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系统没有再和南柯闲聊。


    夜间行动结束，黑雾散开，它干脆地公布了夜间的死亡信息：“天亮了。昨晚死亡的玩家是……”


    “4号和11号！”


    “游戏结束！”


    “本局的获胜者为——好人阵营！”


    原本因为“死亡”而消失在座位上的玩家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原地。


    实际上，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这个圆桌，只是被系统划去了另一个空间。他们能够以上帝视角继续观看游戏的进程，但尚且“存活”的玩家却看不到他们。


    观看了全程的1号甜甜笑着冲南柯比了一个大拇指。其他好人有些还沉浸在从“必输”到“躺赢”的不实感中，有些则逐渐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5号和12号脸上阴云密布，从胜券在握到莫名其妙输掉的落差让他们险些吐血。倒是苏二神色淡淡，仿佛早已料到了结局。


    很快，系统的播报声响起：“本局游戏，好人阵营mvp为11号玩家；狼人阵营mvp为4号玩家。”


    同一时间，右侧的悬空大屏幕上按照降序的顺序排列出本局游戏各玩家的得分——


    11号：12.5（包含mvp加分）


    6号：6


    9号：6


    10号：5


    1号：4


    2号：4


    3号：4


    7号：4


    4号：-1.5（包含mvp加分）


    5号：-3


    8号：-4


    12号：-4


    利用摄梦人的技能杀死两个狼人的南柯评分一骑绝尘，即使剩下两局还未开始，她基本已经锁定前六的一个名额。


    5号不太甘心：“狼人阵营mvp为什么给4号，我和12号至少跳神职推掉了女巫，他什么都没做！”


    系统的回答充满机械化的冷漠：“最后一晚击杀11号，说明只有4号玩家猜出11号玩家是真正的摄梦人。”


    12号同样不满：“即使他猜出来，他也没有和我们同步信息，不然击杀9号那晚，我们大可以击杀11号。”


    系统不为所动：“评选已经结束。如果有玩家对此不满，有权选择退出接下来的游戏。”


    凭借现在的负分，退出游戏就意味着直接送死。5号和12号即使仍心有不满，此时也只能隐忍。


    南柯不动声色地看向苏二。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摄梦人，却没有告诉队友；最后一晚他本可以击杀2号，却还是直接击杀了她，把这2分加到她身上。


    【细胞工厂】的萍水相逢远不至于让他如此相帮，除非……他想偿还苏一曾经射向自己的那一箭。


    ——


    一局游戏结束，第二局却没有立刻开始。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下面是中场休息时间，请各位安心在休息室歇息。半小时后，我们将准时开始第二局比赛。”


    南柯眼前一花，便被传送到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房间陈设不多，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着精致的茶水和点心。这应该就是系统单独给每个人划定的休息室。


    休息室没有门，桌子对面却有一个电子屏。屏幕上写着醒目的提示：“选定下方的号码牌即可发起会面申请。如果对方同意您的申请，您便可以去到对方的房间进行友好交流。”


    看来，这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也不是白给。


    正想着，眼前的电子屏突然跳出一条信息：9号玩家申请与您进行会面，限时五分钟，是否同意？


    南柯看着下方的两个选项，点击了“同意”的按钮。下一个瞬间，白芒变魔术似地出现在她对面。


    “他乡遇故知”的白芒泪眼汪汪：“南柯姐，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


    南柯笑了笑：“幸会。”


    “不过这局真的挺巧的，苏二也在。”白芒想起什么，“对了，那个10号玩家是漂亮弟弟吗？声音听着很像，但总感觉……有些别扭。”


    南柯略微迟疑：“我不太确定。”


    白芒看上去有些失落：“如果乔茜也在就好了……”


    南柯知道在【细胞工厂】的时候乔茜救过白芒，但初筛梦境中应试者根本不知道通讯录这回事，因此无法留下id。现在再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在这件事上安慰不了他，干脆说起其他话题，“这是你进入的第几个梦境？”


    “第二个。”白芒十分无奈，“我在【细胞工厂】的评级是A级，奖励了800积分，买了一天【简陋】休息室，在里边待够24小时才进来的。面板里的梦境看起来都好难，我挑挑拣拣，感觉这个卡牌游戏大学的时候玩过几次，或许还有通关的可能，就进来了。”


    南柯真诚夸赞：“确实玩得不错。”


    白芒很开心：“总算这次没拖你后腿。”


    南柯简略地跟白芒讲了普通梦境的奖励会逐渐降低的事实，并且和他说起之后可以多人共同购买【奢华】休息室。


    白芒有些犹豫：“南柯姐，我没什么特长，说不定哪个梦境就死了，这次能帮到你，报答你之前对我的帮助，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不用特意关照我。”


