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惠墨芳勤自灶头起


    善泽霆祸从天上来


    盛墨芳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先把面粉和着玉米粉一起揉好，再把阿爹爱吃的小米粥用小火炖起来；等面醒好了，把阿婆爱吃的玉米刀切馒头、妈妈和妹妹爱吃的小番薯一起蒸下去；又切了两根黄瓜，打了两个鸡蛋，炒了一盘黄瓜炒鸡蛋；还把笋干放水里泡了一下，切成丁，然后和毛豆肉一起炒了一盘毛豆炒笋干。盛墨芳细心地把两盘菜放在蒸馒头的锅盖上，菜上又倒扣了个盘子，保持菜的热度和口感。等盛泽霆他们玉米地里除完草回家了，盛墨香和盛庭方也都起床了，盛墨芳最后再把她小弟爱吃的小葱鸡蛋饼也煎好。


    盛墨芳见家人都到齐了，就把早餐一样一样端上桌。盛庭方洗好脸走过来，闻到香味，到桌子旁一看，笑着说:“哇，这么多样，还有鸡蛋饼！”


    盛泽霆他们三个也刚从地里回来，在院子里把干活时穿的草鞋脱了，换成家里穿的布鞋。


    “这鬼天气，前几天嘛，不停地下雨，害得地里长了一地的杂草。现在又一下子这么热了，这大清早才干了一个多小时活儿，就一身汗了。”李氏边说边用木棍把草鞋上的泥巴敲下来。


    黄菊花正用葫芦瓢从木桶里舀水洗手，听了李氏的话，就说道:“妈，你明天不要去了，我和泽霆两个人去好了。你年纪大了，天又热，吃不消的！”


    “反正我早上醒得早，我一起去干掉点活儿，你们也可以早点回来嘛！”李氏笑着说。


    黄菊花洗了把脸，这才进屋吃早饭，看到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就说:“阿芳，你也不嫌累？早上嘛，随便弄点吃吃好了。你多睡一会儿，不要总顾着我们。”


    “我们阿芳这么能干，夏家那小子有福了。”李氏夹了一个玉米刀切馒头，咬了一口打趣道。


    一家人吃好早饭，黄菊花心疼女儿，不让她洗碗，自己端着碗筷去厨房洗碗。


    夏天太热，村民们都是趁着早晚天气凉的时候去地里干活，白天则在家做点儿手头上的事儿。


    李氏又开始纳鞋底了，盛墨芳在一旁帮阿婆用黄蜡把纳鞋底的线来回拉扯几下，好让线更牢固，更顺滑，也更容易穿过厚厚的鞋底。盛墨芳十月份就要成亲了，按这当地的习俗，新娘子要给婆家每个人做一双布鞋。盛墨芳手嫩，这纳鞋底没点儿手劲，这针线根本穿不透鞋底，这鞋底就由她阿婆和母亲帮她纳，盛墨芳就只负责做鞋面。


    盛庭方下半年要去临安读书了，他阿爹怕他跟不上，在一旁教他念书，盛墨香则又溜出去找她要好的小伙伴玩去了。


    一时，屋子里只有盛泽霆父子俩的读书声……


    “这是盛泽霆家吗？”屋外传来一个男子粗鲁的问话声。


    李氏和盛墨芳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盛泽霆。


    “我去看看！”盛泽霆站起来说道。


    盛泽霆走到大门口，看见门口站着六个人，除一个人穿着中山装外，其余五个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像是县里的警察。盛泽霆奇怪地说道:“我就是盛泽霆，你们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穿着中山装、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小个子男子说:“我是临安县警局的麻德天，有人举报，说你是满清走狗，想要响应张勋复辟……”


    “什么？张勋是谁？我一个农民跟他有什么关系？”盛泽霆脸色刷白，着急地说。


    盛墨芳他们听了，赶紧跑出来看，隔壁邻居听见响动也都赶过来了。


    “你，前段时间不是经常去杭城吗？就是去和人联络的吧！”麻德天斜着眼睛说。


    “我是去卖笋干的，我每年都去，那几个饭店老板可以给我作证的！”盛泽霆气愤地说。


    “废话少说，给我进去搜！”麻德天厉声说道。


    一群人呼啦啦跑进屋，开始在屋里乱翻。李氏上前阻止，一个警察一把把她推开，年老体弱的李氏跌倒在地上。


    盛墨芳连忙扶起她祖母，高声说:“你们怎么能乱来？”


    黄菊花原本还围着围裙在洗碗，听见响动，一边用围裙擦去手上的水渍，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看，一群人在家里翻箱倒柜……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黄菊花急得大声喊叫。


    “你们没有证据，擅闯民宅，到人家家里乱翻，还有王法吗？”盛泽霆对着麻德天大声说。


    “呵呵，你现在还说王法，可见有□□之心！”麻德天轻蔑地笑了一声说。


    “你……你污蔑我！我，我……”盛泽霆气得发抖。


    一个警察在西边厢房里胡乱翻找，把黄菊花堆在柜子里的碎布头全倒出来，又假装在碎布堆里翻找，突然从中拿出一块黄色的布，跑出来说:“长官，我在屋里搜到一面龙旗。”他一边说一边把黄布打开，只见黄色的三角形布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前几天，张勋在北京复辟，叫各地举龙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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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你这龙旗都准备好了，还说自己不是满清走狗？”麻德天边说边从属下手里拿过龙旗，高高地举起给围观的人看。


    “我没有藏龙旗，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我若要复辟总得有同党吧！我的同党呢，在哪里？我总不能一人复辟吧……”盛泽霆大声申辩道。


    “你的同党……等到了牢里，重刑之下你自己会说出来的。把他绑起来带走！”麻德天厉声说道。


    “你们不能光凭一块布片就随便把人带走啊！”这时，盛泽霆的族叔盛洪涛听到消息赶过来说。


    “是啊！你们又没有其他证据，就凭一块黄布就想把人带走？万一这块黄布是你们放进去的呢!”有村民大声质问道。


    “泽霆哥是好人，我们这些农民也都不认识北京的张什么人，他们这是诬陷，不能让他们把泽霆哥带走！”徐小山对大家说。


    村民们把这些警察团团围住，不让他们带走盛泽霆。


    麻德天拿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说:“我现在只是把他抓起来，带到县府调查，并没有定罪，但是若有人胆敢阻拦，我的枪走火了，可别怪我！”


    “大家散了吧！我跟他们去一趟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应该能调查清楚的。”盛泽霆对着村民们说。


    “阿爹，你不能去，就是他们陷害你的，那堆布头我昨晚刚刚整理过，并没有这么大块的黄布啊！”盛墨芳着急地说。


    盛泽霆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拿着枪的麻德天，说:“没事的，我去说清楚就会回来的！”盛泽霆又对盛洪涛说:“小叔，你去夏村帮我跟国富哥说一下这事，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好的，我现在就去！”盛洪涛说完，抬腿就走向夏村。


    麻德天叫手下把盛泽霆绑起来带走了。


    李氏站在门口，见盛泽霆真的被带走了，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黄菊花一边去扶她婆婆，一边也哭出声来。盛墨芳和盛庭方也一边哭一边跟在他们阿爹身后走……


    “阿爹……”盛墨香在外面听说家里出事了，也哭喊着跑回家，刚跑到半路，正好看见她父亲被人绑着带走了。


    姐弟三人一直哭着跟到村口，看着他们父亲被拉上车带走，仍哭着追着车子跑，直到盛庭方摔倒了，墨芳和墨香才停下来扶起弟弟往回走。


    下回预告：


    第十六回


    庆满月徐训知设宴


    遭诬陷盛泽霆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