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门

作品:《侯府假千金失去万人迷光环后

    李星容:“……”座席本就可以花钱买下,他这也不算歪门邪道。


    缪雨霖:“姑娘方才英姿飒爽令小生好生震撼!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从前见了太多这样的人。李星容未予理会,继续看向赛场。


    半场看下来,李星容心中估量着,还未见有一人骑射能胜过她。


    “姑娘不必担心,小生与那些轻浮浪子不同,并非想叨扰姑娘独占姑娘什么的,那太龌龊了。”


    缪雨霖面容姣好如女子,声音也听着清越柔和,不知是否刻意捏着嗓子在说话,“我只是仰慕姑娘英姿,况且救命之恩必须报答,不然我愧对祖宗啊!”


    再不回答,他会把自己吵死。


    李星容:“不需要。”


    缪雨霖叽叽喳喳地,“诶,世上之物,必有一件是姑娘缺的。姑娘大可说与我听,但凡能用金钱解决的,小生统统都能弄来!”


    李星容仍不理会。方才那人十箭里竟有三箭脱了靶,如此水准,如何也能参赛呢?


    缪雨霖毫不识时务,在她面前摇头晃脑地:“还是说姑娘最喜欢的就是金钱?”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三块大金锭,惭愧道,“今日赶路怕遇劫匪,没敢带太多。姑娘留个住处,改日必定补上。”


    突如其来的金光刺了李星容的眼,她有些讶异了。


    “你这是做什么?”


    缪雨霖呆呆地:“报答呀……”


    李星容正了神色:“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便是真的不需要。你可以不要再纠缠不休吗?”


    缪雨霖闻言,颇有些受伤地收回了手:“抱歉……”


    李星容叹了口气。


    此人虽言行无状,却不见有坏心。


    “即便不是你,我也要勒马的,顺便救了你而已,不要再说什么报答了。”


    缪雨霖闻言,眼中的仰慕陡然燃烧得更甚了。但见李星容抗拒的样子,他还是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芒芒。”


    李乘凌回来,见方才那个小白脸竟然上赶着贴到了李星容跟前,还手捧着一堆臭钱给她献宝,脸色顿时变了,只恨自己听了李星容的话没留几个人手护着她。


    “谁放你进来的?”他走至缪雨霖面前,自上而下俯视他。


    李乘凌身高体阔肩宽腿长,站在缪雨霖身边,胳膊比他腿还粗,李星容真怕他一掌就能捏死他。


    “我正经花钱进来的呀。”缪雨霖抬头望着他,竟然没露怯,“不是明码标价吗?”


    李乘凌眉头下压,周身气势已然转冷,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该跪地求饶了。


    缪雨霖顶着个小鸡仔身材,居然还不怕死道:“不是吧官爷,我可是良民,你不能随便打人的。”


    ……


    李星容好说歹说,李乘凌才答应放人离开。


    “便宜他了。”李乘凌的脸颊咬肌肉眼可见地跳了跳。


    “他也没做什么。”李星容如实道,“你总不能因为人家非要给我金子,就把他抓起来吧?”


    李乘凌一听,面色更不悦了。


    “不提他了,哥哥。”李星容转移他的注意力,“查出马受惊的原因了吗?”


    “嗯。对手在马鞭中藏了刺,并驾齐驱时乘人不备偷袭,惊了马。”李乘凌冷哼一声,“想拿比武的名次充军功,就起了残害同袍的心思。”


    李星容沉默了会儿,说:“他们的骑射,太差。”


    李乘凌闻言,点点头:“比起你确实差太远,却也够用了,精通的毕竟是少数。”


    “那就该将那些少数擢选出来。”


    “精锐骑兵都在边疆。”李乘凌解释道,“要在禁军中也训练相当规模的精锐,不容易,也不值当。”


    李星容:“那你觉得我如何?”


    李乘凌没能立刻明白:“什么?”


    “我想从军,哥哥。”李星容认真地看着他,“无名小卒也没关系,但求出一份力。”


    李乘凌愣住了。


    半晌,他才蹙着眉头道:“你想离开侯府了,是么?”


    李星容没有直接答是或不是,她只是说出真心话:“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没有了侯府嫡女这个身份,我还有什么价值——”


    “怎么能这样想?你只需要是你。”李乘凌有些急切地打断她。


    “听我说完,哥哥。”李星容声音平静道,“不只是想要出人头地回报侯府,我更想弄明白,我为什么而活。”


    “过去有些浑浑噩噩,可如今的我,好像不再能接受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仔细盘算自身所长,我不通诗书,不精女红,不善经营,会的唯独一点拳脚和骑射功夫,除了投身行伍,我想不到更好的路。”


    李乘凌听她说完,却一口否决了:“不行的,芒芒。”


    “为何不行?”


