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包得严严实实走出院子，身上穿着防护服，头面都被面罩挡住。


    她回头看着跟出来的灰狸花，惊讶地挑了挑眉。


    盛宁给灰狸花戴上了定制的面罩。


    灰狸花很不习惯，时不时就甩一下头，但到底没有把面罩咬掉。


    B级红雨污染随时可能到来，动植物会在红雨的浇灌下发生危险异变。


    一旦异变出有毒之物，防护面罩会是很好的过滤器。


    所以哪怕它和防护服都不能隔绝污染，在这时候也是有用的。


    让盛宁比较意外的是，灰狸花除了因为戴着面罩不太舒服，它沐浴着红雨，整个人的状态却是很自如的。


    不像小曲，小曲还把自己从头包到了脚，却躲在廊檐下，对要走进没有遮挡防护的院子很畏惧。


    他的本能告诉他，沐浴红雨很危险。


    盛宁不觉得灰狸花比小曲傻。


    难道是自己这段时间给灰狸花喂了很多次绿泉，足够旺盛的生命力让它不惧污染侵蚀？


    盛宁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第一站依旧是缓冲林。


    无论看多少次，盛宁都很佩服野外植物的生命力。


    有些分明只是很普通的杨树和柳树，却适应了C级红雨的浓度，努力发生蜕变。


    而现在，空气中的污染浓度已经越过C级这个峰值，开始往B级攀升，尽管倒下了很大一批，但依旧有植物在挣扎着觉醒。


    从这方面来看，纵然她种出来的更加生机勃勃，却也是没法比的。


    缓冲林的异变率明显更高，前一秒旧的植物死去，下一秒新的植物长出来。


    生与死的交替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显得如此震撼。


    忽然，盛宁目光一凝，第一个污染物出现了。


    纵然漫天红雨，环境中极高的污染浓度会让仪器失去判断，但在盛宁的视野中，那个突然亮起的点却是如此鲜明，无可阻挡。


    因为红雨是死的，污染物是活的。


    偏偏这种活又和其他生命不一样，那种清晰的差别，让盛宁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深刻地意识到，污染物确实是灾变后新创造出来的物种。


    “灰狸花，走，去看看。”


    盛宁抓着长刀，声音在暴雨中不算大，灰狸花却听到了，发出喵的一声回应。


    一人一猫几乎是同时冲出，向着同一个方向。


    很显然，灰狸花的感知并不逊色于盛宁。


    变成污染物的是一株盛宁没见过的树种。


    尽管它现在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树枝，自身也有一定的膨胀异变，让盛宁分辨不出它的种族，但她可以肯定，这不是很常见的杨树和柳树。


    没办法，天天巡逻天天见，她对这两种树实在是太熟悉了。


    就算异变了，短时间内也没有那么快变得面目全非，还是能看出一些原来的影子。


    盛宁很惊讶，这就意味着这棵树是红雨降临后新长出来的。


    一棵新树却能扛住污染侵蚀，蜕变为污染物，很有潜力啊。


    盛宁刚这么想，就脸色一变。


    空气中传来让人牙酸的嘎吱声，张牙舞爪的树一寸寸断裂，速度越来越快，在几秒之间猛地爆开。


    哪怕盛宁伸出唐刀试图提前结束它的生命，也晚了一步。


    这棵树居然在成为污染物的一分钟内直接失控了。


    “靠！”


    盛宁骂了句脏话。


    树所在的地点因为爆炸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席卷着、吞吸着周围的污染元素。盛宁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陌生的场域正在形成。


    然而不同于污染物掌控的场域，它是无序的、混乱的，还没形成就已经汹涌地开始往外扩。


    污染区快要出现了。


    不能让它形成！这是盛宁的第一想法。


    她倒不是怕这个污染区，她已经是B级了，碾压这种还没成型的C级很容易，但污染区一旦形成，造成的后续影响却很大，清理起来太麻烦了。


    哪怕她有自然场域，比起基地人员更有优势，但这得消耗多少自然之力啊，太浪费了。


    盛宁直接祭出自然场域，强行笼罩住要急剧扩张的污染区，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虽然她的污染源比这个强大了不知多少倍，但她的污染源是稳定的，这个污染源却呈爆炸态，她还要把它镇压下去。


    自然之力极快地消耗着，盛宁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


    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场域中，无数条丝线伸出，很快锁定污染区的核心——也就是那棵树的污染源。


    盛宁眼中闪过一抹遗憾，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它抽空。


    本来，这植物系的污染物她还想留一留的。


    公认的植物系更稳定，就像黄豆苗一样，隐匿水平绝佳。


    它被灰狸花驱赶到农场附近时，那些人都没发现这是污染物，比较节省绿泉不说，还能给盛宁回馈自然之力。


    盛宁会谨慎控制农场内动物系污染物的数量，但植物系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这棵树是第一个出现的污染物，却不是最后一个。


