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来的霍承宇垂着肩,脚步都带着几分沉重,慢慢从病房里走出来。


    走廊的长椅上,周南枝正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搭在膝头,一身素净的衣服衬得她格外沉静。


    “嫂子。”他低声唤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低落。


    “要走了?”周南枝睁开眼,目光落在他疲惫的脸上。


    “嗯,我走了。”霍承宇点点头,又郑重补了句,“今天多谢嫂子了。”


    “跟我客气什么。”周南枝轻摆了下手,“队里纪律严,出来太久不行吧?快回去。”


    霍承宇应了声“嗯”,脚步却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伤感:“下次再来,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周南枝,“对了嫂子,三天后是老大的生日,我这边肯定来不了。你多照看些他,老大那人……肯定会触景生情的。上一个生日,还是他们整个小队的兄弟陪着他过的。”


    现在只剩老大一个人了。


    周南枝闻言,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是这样吗?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情绪。”


    霍承宇又看了眼病房的方向,终究是没再多说,攥了攥拳,转身快步离开了医院走廊。


    周南枝望着霍承宇离去的背影,眼神渐渐放空,陷入了沉思。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军人,想来都格外不容易。


    从前她总在网上刷到战争年代的故事,那些军人为了国家解放抛头颅、洒热血,身影格外壮烈;而她所处的时代里,军人也依旧坚守在最危险的地方,默默守卫着国家的领土。


    世人大多只看到他们心怀国家大义的英勇模样,却很少有人知晓,他们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内心折磨——背井离乡的牵挂,直面危险的恐惧,还有那些难以言说的伤痛。


    “唉。”周南枝轻轻叹了口气。


    她回到病房,季昭神色如常,好似没什么问题,周南枝却发现,他更沉默了。


    “想尝尝我做的饭么?”


    季昭愣了愣,眼里的诧异藏都藏不住,下意识应了声“啊?”,像是没听清这句突如其来的话。


    “自从以为你牺牲了,我就住进了季家,带着两个孩子,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少不得要自己学着做饭。”


    周南枝语气平淡,顿了顿又补了句,“放心,练了这么久,手艺应该不差。”


    季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从最初的惊愕慢慢转为复杂,喉结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带着点不可置信的喟叹:“好。”


    周南枝见他应下,嘴角漾开点浅淡的笑意,“一会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季昭没说话,只是缓缓点头,方才萦绕在周身的沉默似乎轻了些,眼底也多了点细碎的光亮。


    周南枝说做就做,想起两人都没吃上午饭,眼下赶工,这顿饭估摸着要到晚上才能好。


    她没多耽搁,转身就去找了护士,说明想借用医院的单独小厨房。


    护士联系上级,上级核对过情况后点头应允,给了她临时使用的许可。


    周南枝谢过护士,快步走向小厨房。


    周南枝挽起衣袖,先打开储物柜翻找食材,心里默默盘算着该做些软烂好消化的菜式,适配季昭的身体状况。


    不需要多加思考,周南枝很快就敲定菜单,肉末蒸豆腐、山药红枣羹、清蒸鲈鱼、番茄土豆牛肉汤,最完美不过的搭配了。


    小厨房的玻璃窗透进午后的光,周南枝挽着衣袖,动作麻利地忙活起来。


    先将鲈鱼处理干净,用纸吸干表面水分,鱼身划上两道浅口,塞进姜片,淋上少许料酒腌制——鲈鱼刺少肉嫩,富含优质蛋白,清蒸能最大程度保留营养,且肉质软烂,对术后的季昭再合适不过。


    腌鱼的间隙,她转头准备肉末蒸豆腐。


    嫩豆腐切成均匀的厚片,码在浅瓷碗里,边缘摆上一圈切碎的香菇提鲜。


    随后热锅放少许底油,倒入搅好的瘦肉末翻炒至变色,加半勺生抽调味,盛出铺在豆腐上。


    接着是山药红枣羹。周南枝选了面山药,去皮切小块后上锅蒸熟,捣成细腻的泥状,再倒入适量温牛奶搅匀,放回小火上慢慢煮。煮到微微冒泡时,加入去核切碎的红枣碎,继续煮两分钟就好。


    山药能促进消化液分泌,红枣补气血,熬成羹后口感丝滑,健脾养胃又暖胃。


    最后是番茄土豆牛肉汤。


    牛肉切小块冷水下锅,加姜片焯水去血沫,捞出后放进砂锅里,加足量温水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