    李乘凌也尽量平静地劝阻她:“就算我同意,你也该为父亲着想。”


    李星容怔了怔,李乘凌无疑是想到了十七年前。


    “你出生前,长兄次兄就离开了,那时他们也才你这般大。芒芒,若你我全不顾自身性命,你叫父亲晚年如何度过?


    “李家已经牺牲太多,怎能将所有人的命都押在战场上呢?你想过么?”


    “不是还有……盈竹么。”李星容垂下了头。


    “有了盈竹,难道就不顾你的安危了?”李乘凌简直有些怨她了,“你不愿嫁人,就不嫁,永远不嫁,哥哥一辈子护着你,谁也不能逼迫你,为何一定要走这条路?”


    “那你呢?你的安危就不重要吗?为什么你可以,我不行?”李星容也有了情绪,“我不比他们差,我也不愿一辈子听凭别人保护。”


    “我是别人?!”听到自己不想听的,李乘凌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下来,“你最懂怎么气我。”


    “我没想气你。”李星容扭头不看他了,“你自己要扭曲我的用意。”


    李乘凌:“好,那我尊重你的用意,可你也该明白,大庸自开国以来,就不曾有过女骑,你去问圣上,问他愿不愿意为你开这个先例。”


    “……”李星容回到了淡淡的语气,“我知道了,我不会麻烦你的。”


    李乘凌噎了噎,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生硬了:“芒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为自己谋出路,哥哥当然支持你,只是为何一定要从军呢?哪怕去宫中谋个女官,都比这稳妥,你愿意的话,哥哥替你留意,好吗?”


    “不必了。”李星容不想再多说,“我确实不该同你提起此事,是我过于天真了。”


    再想想别的出路吧。


    -


    李乘凌有些懊悔,自己明明是为了哄李星容开心的,结果又让她生气了。


    说是生气,其实李星容根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如既往淡淡地。但正是她这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淡然,反而更令李乘凌心慌。


    他知道,自从自己决定将李盈竹带回来,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正在李乘凌盘算着怎样让李星容再开心一点,齐家又诈尸了。


    齐府以丞相的名义发来了春日宴请帖,希望修复两家关系,邀请侯府家两位小姐前去赴宴。


    齐家失信在前,李乘凌不怕得罪齐相,一口回绝了来使。


    这两日齐朝莲上门向李星容退婚的事已经渐渐传开,街头巷尾人人都在看侯府的笑话,他们怎么还好意思上门的?


    李星容假千金身份曝露在前,被齐朝莲退婚在后,接连不光彩的事,不知被多少人议论名节有损。若非她这几日鲜少出门,怕是要被众人眼光看杀了。


    李乘凌心中有火气,还想让来者带口信回去,将自己不中听的话一一传达,被侯爷劝阻了。


    念在两家多年交好,侯爷不想闹僵。说到底这是齐朝莲不顾父母之命一意孤行,齐相也很是为难,侯爷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叫李乘凌带着嫡女李盈竹去赴宴,也算是全了双方的面子。


    这一切发生时,李星容正在自己院中练箭,对宴会邀约之事一无所知。


    十箭又十箭,箭箭正中靶心。又一箭在弦上待发之际,靶前突然浮出一行字。


    李星容缓缓收势,疑惑地望去。


    【三日后齐府春日宴,务必出席。】


    “春日宴?”李星容不禁默念出声。


    卓玉在一旁正看得起劲,见李星容突然停下,关切道:“怎么了小姐?累了要休息一下吗?”


    李星容摇摇头,依旧盯着那行漂浮在空中的天书:“你看见什么了么?”


    卓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迷茫道:“看见什么?什么都没有啊……”卓玉又转向她,“小姐是不是眼睛看花了?今日练了很久了,休息片刻吧。”


    原来是只有自己能看见。正这样想着,眼前的字又变了。


    【吾乃天命,不可向他人泄密!】


    【李乘凌有愧于你,此时坚持要求赴宴,他不会拒绝。】


    【如若拒绝,就三日不理他。如若再拒绝,就自己偷偷赴宴。】


    “……”李星容请卓玉为自己添杯水来。趁她转身之时,对着天书轻声道,“我为何要赴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肯拉下脸见前任……前未婚夫,才能重新拾得众人青睐。】


    有病。


    李星容:“不去。”


    【……你!】


    【你等着!】


    李星容不再理会,继续拉弓搭箭。


    天书消失了。可李星容没能安静多久,院内又来了不速之客。


    “姐姐这两日可真忙啊,都没能见上几面,甚是想念呢。”李盈竹自顾自向李星容凑了过来,也不管这院中人欢不欢迎她。


    “姐姐可听说了,几日之后齐府要举办春日宴。”李盈竹扯住李星容的护腕,晃了晃,“那些女客我一个都不认识,姐姐一定会愿意陪妹妹去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