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瞬间回忆起这顶楼的传闻，脸一下子黑了，旁边人狠狠拽了他一下，他才不情不愿让了路。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地铺中间腾出了一小块过人的路。


    熊赳赳拉着童一踩着那条路走进了楼梯间。


    等下了一层楼，熊赳赳才困惑问童一，“这栋楼都有安全隐患了，她们为什么还不走？”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有说走就走的勇气。”童一整了整背着包的肩带，“人没死面前她们就能当没看见。”


    人类的劣根性不就是这样的吗？


    对他好一点，他感恩戴德，对他好多点，他理所当然，对他好过头，他恩将仇报。


    熊赳赳沉默了，注意到童一的情绪也不高，她忽然甩了甩脑袋，“别烦心那些事了，反正我们都已经走了，就别想那些破事了。看我，把不高兴都甩走。”


    童一硬是被逗笑了，学着她甩了两下头。


    两人往下走了一层，熊赳赳才问起最重要的问题，“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童一想了想，“去找找异能者，或者其他真人NPC。”


    “找异能者就能安全吗？”


    童一不确定。


    副本变异了，身为普通人的她们，其实去哪里都不安全。


    “我不知道，但我们得有一个前进的目标。”童一实话实说。


    熊赳赳很坦然接受，“好吧，那去哪里找异能者。”


    童一：“这个我也不知道。”


    熊赳赳：“那我们下来干嘛？”


    童一：“免得跟玫瑰楼一样楼塌被砸死。”


    熊赳赳：“……”


    行，两个臭皮匠点子没用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向下走了两层，再往下一层时，面前出现了一根宽宽的猫草尖。


    猫草尖只堪堪顶破楼道一点，像是路边不显眼的杂草一样，可杂草不会生长在钢筋混凝土灌溉的楼道里。


    猫草尖的出现，让两人心里有点底了。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猫草都是一大片生长。”


    童一绕过那点猫草尖，示意熊赳赳也跟上，“咱们越往下走，猫草可能就越多了。”


    就好像吸收了什么浓缩营养，一时之间身量暴涨，有个别几个甚至窜得很快，就比如突破顶楼高度的那几根。


    楼层就成了压在猫草上的障碍物，它们自然想要突破一直往上长。


    熊赳赳从童一后面走到了她的前面，一层一层下来，墙体上都出现了冒着头的猫草尖，她靠近看了看，但没有触碰。


    “我还是不太明白它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能长这么大的。”熊赳赳一边走一边问童一，“成片成团出现是我认知以内的常识，这个没变，好像变的就是体形。”


    就和捅破楼层的玫瑰一样，叶子花瓣都是认知内的样子，唯独体形，就仿佛被单独放大无数倍。可又因为其他都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以至于那单独放大的玫瑰，就变得异常令人心惊。


    童一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思量着道，“也许是因为副本融合的原因。”


    打头的熊赳赳扭头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童一继续道，“副本融合的概率太小了，我们对此也没有多少具体的信息，只知道副本融合可能什么都会发生，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非要我承认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满意了？”童一很不高兴说。


    熊赳赳笑嘻嘻，“没事啊，我俩都从头学起好了。”


    童一是经历过不少副本的，什么灵异玄幻星际的副本也是见识过的，认知概念多少会往上靠。但熊赳赳是头一次见到，她的认知概念还是更倾向于用科学常识来解释。


    就和熊赳赳没见识过更奇特的现象一样，她无法理解童一口中的话，童一也没办法用常人能理解的话来给熊赳赳解释。因为双方都对此没有具体的概念，说了，也无法理解。


    甚至一知半解的解释还可能会曲解其中的意思，所以后半段熊赳赳再问，童一也只能说不清楚，等以后她参与的副本多了，自然而然就理解了。


    等两人下了十七楼后，熊赳赳和童一渐渐在楼道里见到了更多的人。


    她们中有睡在楼道里的，也有背着行囊逃到楼道里的，还有抱着孩子瑟缩在墙角的，也有骂骂咧咧恨天恨地的，但无一例外，她们脸上都是慌张和恐惧。


    熊赳赳和童一从上层下来的时候，楼道还在窃窃私语，等两人露面，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