    炖到牛肉快软烂时,倒入切好的土豆块和番茄块,直到土豆粉糯、番茄融化进汤里。


    食材都是从空间拿的,当初剩下的那一百五十万,她没省着,柴米油盐、食材调料乃至常用工具买了一大堆,杂七杂八堆了半个储物格。


    此刻看着手里新鲜的鲈鱼,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看来这笔钱是真没白花。


    等最后一道汤关火时,窗外已经擦黑。周南枝将四样菜分别装进保温桶,仔细盖好盖子。


    保温桶里的热气裹着鲜香,心情愉悦的她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转身往病房走去。


    她把保温桶打开,将里面的菜一一摆到床头柜上,笑着对季昭说:“尝尝吧。”


    “好。”季昭应着,拿起勺子,先尝了口清蒸鲈鱼,又舀了一勺肉末蒸豆腐,最后喝了口番茄土豆牛肉汤,每一样都吃得认真。


    片刻后,他放下勺子,看着周南枝,语气诚恳:“很好吃,很厉害。”


    之后两人便没再说话,只安静地品尝着饭菜。没一会儿,周南枝就放下了筷子。


    季昭抬眼看向她,轻声问:“不吃了吗?”


    “嗯,”周南枝点点头,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对于品尝,厨师更喜欢制作。”


    晚上,无聊的周南枝摸出一团毛线,还翻出两根织针,琢磨着学打毛衣。


    她算着乡下冬天能冷到零下二十多度,光靠里衣加棉服扛不住,正好给石头织一件贴身的。毛衣最好不过了。


    可这毛线和织针像是跟她作对,摆弄半天,针脚歪得没眼看,线团还越扯越乱,在她面前缠成一团。


    目睹了全程的季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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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季昭躺在病床上,全程静默围观,末了终于开口:“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周南枝从毛线堆里扒出个头,满脸茫然:“啊?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自己勒自己?”季昭的眼神扫过她身前缠成乱麻的毛线,语气毫无波澜。


    空气瞬间凝固。


    周南枝扯了扯缠在胳膊上的线,没好气地瞪他:“我没勒自己!我在打毛衣,你看不出来?”


    “哦,原来是毛衣啊。”


    平静的语气里,周南枝听到了嘲讽。


    呵,搞笑。


    “这是给谁做的?”季昭看着那团黑色毛线,心里暗自琢磨——自己住院,她特意织毛衣,想必是给自己的。


    念头刚冒出来,耳尖悄悄热了点,暖意却顺着心口慢慢散开。


    周南枝正低头扯着缠乱的毛线,漫不经心地应:“哦,给石头的。这冬天多冷啊,那孩子没件厚毛衣可不行。”


    季昭脸上的微热瞬间褪去,整个人愣了愣,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石头……还好吗?”


    “挺好的呀。”周南枝终于理开一小段线,抬头笑了笑,“现在长高不少,也白了些,特别懂事,常陪着小满一起玩。”


    季昭缓缓低下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单,声音轻了几分:“我当初……他们以为我牺牲了,应该很伤心吧。”


    他不是个合格的长辈,也没好好孝顺爸妈,反倒总让他们伤心。


    周南枝放下手里的毛线和织针,神色严肃起来,认真回道:“是,他们很伤心,但那又能怎样呢?日子还得过,他们现在依旧过得有滋有味。”


    季昭没料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整个人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些许错愕。


    周南枝没停,继续说道:“我姥姥抗战时是妇女主任,那时候一个村子里,有时候一下子能收到二十几个烈士证。可那些婶子大娘们,带着孩子该种地种地,该过日子过日子,照样活得好好的。别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没那么大能量。”


    一番话干脆利落,周南枝说完只觉得心里畅快,可季昭却沉了声,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他垂着眼,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那些只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过了片刻,季昭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她:“唉,我知道了。对了,毛线给我吧。”


    “不给。”周南枝把毛线护在身后,一脸警惕,“你要干嘛。”


    季昭语气平静,“我会织毛衣,我来吧。”


    周南枝嗤笑一声,满脸不相信:“你?可拉倒吧。”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早——季昭真的会。


    毛线团到了季昭手里,竟乖顺得不像话。


    他那双常年握枪、指节分明的手,此刻捏着织针,动作灵巧得出乎周南枝意料。指尖轻轻勾住毛线,织针一挑一绕,银亮的针脚在黑色毛线间飞快穿梭,利落又规整。


    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脸衣服雏形。


    人比人气死人。


    周南枝凑在旁边,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这活她还是不碰了,浪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