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愣了下，简直要爆炸，忙抽手，可包裹的力道明显比她大，显然没有放开的意思。这会儿正是饭点，各科室同事一串一串涌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走廊。


    两人又是紧跟着并肩。又牵着手。


    其他人简直处于吃瓜一线。


    一众或白或蓝色的工装人群里，有那么一位一身黑的高挑大帅哥，旁边牵了个白大褂小矮瓜，就很是打眼。


    护士长迎面经过，眼眶慢慢几乎从眼眶跳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悄悄冲美妙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的天。


    “咱吃啥呀？”美妙劝自己恢复理智。


    因为她感觉自己脸色一会红儿一会儿绿一会儿紫，梁时言却一派淡定自在的镇定模样，自动忽视直视或迎面或背后打量的无数探照灯。


    这就感觉，他是个大人物。


    而她，是他手里牵的一只大马猴。


    大人物看了眼手表：“去吃食堂，不耽误你下午上班。”


    现在确实有点晚。


    大马猴想。


    “去我们食堂？”大马猴试图抽了抽指尖。


    大人物没打算放过她，掌心的温度再度附着，“嗯，我们单位没建食堂。”


    大马猴：“……”


    直到进入小食堂，两人站在窗口前，美妙才没好气地说：“松开吧，我要拿饭卡。”


    梁时言松开她手，顺势指着窗口内的红烧鸡腿，“我要吃这个。”


    进入角色倒挺快。


    美妙简直咂舌。


    等打好了饭，梁时言打量着硕果仅存的空位，忽然问：“神经科的苏医生也来这里吃饭吗？”


    苏医生？


    反应了一秒，美妙才把人对上称号，她没好气十分想回怼一句，旁边的人却自顾自往前走，“在这儿。”然后偏头等她。


    然后她就准确无误地坐到梁时言旁边吃饭。


    梁时言对面是苏医生。


    他们俩具体聊了什么美妙没空关心，光是应付神经科对面这位爱吃红烧肉的医生就够她受的。


    大方脸吃烧肉吃一口，就看一眼梁时言，然后再看看她。


    然后再吃一口。


    美妙盘里的米粒实在咽不下去，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不少，隔壁那位还在聊天间隙夹了一块去掉鸡皮的大肉块搁她米饭上，然后笑着跟苏医生继续。


    这下惹得苏屹也往这边多看了好几眼。


    梁时言却混不在意。


    这之后大方脸没几分钟咔咔吃完，草草跟苏医生吱一声，然后端着盘子走了。


    等她神游般回到办公室，一帮人精神矍铄地摊在座位上等着，等她一进去瞬间火热，七嘴八舌地打听，美妙保持沉默。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借由主任找她，匆匆去了主任办公室。


    等从主任办公室领了一桩差事回来，一帮人又乐呵呵地喝着咖啡歪倒在座位上，看到她就喊：“谢谢美医生。”


    美妙满头问号。


    然后就看到自己工位也摆着咖啡，还有一包她爱吃的那家餐厅的甜点。


    她忽然想到盘子里去了鸡皮的鸡腿肉，这习惯连美老师和沈女士都不知道，因为在家里她要敢这么吃一定会被会说挑剔、浪费、甚至不知人间疾苦，反正没好话。


    她也只有在自己点外卖的时候，才现原型。


    这么想来，她对梁时言的了解，实在不多。


    这么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不过等到晚上下班，全院上下都知道了她带梁时言去食堂吃饭的事。除了一下午闷闷不乐的杨帆。


    他扭着转椅子问：“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周末大降温，美妙把从梁时言车里顺来的毛毯拿过来盖腿，扭头问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杨帆挠了挠头发，想说什么，对上美妙认真听的表情，又哎了一声，说：“没事了。”


    又悻悻然转了回去。


    美妙：“？”


    正纳闷，小微蹦跳着从外头进来，忽然在门口站定，咳了一声，然后对上美妙，装模做样学人说话：“我来陪妙妙吃饭。”


    大家一愣，两秒后又一阵闹腾。


    美妙缓缓扭回头：“要死。”


    也就没人在意一直沉默的杨帆了。


    这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天，直到问诊台的护士见了她也要戏谑一句才渐渐熄火。但自从梁时言在医院露面，美妙发誓这之后再不去食堂，琢磨着点外卖要么溜出去吃。


    所以第二天中午，当她坐在车里噼啦啪啦说了一大堆可去的地方之后，梁时言添挑了一下眉，也没多说什么。


    过了一阵儿，他放下手机导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几个地方可够远，不怕迟到啊？”