    她们望着熊赳赳和童一，熊赳赳和童一也静静望着她们。


    最终，其中有一个女人忍不住了，她走上前来问她们楼上的情况。


    对方没有恶意，熊赳赳也就没有隐瞒，知道的也就说了，不知道的也就明说不知道，只说有很高的叶子捅破了地板和天花板，她们害怕才下来。


    这个说辞和其他人知道的都差不多，又见只是两个女生，心里多少升起点同情，一时间窃窃私语又带上了怨艾。


    “这世道不行了啊，又是水灾又是巨大草叶子的，谁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么。”


    “我老公表姐是隔壁市小区的，信号好的时候发了条消息，说她们那也遇到了这种情况，是一颗巨大的发财树，我让我老公多问问的时候，结果信号又断了。”


    “那不河对岸塌了那栋楼不也一样吗？听说还是个挺有名的写字楼呢。”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在，哎，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玫瑰花，那么漂亮，结果……哎。”


    “我听楼下的美邻说几家男人准备做几个船，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不过能让人从这栋楼里出去就行，我想着到时候不行也学着他们做个船，起码离开这栋危楼。”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事能不能行？能行的话我让我老公也去出一份力，我们也不想待这危楼里了。”


    “手机还是没信号，物业也不知道想到办法没有，总不能让我们这么多人困在这等死吧。”


    “谁家小孩别哭了，等下把那个巨大草叶子哭大了，咱们这栋楼也跟着塌。”


    “别嚷嚷了，快想想办法吧，现在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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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开头，就有人接话，没一会楼道里窃窃私语的音量大了点，人们都关注着各自的问题，没有人注意到路过的熊赳赳和童一又悄悄离开了。


    其实忽略中间冲天而起的巨型猫草，这栋楼和坍塌的玫瑰楼相比其实还算得上比较完整，只要小心一些走楼梯，完全可以平安无事到达低楼层。


    哪怕还面临着水灾的问题，但和超出认知的巨型植株相较，眼前的水灾竟然变得不值一提，甚至已经可以说是不那么难以解决了。


    等熊赳赳和童一走到六楼，透过窗户，她们在水面上竟然看到了不少的“小船”。


    这些小船是用家里各种各样的杂物组成，有拆了门板桌椅腿的绑成简陋的小船，也有用塑料的泡澡盆漂浮水面充当船体，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看个体是载不了多少重量，但数量不少。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逼一逼，连“船”都能造出来了。


    在没有巨型猫草出现前，除了家里实在缺食物的愿意出去闯一闯，很少有人愿意放弃安全的家出去冒险。


    而现在为了逃离安全未定的巨型猫草，人们也是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了。


    即便这些“船”看起来还存在着很多的安全隐患，但只要能逃离这里，没人会在意那点小瑕疵。


    见已经有人颤巍巍试着爬上船，熊赳赳和童一慢慢蹲墙角小声嘀咕。


    “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弄个船？”


    两人是在六楼和五楼的过度层，现在暴雨一直下，水位线也一直上升，八楼以下就被划分成低楼层。


    她们一路走下来，越靠近水位线，就越没什么人，尤其是过渡层，除了她们，再没有第三人。


    童一眼睛一眨也不眨望着窗户外准备划船的人门，凑到熊赳赳耳边，“弄个船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啊。”


    说是投奔亲戚那都是借口，她俩压根没什么亲戚能投奔的，下楼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离开的理由。


    现在到了，只要再往下下两层，就能碰上放船的人们，如果有船的人愿意和她们用物资交易，“小船”这种东西她们应该也能借一趟让她们离开，可问题是，她们没有目的地。


    童一是个喜欢做规划的人，日常生活出门购物都会列出清单选好先买什么后买什么，做任务就更别提了，她的任务比玩家列得还细，甚至细节到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遇到玩家说什么剧情、说多少个字。


    玩家都还有些自由活动时间，可童一没有，她只想着赶紧做完任务下班回家躺。


    直到她的搭档换成了熊赳赳。


    熊赳赳压根不知道规划是什么东西，即便任务栏都写了大致的任务走向她也不按剧情走，又加上副本没有急迫的时间限制，以至于她更是想到哪做到哪，一整个懒散劲。


    她的人生宗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目的地多简单，先走着，走着走着就有目的了。


    这就导致无论童一做多少的规划，跟熊赳赳做任务，她都可能用不上，最后老员工童一也摆烂了，跟着熊赳赳走一步看一步得了。


    眼前没有目的地，童一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熊赳赳的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