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下品灵石在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灵气虽不算浓郁，却是陈观三年来第一次凭借“专业技能”赚来的外快，意义非凡。


    更重要的是，脑海中那枚半死不活的公章，在吸收了那丝微乎其微的“功德”后，似乎……精神了一点？虽然修复进度依旧是令人绝望的0.0002%，但至少证明了他的路没有走错。


    重建秩序，就有功德。


    有了功德，就能修复权限。


    权限越高，他能调动的“天道”力量就越强。


    一个完美的正向循环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看来，得扩大业务范围了。”陈观摩挲着下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那是前世熬夜审核项目图纸时才有的专注光芒。


    暮色渐沉，黑风隘口的风带着凉意，吹动着那面写着“收费站”的破布招牌。


    陈观坐在自己新搭建的、勉强能被称为“办公室”的简陋草棚里，就着一块能发出微光的“照明石”（用今天罚款买的），正认真地在兽皮纸上记录着今日的“业绩”。


    脚步声响起，带着几分迟疑和讨好。


    陈观头也没抬，光听这气息，就知道是那个被他扣了飞梭的年轻修士——叶凡。


    “陈、陈师兄……”叶凡搓着手，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您看，我这思想汇报，足足写了三千字，深刻剖析了无证驾驶、法器未年检对公共安全的巨大危害，以及对我个人道心的玷污……您看，我那飞梭，是不是能……先还给我？我发誓，拿到手第一时间就去考证，绝不含糊！”


    陈观终于放下笔，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一沓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正是叶凡的“思想汇报”。他粗略扫了几眼，通篇都是“我错了”、“我有罪”、“我目光短浅”之类的车轱辘话。


    他将汇报放下，目光平静地看向叶凡，语气带着一种前辈对后辈的惋惜：“小叶啊，你的态度，我是认可的。但这几千字看下来，我发现你对这件事的认识，还是停留在表面，不够深入啊。”


    叶凡一愣：“啊？师兄，我……”


    陈观站起身，走到草棚门口，负手而立，望向那片因为无序而显得格外混乱和危险的天空，声音沉痛，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你以为，我扣下你的飞梭，仅仅是为了惩罚你一个人吗？你错了。我是在救你，也是在给所有像你一样，在这混乱空域中挣扎求存的修士，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机……机会？”叶凡彻底懵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扣了我的宝贝飞梭，罚了我的灵石，拘留我还是为我好？给我机会？


    陈观转过身，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灼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紧紧盯住叶凡：“你看看这世道！空域混乱不堪，飞行事故频发，多少道友因为一点小小的剐蹭就大打出手，百年修为毁于一旦？多少本该用于感悟天道、精进修为的宝贵时间，浪费在了无尽的扯皮、争斗和疗伤之上？这乌烟瘴气、弱肉强食的模样，是我们修行之人追求的大自在、大逍遥吗？”


    叶凡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那股莫名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摇头：“不……不该是这样。”


    “没错！不该是这样！”陈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使命感，“所以，我们在这里做的，绝不是你想象中简单的罚款、扣车！我们是在建立秩序！是在梳理天道！是在为这混乱不堪的修仙界，开辟一条文明、和谐、高效的崭新道路！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伟大的事业！”


    事业！


    这个词如同洪钟大吕，在叶凡脑海中炸响。


    陈观趁热打铁，语气变得充满诱惑，仿佛在描绘一幅壮丽的蓝图：“你仔细想想，当秩序建立，万修遵行，这广阔天空任我翱翔，却再无碰撞风险，往来皆是坦途……这其中，蕴含着多少天道功德？参与缔造并维护此秩序的我们，又会得到天道何等厚重的馈赠？”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如同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功德是什么？是提升修为的资粮！是削弱心魔的屏障！是让你在未来天劫之下多出一分生机的无上法宝！你辛苦打坐、冒险闯入秘境寻宝，九死一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些吗？而现在，有一条更安全、更宏大、更能体现你价值的道路，就摆在你面前！”


    叶凡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眼睛开始发光。功德！修为！天劫！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中了他作为一个修士最根本的渴求。“师兄，您……您的意思是……”


    陈观脸上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画下了最后，也是最实在的一块大饼：


    “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天道交通管理执法队（临时编制）’。作为创始元老，你不仅能立刻拿回飞梭，优先考取最高级别的驾照，更能以开创者的身份，分享这份秩序所带来的庞大功德！”


    “想象一下，日后你巡逻于蓝天之上，维护规则，匡扶正义。每纠正一次违规，每处理一次事故，都是在为这伟大事业添砖加瓦，都是在为自己积累功德！这比你一个人埋头苦修，效率高了多少？前景广阔了多少？”


    看着叶凡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陈观又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而且，我们是规则的执行者。队内成员，享受内部福利，从此过往隘口费用全免，法器年检费用八折，未来还能优先购买由我亲自监制、天道认证的极品飞行法器。这份特权与便利，外人求都求不来。”


    “师兄！不，队长！”叶凡猛地抓住陈观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之前的委屈和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人生方向的狂热，“我明白了！我以前真是太狭隘、太自私了！我只看到自己那点蝇头小利，没想到队长您胸怀的是整个修仙界的未来与福祉！我叶凡，愿意追随队长！为这项伟大的事业贡献我的全部力量！”


    陈观满意地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盖着某个模糊印章（他用萝卜仿照公章现刻的）的手写“聘书”，递了过去。


    “很好，叶凡同志，欢迎你成为秩序的一员。现在，去执行你的第一个任务——去东边山头上将我们“天道交通管理处”的门头立起来，让未来那些我行我素、乱飞一气，不遵纪守法的家伙，‘请’下来，让他们好好学学《交通规则手册（初版）》。”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叶凡挺直腰板，声音洪亮，精神抖擞地接过聘书，如同接了军令状，转身就朝着指定的山头大步奔去，浑身充满了干劲。


    看着叶凡斗志昂扬离去的背影，陈观缓缓坐回石凳，拿起笔，在《黑风隘口人员管理册》上，轻轻划掉了“叶凡”名字后面的“待观察”字样，并在新开辟的“执法队”一栏，郑重写下：


    叶凡（实习队员）。


    山风吹入草棚，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陈观嘴角那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但一个被包装成‘伟大事业’的梦想，却能吸引无数人为之奋斗。”


    他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草棚，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当所有人都开始自觉维护你制定的规则时，你，便是规则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