    美妙在皮质座椅里扭了扭，用一种老僧入定的语气说：“我乐意。”随即她就听到他动作，然后是引擎发动的声音，梁时言也不惯她，直接说：“好，从最远那家热干面开始。”


    “啊——？？”这下换美妙不淡定了，“不去了不去了。”


    梁时言停下动作，视线从眼尾撇扫过来，头也跟着转过来，清淡的眸光低垂。


    他这么看人时，整张脸的轮廓都柔和下来，唯有眉心那一小块降眉间肌微微隆起，在微蹙的眉间清晰如靶心。眼睛像温润的琥珀，将你牢牢凝在中央，声音放得又低又缓：“想好了吗？”


    美妙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有点忍受不了这种凝视，他看见梁时言目光慢慢往下移了一点，落在她鼻尖以下，她下意识偏过头：“去、去最近那家。”


    趁汽车发动，她偷偷呼出一口气，然而那搅动着心脏的东西，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车内一阵温暖包裹，可能密闭性太好空气不流通，脑子也晕，美妙脸颊越来越红，她挪了挪脚，打破沉默说：“我的脸好烫。”


    梁时言偏脸看过来，下一秒，就伸手裹住她整半边脸颊，依然目视前方，等仔细感受一阵后才重新落回方向盘。


    美妙：“？？？”


    这下真可以去动物园猴山上班了。


    她足足宕机了十几秒，当反应过来转脸去看梁时言时，他却神态自若开着车，已经开出去医院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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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幻觉。


    美妙呆呆愣愣，问：“你干嘛？”


    梁时言专心开车，淡淡答：“没干嘛。”


    哈？


    美妙摸膜自己两边脸颊，什么鬼东西哦，又摸到窗边按钮打算开窗吹点凉风降降温，手指刚刚接触上。


    那边主驾已抢先占据主动权，按了上升按键。


    “你干嘛？”


    “小心感冒。”


    梁时言看了眼仪表盘：“外面冷，小心感冒。”


    现在不是冷不冷的问题，怎么说呢，美妙不知该怎么描述，有点想发火但觉得自己不占理。难为半天，一眼看到前面超市，此时此刻特别想吃点凉的降降火气，比如冷柜里的雪糕。


    她赶紧开口：“前面停一下。”


    这梁时言倒没阻拦，靠边停下后看着美妙冲进便利店，三分钟后拿着已经失去顶尖的脆筒冰淇淋出来了。


    梁时言一手摁住她头顶，“你不怕闹肚子吗？”


    美妙就这么吞咽着嘴里的货：“不怕。”这不是大冬天的常规操作吗，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流行吃雪糕，垃圾桶旁边的雪地里冻着雪糕皮。


    梁时言没吱声，用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拿走冰脆筒。


    “上车去。”他偏头示意。


    反正美妙也不是作女，出来吹点冷风感觉好多了，倒也没反抗，乖乖听令老实上车。梁时言却扭头进了便利店。


    美妙摇摇头上车，心说你不也嘴馋了。


    没一会儿梁时言上车，塞她手里一瓶温热的牛奶，他重新发动车，看了眼后视镜，“嘴馋吃这个。”


    “哦。”美妙老老实实攥住牛奶，她偷偷看梁时言开车。他身量高，从这个角度最先注意的是他笔挺的鼻梁，然后视线不由自主下移一瞬，刚才讲话弧度好看的地方，这会儿又抿成一条平直的唇线。她盯着看了几秒，又默默挪开了眼。


    “看什么呢？”开车的人忽然开口。


    “没、”她忽然咽了咽口水，莫名奇妙心虚起来，“没什么。”


    梁时言闻言很轻地笑了下，美妙听着更心虚，闷头拧开灌了一口牛奶，算是给自己找了点活。


    她慌张的时候有点呆，眼睛一躲一躲像小动物似的，就跟他那次来医院看到的那个病号，好像是叫小黄，一模一样。自打亲过她，她就变笨了。


    “听说你们医院这周要办免费基础体检？”梁时言只好岔开话题。


    美妙果然被转移注意力，闻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门口的宣传栏今早就挂起来了，各科室也都卖力宣传朋友圈。


    “你要带舒克来吗？”她紧跟着问。


    “不行么？”梁时言拨了转向灯看路况。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夸张，您这家大业大的还是去收费体检比较好，不要跟街坊邻里社区大爷大妈抢位置挤名额，美妙也不绕弯，打趣道：“到时候人肯定很多，我觉得还是别了。真要来的话我真心推荐你购买尊贵套餐，提前预约，专享贵宾服务。”


    梁时言淡淡嗯了声，抽空撇过来：“那家属给打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