    盛宁长了教训，后面只要一有察觉，就立刻冲过去，迅速判断污染物有没有留下的价值，没有的话直接杀掉。


    毫无疑问，没有失控的污染物要好解决得多。


    盛宁作为高位者，拿捏他们很容易。


    不过她也发现了，红雨创造出的污染物确实比平时形成的更暴躁、更难对付。他们的力量很狂暴，理智也非常稀薄。


    以盛宁接收的污染物常识，她作为高位者，只要放出气息就能吓住低位者，基本上打上控制烙印不会得到多少反抗。


    像小曲，他已经是非常聪明的脑域觉醒者了，可在雌蜘蛛追来时，也只敢拼命地跑，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


    甚至如果他被雌蜘蛛抓住打下烙印，他连逃跑的欲望都不会有，只会麻木恐惧地看着自己被吃掉。


    可这些红雨催生的污染物居然敢反抗！


    不，或者说那不叫反抗，那叫无差别攻击遇到的一切活物。


    虽然成为了污染物，但就好像是一个破掉的气球，不断往外释放污染之力，就连污染源也有少量流失。


    这大气层上空原始留下来的污染元素真的太可怕了！


    盛宁很怀疑，如果原主是这样变成了污染物，哪怕系统迅速给她绑定了自然之心，也镇不住。


    杀不完，真的杀不完。


    盛宁挥舞唐刀，将场域凝聚到方寸之间，唐刀破防，场域吸收污染源就轻松很多，几乎是一刀一个。


    时间紧急，她来不及做太精细的操作，直接将唐刀置身于场域当中，它既浸润在污染源里，自身聚集的污染也会被场域净化。


    尤其是红雨倾盆，污染浓度正式抵达B级这个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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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宁更是感觉到刀身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但它没有直接断开。


    等到刀身破开污染物防御、浸润到污染源里，那碎裂的地方竟然在缓缓修复。


    如此碎了恢复，恢复又碎，唐刀饱受磨难，维持在将碎未碎的边缘。


    期间，灰狸花也解决了不少突然冒出的污染物，还在力竭之际跑来找盛宁要了几滴绿泉。


    很幸运，B级峰值维持的时间更短，仅有五分钟。


    五分钟后，污染浓度开始下降。


    就像是原始污染之力倾倒完，大自然这台机器艰难地开始调控，将高浓度污染元素打散分离，世界再一次缓了过来。


    当污染终于降到C级这个之前盛宁觉得很难受的浓度后，她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就像是处在一个高二氧化碳的环境里，终于又呼吸到了越来越多的氧气。


    这临时催生的污染物就是不行，没一个能用的，全被盛宁杀了。


    好消息是，她快要被清空的自然之力直接补满了。


    而原本质朴的唐刀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刀身最初是一种乌青之色，整体还是偏向雪亮的，但现在它非常黑，黑得像光照过来都会被它吸收一样，只在很偶尔的角度才能看到几点碎星。


    碎星闪烁，像是眼睛，也就让整个刀给了盛宁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它确实活过来了，它拥有了污染源。


    当然，它没有变成污染物，它只是跟所有的污染武器一样，具备了一刀杀死污染物的能力。


    不错，盛宁很高兴，这B级红雨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污染浓度还在下降，盛宁知道不会有污染物再诞生了，正准备回去，忽然她眉头一挑，又感觉到了污染物的气息。


    这股气息很微弱，但比较凝实，不像自己之前杀过的那么多污染物一样狂暴。


    盛宁来了兴趣。


    难道是踩着B级的尾巴晋升的？因为接收的高污染没那么多，所以勉强能用？


    对盛宁来说，只要不是理智全无的，她可以付出一些绿泉把它救回来。


    反正她现在库存充足得很。


    盛宁拍了拍灰狸花：“还能动吗？要不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


    灰狸花跟着跑上跑下，出了不少力。


    偏偏盛宁给它喂营养液，它还不肯吃。


    这么大个头蹦蹦跳跳，快累瘫了，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尾巴也垂头丧气的。


    它和盛宁一样感知到了污染物的存在，不过对方太虚弱，引不起它的警觉。


    听到盛宁的话，尾巴甩了甩，意思是你去吧。


    盛宁一下懂了，看来这次污染物没什么威胁。


    她有些好笑地给猫又喂了一点绿泉，才向着感应到的方向跑去。


    这只污染物停在缓冲林与耕地之间，她挖出来的池塘附近。


    盛宁很快就到了，当看清污染物原型时，有点失望，不是植物。


    这是一只有牛犊那么大的鸡，非常狼狈，鸡毛像被拔秃了一样，勉强能看出是黑色，但毛色很暗淡，灰乎乎的。


    没有红彤彤的鸡冠，是母鸡。


    它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动静，应该是刚冲出缓冲林就晕过去了，身上的血都被雨水冲洗了个干净，看不出伤口在哪。


    母鸡？盛宁想，也不是不可以养。


    母鸡能下蛋，没准能比黄豆苗更早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