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跟在学士身后，她来汴京不久从未识得什么朋友。


    一进去便见一位着白衣的姑娘，她背对莫青，语气轻快，“你便是状元郎莫青？”


    学士双手作揖，“见过公主殿下。”


    莫青立马施礼，“见过公主。”


    昭华公主转过身，“状元郎模样挺不错。”


    她眉心一皱，又听公主道：“父皇看过你的文章，你的字写的很漂亮。虽是个从六品修撰可我能看出你以后一定会大有做为的，状元郎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昭华一步一步靠近莫青，抬手搭在她肩膀上紧紧攥了一下，松开后，“状元郎身子骨挺瘦弱的，还需多补一些壮些才好。”


    “谢公主关怀。”


    昭华歪了一下头，游走在她脸上，“状元郎长的可真俊啊，不知可有家室？”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臣尚未娶妻，此生也不打算娶妻。”


    昭华了然，“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状元郎生的这般漂亮竟然打算一直不娶妻，真是太遗憾了。”


    昭华轻轻摇着头，“真是好遗憾啊，还不知状元郎喜欢怎样的女子？”


    她抬眼对上公主玩笑的眼神，“臣对女子没兴趣。”


    公主情绪突然变大，“莫非……”


    “对男子也没兴趣，臣向往的是建功立业，使百姓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从此世上再无孤苦之人。”


    昭华勾了勾唇，“状元郎所求太大了，世上人这么多想让孤苦之人不再孤苦可没那么简单。”


    “臣知晓此事太过艰难，可若能凭一己之力能帮一些也是好的。”


    “学士，本宫觉得莫青甚是有趣，你意下如何？”


    已过半百的学士拱手道：“陛下想推行新律至今还未实施，莫青出生不好自能体会贫苦之人所盼，只是想法是好的，想改变早就种在心中的实在是太难了。”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莫青也算正直会为天下百姓考虑。”


    莫青终于松了一口气，昭华说完便离开了。


    公主走后，学士站在原地，“莫青你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干活。”


    “是。”莫青作揖告退。


    昨日的那两位待昭远远躲着，看见莫青出来小声道：“莫青竟结识了公主，那我们说他坏话的事……”


    身边的男子打断他的话，“说坏话怎么了，这年头谁没说过坏话。公主又怎么了不就是胎投得好，生来便尊贵。”


    “济仁兄那可是公主，要是被人听见我们乱议皇族可就不好了。”


    “瞧你那胆小的样，这里只有我们俩哪会有人知道。”


    “济仁兄快走吧，学士出来了。”待昭拉了一下济仁的衣袖。


    “公主您出来了。”双灵侯在翰林院门口，见自家主子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双灵你觉得我怎么样？”


    “？？？”


    双灵被问愣住了，“公主您在说什么？”


    “我是问我扮男子如何，像吗？”


    双灵歪着头认真回道：“像，有七八分像。”


    她喃喃一句：“七八分。”


    “公主为何问这件事，可是公主又有什么好玩的新点子了？”


    昭华伸出胳膊双灵扶她上了马车，“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双灵如果女子假扮男子的话除了长相声音外，体型是最容易暴露的。”


    “是。”


    双灵坐下后冲外面的车夫道，“起驾。”


    昭华单手撑住额头，“如果有人个子很高，面相也很英气，只是在细节上像位女子，那你说他是男是女？”


    双灵摇起脑袋仔细回答：“应是长的比较瘦的男子吧。”


    “可那日在酒楼我分明觉得她是女子。”


    “那是女子？”


    “像又不像。”


    双灵仔细观察主子的情绪，小声道：“那不是男也不是女，是人妖。”


    “……”


    “呼！”


    莫青回到位置上，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好险。”


    “呀！这不是莫状元嘛，您是不是累着了，我是翰林院的侍书，有事您吩咐一声。”离莫青最近的男子说道。


    她立马摆手拒绝，“没有没有。”


    又有人搭话，“状元郎你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同僚有事您尽管吩咐。”


    她半弯起眼睛，委婉道：“大家都太客气了。”


    “没有没有我们就喜欢互帮互助。”


    “没错没错，要是状元郎有一天发达了到时可别忘了我们。”


    她指尖伸开一张纸，“我还真想说要是你们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毕竟你们都是汴京人士认识的人肯定比我多，我还要仰仗各位。”


    莫青拿起镇纸压住，起身朝众人鞠了一躬。


    “这……”


    大家面面相觑，又打着圆场，“好说好说。”


    黑暗吞噬白昼夜色降临，泛黄的铜镜中照出一人来回行走的模样。


    莫青一边迈着四方步，一边看清铜镜中自己的身影。她一手放前一手放后，全身挺拔着来回走动，竟没一丝女子的样子。


    这几日天气总是半晴半阴，空中潮湿又闷热。


    莫青终于正式接手了修撰的活计，因着前几日公主的缘故也算清净了几天。


    难得的大晴天，大白杨冒着新芽，汴京一下子回暖热了起来。


    一大早颜白便来叩门，“请问这里是状元郎莫青家吗？”