    他笑了笑，“之前在【细胞工厂】的最后一关，我遇到了另一个懦弱的自己，不过我没让它从镜子里出来。从那以后，好像也那么怕死了。”


    南柯不置可否：“我招募的是队友，不是随从，说不上关照。”她顿了顿，补充：“如果真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我不会心软，你不必有压力。”


    白芒挠了挠头，“那……如果我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再说之后的事吧。”


    南柯点头：“我的id是‘Nancy’，你之后可以添加好友。”


    白芒赶紧道：“我的id是‘白忙’”。


    南柯：用的真名？


    白芒：“忙碌的忙。”


    南柯：“……”听着怪不吉利的。


    她把话题扯回当下：“我猜之后两局游戏不会那么顺利，很可能有人会有动作，尤其是当前排名靠后的人。不管你在哪个阵营，都要努力赢，不用顾及我。”


    “那……万一我们在不同阵营……”


    南柯打断他：“那你更要努力赢。我现在积分很高，不会有问题。而且，如果在不同阵营，我不会放水。”


    白芒摸了摸鼻子：“好，我知道了。”


    ——


    短短三十分钟，会面的场景在不同房间里上演。


    3号看着电子屏上第三次弹出的会面申请，再次点击了“拒绝”。但架不住对方执着，第四次申请马上弹了过来。


    3号：这个系统怎么就没个黑名单？


    她不胜其烦，终于点击了“同意”。戴着十字形耳钉的男生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越矩的念头，6号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他看上去很开心：“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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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眉头微皱：“你想做什么？”


    “你别误会。不知道第二局游戏之后还有没有休息时间，我只是想，万一我死在这个梦境，我得在死前亲口和你说声谢谢。”收敛起玩世不恭的做派，6号看上去靠谱许多。


    3号表情有些别扭：“不需要，我也没帮你什么。”


    “你救了我一命。”


    “举手之劳，换了别人我也会救。”


    面对3号的冷漠，6号却毫不退却。他歪头：“不管怎么说，你这个朋友我是认定了。”


    这次，3号没有立刻反驳。“朋友”这两个字让她略微挣扎了一下。片刻，她轻声道：“顾好你自己，能活下去再说吧。”


    “我就当你是关心我了？”


    3号用表情回了一串冷漠的省略号。


    6号终于说起正事：“如果我们都能从这个梦境出去，能不能……加个好友呀？”


    “好友？”


    “只是系统的通讯录好友！”


    3号有些犹豫。她对“朋友”、“好友”之类的字眼格外陌生，在现实世界时，因为生病，父母很少让她出门，连读书都是请的家庭教师，她没交过什么朋友。


    明明曾经也无数次渴望过书中描写的友情来着，可眼前真有机会，她又产生了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


    万一她突然死了，“朋友”会难过的吧？


    如果这里不是【造梦空间】就好了。


    3号犹豫的空当，6号已经一股脑地把自己的id报了出来：“我的id是银骑士，你一定记得添加啊，我会等你的。”


    五分钟的时间很短，时间一到，6号便被强制拉回自己的空间。


    3号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良久，她对着那团空气轻声答：“那……好吧。如果都能出去的话。”


    ——


    另一个房间里。


    房间主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三十分钟马上就到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来人假模假样地笑道：“哪儿能？只是在想之后两局游戏怎么打，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么积极？”主人悠闲地倒了一杯茶，“我输了一局都没这么着急。”


    来访者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真能保证，就算我的排名在后六名，也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主人推了一杯茶过去，“初筛梦境的SSS级评级，系统赠送了不少道具，在上个梦境，你不是见识过了？”


    “时间不多，我就直接和你透底了。”他手腕一翻，一张卡牌凭空出现在手掌上方。“这是道具【通关卡】，可以帮助指定人物无条件通过梦境。如果你排名落后，我自然会把这个道具用在你身上。”


    来访者盯着那张卡牌看了几秒钟。【造梦空间】会没收所有个人物品，只能调用系统面板里的道具，这个卡牌肯定是真的，只是……


    他眼神微凝：“我怎么确定事后你会信守承诺？”


    主人笑了笑：“这个鬼地方你也看到了，吃人。单枪匹马，别说十二个梦境，通过一两个都费劲。我们一起通过上个副本就是缘分，我何必放弃现成的队友再去找别人？”他把玩着手里的卡牌，“只是张【通关卡】罢了，我还没那么小气。”


    来访者没说话，似在考量他话里的可信度。主人也没催，淡然喝着茶给对方留足思考时间。


    五分钟转瞬即逝。


    终于，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那一刻，来访者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