放了进去。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身体的问题，还是会精神方面？


    前后的差距这样巨大，凌绪遥更宁愿相信，闻朝或许是精神层面的，不然像他现在表现的这样正常，哪怕是做梦都很难想象得到他会那样对待自己。


    凌绪遥只是想一下，他都觉得他的画笔在疼，可闻朝却真的能放针管进去。


    在被这个人伤害过后，凌绪遥想到他可能是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一个病人，他还自己进入到病人的房间，去打扰到对方。


    到底算是谁的错呢？


    或许，凌绪遥怎么觉得，反倒是自己的错呢。


    他不该进去的，但凡他不进去，就不会打扰到闻朝，就不会看到他发病的过程，也不会在他疯病发作时，被他给抓着摁到怀里，欺负了一整个夜晚。


    凌绪遥眸光暗淡了一些，他低头恍惚地注视着自己弯曲起来的手。


    自己是受害者，如今看来，其实闻朝也是受害者。


    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憎恨这个人？


    根本就没有。


    他无法再去憎恨一个患病的可怜人。


    闻朝可怜吗？


    凌绪遥惊觉自己居然会这样想。


    他就算患病了，可比起很多其他人，他也算是令人嫉妒和羡慕的存在的。


    要是他没这点病，他是正常的。


    他娶妻生子，孩子围绕在身边，那他可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幸福的存在了。


    凌绪遥不无恶意的想，还好闻朝有点问题。


    这样才公平。


    不然大概自己也会去嫉妒嫉恨的吧。


    凌绪遥知道自己这么想，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也不想当好人，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还是当个坏人好了。


    起码不能是随便让人欺负和拿捏的坏人。


    “西山最近有点事可以做，你如果有兴趣……”


    西山那边在开发，闻朝给了罗鑫他们去处理，如果再加一个人进去，轮不到罗鑫他们有意见，全部都看他的意思。


    甚至十个人，只要他愿意，他都可以把他们给送过去。


    凌绪遥猛地抬头，虽然闻朝没明说具体的事，可是想到他出手的阔绰，凌绪遥除了惊讶就是惊讶了。


    “你没钱也没有关系，去当个管理就行。”


    “甚至不会管理也不是大事，多的是人会抢着去做事，你担任一个名头就好了。”


    为什么？


    凌绪遥想问一句这个，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闻朝要提拔谁，不需要理由，他看中了，觉得可以，钱权随手送人。


    然而凌绪遥又和闻朝过去遇见的许多人不同，钱权在他面前，诱惑力起码没有那么大。


    而且他听得出来，闻朝的话里，似乎有点询问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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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不是那种绝对的命令般的口吻。


    所以这事，在他这里，大概是有转换的余地的。


    他拒绝的转圜的余地。


    “其实还有个事我忘了说了。”


    “我这人喜欢简单的生活，不太喜欢复杂的。”


    “也不怎么习惯和人打交代，哪怕是我家里人的，连他们都觉得我这人是个白眼狼。”


    “给我再多，我并不会感激。”


    “闻少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人要求不高，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我也喜欢自己伸手去拿。”


    “就像闻少你说的一样，自己看上的，自己拿到手里才更有意思。”


    “别人送的……”


    “我会害怕的。”


    “能送，就能拿回去。”


    “你觉得我会拿回去？”闻朝挑眉。


    “闻少你肯定不会，你不缺这点，但我用不惯别人给的。”


    “谢谢闻少，今天能和你聊天，我真的很高兴。”


    凌绪遥笑的时候不多，尤其是不常在外人面前笑，可当下，他却对着闻朝流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那是寒冰融化的微笑，一缕阳光从天际线照射过来的微笑。


    闻朝手指用力地一攥，用了极其巨大的力量，才将那份心头的颤动给强行圧下去。


    “好吧，我也是头一次遇到送人东西，居然有人不想要的。”


    “不过我还是尊重你的想法。”


    “这是我的名片。”


    闻朝从身上拿了一张名片出来，只有这一张，唯独的这一张，甚至就是专门为凌绪遥准备的。


    自然的，凌绪遥不知道。


    他眨了眨眼，注视着闻朝递来的名片。


    “人都是善变的，如果哪天你也变了，你给我打电话。”


    “不爱打电话的话，那就发短信，想要什么，你在短信里直接说，除了天上的月亮，其他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嗯，月亮其实也行，一点月亮上的土我也可以给你。”


    闻朝可以用钱去买，甚至他还真的买了点，放到他的实验室里。


    这事自然知道的人不多，闻朝也不会到处去宣扬。


    凌绪遥伸手把名片给接了过来，似乎是放在兜里，贴着闻朝的身体，薄薄的名片好像都沾染上了闻朝身体的体温，在手里拿着，能感受到那股体温。


    意外的，不让凌绪遥觉得抵触，他抓着名片，抬起的眼眸中，一丝柔軟在弥漫。


    “好。”


    这次凌绪遥点头了。


    闻朝笑了起来，哈哈哈的笑声，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霎时朝这边看了过来，当看到他是在和凌绪遥聊天时，好些人都面露惊愕。


    难道闻朝这是终于也看上凌绪遥了。


    还以为他真的谁都入不了眼，结果只要够绝色，他也是能动心的吗？


    刚好罗鑫这会跟人谈完事，也听到了闻朝畅快的笑声。


    罗鑫跟在闻朝身边也算是有许多年了，七八年，但似乎记忆中，很少听到闻朝笑得这么大声，他周身的残虐气息，似乎都消散了不少，笑意写在他的眼底，脸上和嘴角边。


    罗鑫目光猛地投到一旁的凌绪遥身上时，他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闻朝要是有想法……


    他们可连争抢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