    莫青正在修凳子忽听有人唤她，她拍拍手掌心的木屑，“来了。”


    有些老化的木门虽被修理过可还是会咔嚓一下，发出重重的声音，莫青看清来人，“颜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颜白清了清嗓子，他脖颈上的颈带绣着一只厚厚的金鱼，“是这样的之前说要请你去酒楼，难得有时间我今日约了位置，还妄莫公子能赏脸一聚。”


    “这……”


    莫青双手擦在旧衣服上，“一定是要今日？”


    颜白弯头对上莫青黑漆漆的眼瞳，“我特意打听过了今日莫公子不用去上工，就想着请你来尝尝汴京的饭菜。”


    “那姑娘可否等我一柱香的时间？”


    “自然。”


    “外面风大还是进里面吧。”


    *


    “终于出来了，可把我憋坏了。”昭华双手朝上伸了个懒腰。


    双灵身后跟着四位护卫，而她跟在后面，“公主为什么不多带点人出来万一……”


    昭华穿的素雅，她冷眼一瞪，“双灵说了多少遍了要唤我小姐，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公主吗？”


    “双灵不敢。”


    昭华视线落在他处，“去那边逛逛。”


    汴京的街道繁华而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昭华眼珠子一转，“双灵我们去前方歇歇脚。”


    她落坐在一男子前面，“打扰了周围没有空的桌子了，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颜洛微愣一下，很快堆起笑脸，“不介意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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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昭华自顾倒了碗水，“今日人真多啊，我鲜少出门不知往年也同今日一样？”


    “差不多。”


    “那公子想必是常出来之人，不知何处有什么好玩的？”


    颜洛端起碗吹了几口凉气，“不知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你……”昭华飞快脱口而出。


    颜洛眉心紧缩。


    “我说得是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颜洛眉心逐渐舒展，“不知。”


    “那你要不要猜一下。”


    “不想猜。”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无趣。”


    颜洛指尖一抽他撂下茶碗，“我和姑娘并不熟，姑娘一上来便让我猜你的喜好我怎么会知道呢？”


    昭华眼神下瞟长睫落下剪影，她仰头，“你说的对那我们现在认识不就行了。”


    “……”


    “我叫乐熹，公子叫什么？”


    颜洛深吸一口气，他还是说起自己的姓名，“颜洛。”


    “好名字。”


    颜洛眉眼含笑，声音低沉，“比不得公主。”


    昭华双手撑在桌子上，她开始慌乱起来，“你说什么？”


    颜洛从长椅上起身，后退两步弯身行礼，“颜洛见过昭华公主，失礼了。”


    她没好气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还敢同我那样说话。”


    颜洛起身，“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一个颜洛好一个实话实说。”


    她眼珠子转了几圈，一个点子萌生出来，“颜洛你可知和皇室顶嘴是何下场？”


    颜洛的腰再次弯了下去，“颜洛不知。”


    她招了招手，“过来，到我跟前来。”


    “这……”


    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声音提高了几分，“本宫命令你过来，你没听见吗？”


    颜洛提着心身如灌铅般沉重，他走了过去，“公主。”


    昭华眸子半弯露出两个梨涡，“再靠近点。”


    颜洛大着胆子又向前一步。


    “再进点。”


    在次颜洛一动不动，“公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再进点怕是不妥。”


    “本宫就喜欢直说。”


    她站了起来，伸手飞快摸了一下颜洛眼角下面那颗红痣。


    如羽毛略过，带来一股乐熹身上的香味。


    “你……”颜白瞪大了眼睛。


    昭华踮起脚尖，与他平视，“不就摸了一下颜大人至于这么震惊吗？瞧你眼神都乱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颜大人是被本宫非礼了。”


    颜洛咬牙，“颜洛不敢。”


    昭华搓着指尖，“颜大人怎么像个姑娘似的这般害羞。”


    “臣没有。”


    “你有。”


    “……”


    昭华眼尾上挑，“颜大人你耳朵红透了。”


    颜洛紧紧攥着手心，“臣这是热的。”


    “颜大人莫不是傻了，冬日才过去不久，哪那么热。”


    “分明是害羞。”


    “噗通”颜洛双腿一跪，低头道：“求公主放过我，颜洛不想和公主扯上关系。”


    昭华瞬间没了气势，她问：“为何？”


    “臣只想平安顺遂过完一生，不想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来往。”


    “看来颜大人是知晓本宫好容颜一事了，不过你放心本宫只是喜欢看，而且可从来没对他们上过手。但你不一样，因为我只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