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的太后笑眯了眼：“哈哈哈，倒也不必如此。常年只戴着一样首饰，那得多枯燥呢？”


    “回头皇玛嬷让春嬷嬷给你拾掇些适合你们年轻人的首饰，让你能换着戴。”


    猜着太后是个直来直往，不喜欢虚伪客套的。


    嘎鲁玳便也不假意推脱：“皇玛嬷疼爱，孙媳万般感激。以后孙媳有好东西，也都送进宫跟您分享。”


    说完，她还拿出随身的小册子来，当场记录太后喜好。


    从饮食到服装，再到首饰偏好。


    光是这个耐心细致的态度，就让太后欢喜不已。更别说嘎鲁玳还不止问她，连五公主都有捎带了。


    嗯。


    德妃所出的五公主跟宜妃生的五阿哥一样，自幼养在太后身边。


    深受太后喜爱。


    本来嘎鲁玳问及，太后还说不必那么辛苦，她种什么自己就吃什么。


    但一提起五公主，太后就有些迟疑了。


    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问嘎鲁玳能不能种点儿强身健体的菜来。


    话不必多说，嘎鲁玳就明白她目的何在。


    毕竟史上虽未记录五公主，也就是历史上的固伦温宪公主身体孱弱。但成年公主，随太后一道往塞外避个暑。


    古稀之年的太后没怎么样，公主中暑早亡……


    抛开阴谋论，单从这个结果上来看，就知道这位身体素质肯定不怎么着。


    果不其然。


    等太后命人请五公主过来时，嘎鲁玳瞧见了个弱质纤纤的小美人。


    通身书卷气，小脸儿还跟瓷一样白。


    看着她，太后就有些发愁：“都跟小五一样，仔细养着的。偏这丫头自小瘦弱，吃东西也跟猫儿一样。”


    “再没有咱们满蒙姑娘的豪爽大气，倒像个弱柳扶风的江南女子。给哀家愁的呀，这日后成婚怎么诞育子嗣？”


    五公主顿时小脸红彤彤：“皇玛嬷您，您都说些什么呀~”


    “婚事都定了，怎么就不能说？皇玛嬷这也是帮你想法子，给你添点保障啊！万一你八嫂就有办法呢？”


    嘎鲁玳：……


    果然，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不过，太后都愿意给她当靠山了，她投桃报李一下倒也不为过。


    但决定归决定，表现归表现。


    嘎鲁玳闻言立即满脸惊慌，愧疚又惶恐。


    下意识就去摘腕子上的天珠：“不瞒皇玛嬷，孙媳到现在也不知为何自己种下的菜竟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


    “自然无法预料，更没有办法保证。帮不到您，自然也无颜收您这么昂贵的礼物……”


    太后连忙阻止：“都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如何会收回？好孩子你别！皇玛嬷没有勉强你的意思，只是朦胧间有这么个想法而已。”


    “皇玛嬷无福，一辈子未开怀。赶着你皇阿玛至孝，把你五哥和五妹妹送到我身边来……”


    太后是半点都不藏着不掖着，三言两语之间就说尽自己对五阿哥和五公主的疼爱。


    以及皇帝已经把五公主指婚给佟佳氏的舜安颜，一两年内就要成婚。


    她实在担心公主体弱，又对嘎鲁玳的种菜技术有天大信心，这才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提议。


    也是拳拳一片疼爱之意了。


    嘎鲁玳满脸感动，却仍然不肯大包大揽。


    只道自己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而已，实在不能给太后准信儿。但是她可以试试看，试着种点儿对公主身体有益的蔬果。


    有用自然好，事与愿违的话……


    太后不要怪罪就是。


    原也就是这么个意思的太后立即眉开眼笑：“不怪，不怪。你那么忙，棚子里的地界那么珍贵，愿意帮着试一试就很难得了。”


    “雅利奇，还不跟你八嫂道谢？”


    五公主笑着行礼：“多谢八嫂，劳八嫂为妹妹费心了。”


    “都是一家子姑嫂，五妹妹不必客气。”


    宁寿宫这边其乐融融，乾清门外，胤禩心里却好像长了草。


    什么太后惊闻，匆匆过来保护？


    这么一眼假的说辞，谁信谁是大清无敌超级大傻子。


    知道的都知道，太后在先帝时就不得宠。


    全靠先帝没得早，太皇太后又庇护着，才能勉强没被废掉。太皇太后薨前嘱咐她别掺和政事，跟皇帝保持步调一致，她就一直奉如圭臬。


    指望她能为了一个往来不多的孙媳妇，几筷子绿叶菜而跟皇阿玛唱反调？


    还不如指望皇阿玛爱他爱得要死，要为他废太子呢。


    这波明显是计。


    胤禩就很难不怕太后人老成精，对着他家凤凰各种循循善诱。而凤凰感激之下，失去防范之心。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统统说了出来。


