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散，三皇子捧着他宝贝的白狐跑到朝阳公主面前，“二姐，这个给你做围脖好不好？”


    朝阳公主没接，冷着脸问道：“我听说，你为了这只白狐费了很长的时间，还害得你被父皇责骂，我不要！”她脸色一甩，直接掉头看向另一处。


    三皇子着急了，他绕着跑到朝阳公主面前，急道：“我不会了，我下次一定好好听二姐的话。”


    “真的？”


    “嗯，真的。”


    朝阳公主看着三弟认真的脸，也生不起气来。她收下那只白狐，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竟还是上等成色。


    朝阳公主忽道：“我不缺围脖，二姐做一个给你好不好。”


    “可二姐你的手艺……”三皇子忽然停住，瞬间用手捂住嘴巴，见二姐要生气，拔起腿就跑，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启元帝想起往事，嘴角缓慢上扬，停在脸上迟迟不消。书架上一个伞柄因旁边空出来一格，支撑不稳忽然往旁边空格倒去，发出“哐当”一声响，将启元帝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看着伞柄上垂下的流苏在空中晃荡，不禁觉得有些烦躁。


    他想起以前往事种种，忽然觉得十分可笑。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转变成一种诡异的弧度挂在嘴边，看着既嘲讽又诡谲。


    伞滚落的位置就是手里这册书册放置的地方，他沉默地将书册归位。低着头，双手搭在书架上许久，迟迟没有动作。


    忽然，启元帝感觉到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侧头查看，发现室内并没有其他人。他这才想起长阁殿进人这回事，眼神陡然由忧伤转变为凌厉。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背脊轻微弓着，一副若是有人在这里就立刻扑上去的狠厉模样。启元帝几步走到那侧书架背后，发现此处并没有人。他正要离开，目光忽然在书架侧面一扫，眸光一闪，动作未停，走到门口几案旁边端着自己那支蜡烛朝通道走去。


    他方才果然没看错，果真有人在密室内偷窥自己。书架上的手印痕迹不会骗人，长阁殿果然已经进人了！


    他走到通道门口，将几案上的白瓷瓶转动半圈，石门顺势打开。


    杜书音躲在身后，一直看着皇帝是怎么出去的。她想起石门打开之前，皇帝也是站在一处几案前面，进来的时候她也发现书架两侧摆着白瓷瓶，看来这就是机关所在。


    杜书音没有立刻跟着皇帝出去，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开一关，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庆幸。


    竟然没有被发现，真是好险。


    启元帝手里端着蜡烛，一路走出长阁殿。见外面的人还和自己进去前一样，把手里的蜡烛递给李内侍，抬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李内侍吩咐道：“你找几个可信的人在长阁殿门口守着，若是有人出来，不管是谁，格杀勿论。若是没人出来，等到今夜亥初，就让他们放把火，把这里统统烧了。”


    “这……”李内侍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活，他有些惊疑，待看到陛下脸上认真的神色后，立即道：“奴婢会安排心腹来做。”


    “嗯。”启元帝十分放心，随手指了两人，道：“你们二人在这门口守着，等会李常会派人过来接替你们，若是途中看到有人出来，直接斩杀，不必来回我。”


    “是。”被点名的两名侍卫道。


    皇帝悠闲地走上轿辇，宫苑散落的众人像是无头苍蝇终于找到目标一样，跟随皇帝队伍离开长阁殿。


    杜书音一直躲在密室中，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若是跟着陛下一起出去，随时可能碰到进来搜查的人。这里是密室，看样子除了皇室中人应该无人知晓此隐秘之处。即使有人进来搜查，也找不到这里。


    这里怎么看都是安全的。


    杜书音走到密室门口放置几案的位置，果然在附近找到了火折子。她点燃桌上一支蜡烛，端起蜡烛朝陛下站了许久的书架前面走去。这书架与别处的并无两样，陛下为什么在这里最久。


    她看到了，陛下离开前翻开过这里的书本。为什么知道有人进来，在殿内没找到人，就赶紧进密室来看看，这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陛下匆忙进来，就是担心这里的东西被人翻阅，一进来就站在这座书架前面，可见重要的东西就放在这里。


    杜书音举着蜡烛，微弱的光亮只能照亮面前一点地方，她端着蜡烛上下左右来回仔细检查，终于在下缘的位置找到一本被翻过的书册。


    整个书架只翻阅了这一本？


    书册上有几道明显的划痕，是手指摸索留下来的。书面上留下一层薄薄的灰，她将书举到离自己半臂远的距离，一阵猛掸，见书面上没了灰，顺势甩了几下。


    空气中的灰尘在灯上飞舞，有些细小微弱的尘埃在火焰上方被烧成了灰，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杜书音翻开书册，只见书册右侧写着“启元元年，朝阳长公主府共搜散花锦一千三百零五匹、古香缎五百匹……”


    这是什么东西？


    杜书音往前翻了几页，正巧一行字映入眼帘，“明新二年，许良贤闯宫，赐鸩酒身亡，被……提议以谋反罪论处，其势力为镇国大将军……”


    这是一本记录罪案和查获资产的文书。


    这上面被谁提议以谋反罪论处，或因年代久远，或是因为写上又被墨水涂掉，这才看得不清楚。


    杜书音将手里的书一合，归入原位。记录罪行的书册到处都是，那这些竟然要藏在这里，可见是不想让人知道。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进来过。


    她端起蜡烛，即刻往密室外走，必须立刻出去。若是让人抓到自己在里面，就算说自己什么都没看，也是无人相信，恐怕到时候只会作茧自缚。


    微弱明亮的烛光照得她脸色微微发白，眼睛里隐约透着慌张。


    走过通道，吹灭蜡烛，她贴在石门背后听了一阵外面的声音，见门外没有动静，摸黑走到几案上的白瓷瓶处，按住转动。


    她待在里面的时间够久了，就算陛下要派人进来搜查，按理说也早应该出去了。


    石门缓缓再眼前打开，殿内还是黑漆漆的模样，石门外果然没有人。


    杜书音顾不上喜悦，现在她要从这里逃出去。也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人看守？


    她踮着步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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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走去，只见台阶下似有灯笼，隐约能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着台阶上坐着两人。


    看来正门走不了，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她还记得之前仓皇跑到殿后的位置，那面墙上有一扇窗，虽然有木条钉死，只要撬开就能悄无声息地从这里离开。


    说干就干，她走到几案上端起烛台，把上面的蜡烛摘下来。她走到窗户边，拿烛台尖锐的一端开始撬。


    她动作很小，尽量压着声音，这样一来就很耗费时间。


    摘下来的蜡烛被点燃放在窗台上，杜书音深绿色的宫服被灰尘沾染得浑身上下都成了灰色。她神色认真，眉头轻微拧着，眼睛盯着窗户上的木条一丝都没有挪开。


    她忽然想起那群宫女来。她们已经被陛下抓走，若是她们供出自己来，那就算自己真的出去了，对于必死结局来说也是于事无补。


    “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只听门外内侍的声音越靠越近，最后仿佛是贴在门上说的。杜书音回头一看，只见门外门栓位置出现一盏灯笼，门上趴着一人，正抬手举在眉间往里面张望。她吓得顿时松手，噤声，吹灭蜡烛。


    没过多久，另一名内侍也贴在门上，侧着耳朵朝里面听。过了一阵，他道：“没有啊。”


    起先察觉殿内有声音的内侍走下台阶，犹豫道：“不是说有人进去了吗？”


    另一名内侍从门口往下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丝毫没嫌弃地上不干净，摆摆手道：“陛下都进去看过了，说明里面没人，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他打趣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然你进去看看？反正这门也没锁。”


    那名内侍立即道：“别了。长阁殿可不让人进去，我还没活腻呢。”他也跟着坐到台阶上。


    没了门外两人猜疑，杜书音在殿内大手大脚，只要声音不是非常大，她都忽略了。没多久，窗户上钉得严严实实的木条，现在已经打开一小半了。只要再将最中间的木条撬开，她就能从窗户口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眼见时辰快要到亥初，门外台阶上的内侍纷纷起身，走到一旁将几坛子酒洒在宫殿墙上和门窗上。他们一边偷喝两口，一边抱着酒绕着走了半圈，见手里的酒都空了，这才将蜡烛从灯笼里面拿出来。


    “现在放火是不是太早了？”一人阻止道。


    “那么大的宫殿，烧也要烧一会。提前几刻没差别。”他将手里的蜡烛朝门上一扔，火势瞬间变大。


    汹涌的火焰沿着洒在墙上的痕迹一路烧过去，半个宫殿都被火海包围。


    杜书音看着殿外越来越大的火焰，察觉不对，走到另一侧窗户口往外望去。绵延的火势像是一只带着火焰的小兽，只要哪里被它触碰到，没一会就变成火海。


    着火了？


    她赶紧回到撬到一半的窗户口，试图打开窗户，从仅有的缝隙里面钻出去，可木条露出的缝隙太小，不足以让她整个人钻出去。


    她此时顾不得门外的人了，拿起烛台奋力撬着，全本松动的木条在她闷哼一声中被撬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有声音！”只听门外一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