    为防这茬儿，朝会刚散，胤禩就火速赶往宁寿宫，美其名曰是给太后请安。


    实际上么？


    他已心急如焚。


    结果一路忐忑到了宁寿宫，就见太后慈爱，五妹妹崇拜。祖孙俩争着抢着投喂他家凤凰，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名贵又美味的点心。


    非但如此，太后还命人收拾了不少首饰、布料与点心。


    五公主仗着得宠，都快成婚的大公主了，还撒娇弄痴：“八哥，皇玛嬷难得这么开心，真的不能让嫂子多留几日，多陪陪她老人家吗？”


    小住不成，常来探望也是好的。


    都不成？


    她还能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三姐姐自打回京之后，就日常夸赞八哥八嫂。常说有机会的话，必定要往庄子上叨扰。”


    “回头她去的时候，八嫂介意我也一起吗？”


    介意就算了。


    不介意的话，她现在、马上、立刻就去怂恿。


    胤禩怕自家凤凰心软，不擅长拒绝，赶紧率先抢过话头：“介意，特别介意，都别来！”


    然后看都不看五公主一眼，只对太后行礼。


    说暖棚事情多，今儿也就是皇阿玛突然宣召，否则嘎鲁玳片刻都不会离开的。就怕底下的人粗手笨脚，照顾不好那些瓜菜。万一有什么万一，许久辛劳可就废于一旦了。


    为了避免这等惨事发生，他们夫妻这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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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找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让五公主想要挑个刺儿都费劲。


    只能依依不舍与嘎鲁玳告别。


    约着等她不那么忙了再来宫里，或者自己过去拜访。


    某人都把紧张和排斥写在脸上了，嘎鲁玳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任由他牵着，一起上了回府的马车。


    不等他问，就说自己好着呢。


    太后也是她家蔬菜的狂热用户，真心维护她，还赏她九眼天珠。


    公主虽然娇气了点儿，却没有半点仗势欺人的迹象。


    相反还很尊重她这个嫂子，不停释放善意……


    而她越这样，胤禩就越内疚：“都是爷不好，连累你也跟着一起受委屈了。”


    “今时今日之事，若换成太子妃或者是直郡王福晋，哪有人敢这么声势浩大的集体参奏？”


    “就算有，皇阿玛也会把这个事情处理得极好，断不至于直接宣人过去对质。是爷没出息，连带着你也……”


    眼见这家伙越说，眼角戾气越重，越明显往牛角尖里钻。


    嘎鲁玳赶紧拉着他的手：“停停停，谁教你这么妄自菲薄的？十八岁的多罗贝勒呀，自大清立国至今又能有几个？”


    “不信你大点声，把这个话喊出来，看看有多少人瞪你，又有多少人忍不住想揍你。”


    “可……”


    “哎呀，可什么可呢？”嘎鲁玳直接把人拽过来，以吻封缄，把人亲的气喘吁吁才霸气侧漏地道：“我男人，自是顶好的，不许任何人轻瞧，也包括你自己！”


    好福晋美眸圆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自己。


    她还俏脸微红，娇喘微微。浑身都是诱人犯罪的甜美，胤禩得拿出全部的自制力来，才不至于在街面上就唐突了她。


    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自卑？


    皇阿玛不公，自己就积极上进，让他以后再不敢轻易如此了呗。


    胤禩不语，只默默下决心。


    没两日功夫，他就先后谢绝了大哥、二哥，拒绝了已经被他们弄到如铁桶一块的兵部与户部。


    而是正式入职了工部，打算在那里干出点属于自己的业绩来。


    但这对于一个刚出学堂没几个月的生瓜蛋子来说并不容易，以至于他每天早出晚归。


    有的时候忙活完，城门甚至已经落锁。


    都无法出城跟嘎鲁玳天天见面了。


    工作与相思，都让八爷瘦。


    那感觉就像那日乾清宫中，有幸被太后赐菜的人一样。


    若不知其味，还能若无其事。


    品尝了后就坏了，各种抓心挠肝，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八福晋的棚子能早日扩大产量，解开销售限制。


    咱也别把目光都放在宫中，好歹也瞧瞧这些个求菜若渴的老朽们。


    咳咳。


    确实，便秘问题不是人人都有，正常来说，大家伙倒也不至于为了那么点菜而失态成那样。


    可常言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科举之路，那都是一点一点熬过来的。但凡经由此途为官的，谁还没有点视力问题？


    以前一旦视力受损，那就是无药可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