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学校里便开始流传出季欣然跟齐褚的绯闻。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群大脑还未发育完全的男同学故意编造。流言蜚语是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有力武器。


    很多同学都去过齐褚面馆吃过面，自然很好奇绯闻是不是真的。最后他们派了季欣然的同桌来问季欣然，“他们让我问你，你和开面馆的那个齐褚是不是在谈恋爱？”


    季欣然连头也没抬，回了句：“不是真的，是我单方面暗恋齐褚。”


    其实从学校传出这个她和齐褚的绯闻，她第一次反应不是鄙视那群男同学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招数，反而心里流淌着甜滋滋的窃喜。


    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喜欢上了齐褚，那种喜欢不是带有感激的喜欢，怎么说，就是那种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他的思念，可是，明明他们每天都会见面。


    她只是表达真情实意，这些话传到同学耳朵里变了味，变了味的绯闻再流向班主任那儿，已经上升到关于早恋会影响季欣然的成绩以及万一怀孕了让学校名誉扫地的严重性。


    为此，季欣然的班主任背着季欣然去面馆找了齐褚。


    当季欣然的班主任亲自登门介绍自己的时候，齐褚先入为主，以为季欣然是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转念一想，不对，季欣然都没让他去参加过家长会，班主任怎么会找上门来。


    齐褚和季欣然的班主任聊了半个小时，他知道了季欣然在学校里独自承受着莫须有的诽谤。这个传言很离谱，他对季欣然的感情从未敢有其他非分之想。他年轻时候做过太多错事，他这种人死后肯定会下地狱的。他现在努力积德补救，已经晚了。


    有生之年，他不配得到别人的爱。尤其是季欣然纯洁珍贵的感情。


    他跟老师解释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特地保证在季欣然考上大学之前绝不会出现什么恋爱怀孕的事情。


    季欣然不知道班主任找过齐褚，她像往常一样，隐藏自己的爱意面对齐褚。齐褚还是把季欣然班主任找他的这件事告诉了季欣然。


    既然如此，季欣然感觉时机到了，再不说明心意，以后再找机会就难了。


    她郑重地看着齐褚，大拇指使劲扣着食指，双臂夹紧，腰背挺直，视死如归地告白：“齐褚，我喜欢你，你能跟我谈恋爱吗？”


    眼前这个女孩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她的告白很真诚。纵使得到的是不太完美的大结局，至少她是尝试过。


    齐褚和季欣然相处了快三年，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他了解季欣然的秉性，她虽然年纪上成年了，可心智尚未完全成熟，自然知道如果齐褚说出他不能和季欣然谈恋爱，势必会影响这个阶段的季欣然。


    这个阶段可是她能改变人生的重要节点，齐褚只能选择用谎言来回应季欣然的爱。可能季欣然以后会恨他，骂他是个大骗子，也值得。


    他第一次摸了摸季欣然的脸颊，开启了善意的谎言，他点点头，“我..也喜欢你。不过，现在不行。等你高考完，我们再来毫无顾忌地谈恋爱，好吗？”


    “好。”季欣然如释重负，她高兴地抱住齐褚，第一次在齐褚面前哭了。她是幸福地哭了，与齐褚相处的三年，她不再怨恨命运，因为她的命运似乎往正确的方向有序地奔驰。


    当季欣然如愿拿到心仪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也终于可以和齐褚谈恋爱。她迫不及待地拿着录取通知书来面馆找齐褚兑现承诺，可迎接她的是面馆的停止营业。


    她慌了，打电话给齐褚，没人接。回家问季蔚然，季蔚然也不知道。自从季欣然高考结束，是季欣然接送她上下学。由于焦急等待录取通知书，有段时间没去面馆找齐褚了。


    但是，她还是会跟齐褚日常有联系的，前几天，他们还通过电话，怎么现在就消失了。季欣然不知道齐褚的家在哪里，她这才发现，她对齐褚的个人信息知道的少之又少。


    半个月后，面馆开业了，可老板不再是齐褚。季欣然不死心，询问新的面馆老板，老板说他根本不认识齐褚，他是半个月前盘下这家店的。


    季欣然前段时间的双倍欣喜，变成了双倍苦楚。她找不到齐褚，也还没凑够大学学费。


    她没时间再悲伤。接下来的时间，她都用来没日没夜地打工了。正好暑假，也不用接送季蔚然上下学，只是委屈季蔚然一个人在家过暑假。


    暑假期间的某一天，季欣然在工厂做临时工的时候，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的男人自称是齐褚的代理律师。如果那个人没有提起齐褚这个前缀，季欣然绝对不会去赴约的。她看到很多案例，有很多这种骗取大学生学费的骗子。她的钱来之不易，何况她也不那么愚蠢。


    她终于能有齐褚的消息，在此之前，她幻想过很多好消息和坏消息，最最坏的消息也没有想过齐褚去世的消息。


    那她还是想象力不太丰富。齐褚的律师没有任何铺垫，直截了当地告诉齐褚因病去世，他的所有资产都给了季欣然。


    因病去世？他什么时候得病的，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跟她说，选择独自承受死亡。他不是说喜欢她吗，他以为他很伟大吗，学人家电视剧里悄悄地死去。


    可是一般情况下，男主要死了，不知情的女主会有机会陪着男主直到死亡。可齐褚和她的故事是谁写的该死的破剧情，如此铁石心肠，没有人情味。


    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季蔚然这个坏消息，她的齐褚叔叔永远离开了她。


    季欣然一直到回到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愿意相信齐褚已经不在的事实。


    她落寞地回到房间，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从包里掏出那封齐褚给她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


    致那个坚韧如大人却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季欣然。


    欣然，当你看到这封信...哎呀，真不想这么写，你会不会嘲笑我，学人家电视剧里那么写。算了，先说结果，很遗憾，我没等到看到你的录取通知书，提前死掉了。


    我知道你肯定很惊讶，怎么好端端的就病死了呢。是啊，三年前，在我人生最昏暗的那段时间，如果你们姐妹俩不出现的话，我可能不会病死，会提前自我了结。你们姐妹俩的出现，让我在死之前有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这可能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为了不让妹妹淋雨，穿着短袖冻得直哆嗦却还是硬挺着。前一秒狠心拽着妹妹离开面馆，却能为了妹妹，放弃你珍惜的学业。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我想说，从那时开始，你就是个了不起的人。


    三年来，我们相处的越来越愉快。你们俩过得很好，我也没了轻生的念头，这就是双赢吧。我以为是命运开始眷顾了我，你们俩是我的小福星。我发誓会把你们负责到底，让你们毫无顾虑地做个幸福的孩子。尤其是你，我会不再让你有提前做“小大人”的机会。


    可惜，我食言了，我...真的抱歉了。


    你高三那年，我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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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性脑瘤，医生很坦白告诉我，我估计只有4个月的活头了。那一刻，我没有惧怕死亡，而是算了算时间，我争取努力活到你高考结束。这句话我没食言哦，我很厉害吧，我做到了。


    还有，说真的，我很荣幸得到你的喜欢。这个节骨眼了，我还是向你坦白吧。我是大骗子，我骗你，说你考上大学，我们就谈恋爱。我何德何能能拥有你实质的爱，我不配啊。你看，连病魔都尽早地过来用冷酷的现实来提醒我，这辈子只能以死谢罪。我认了。


    以后，没我的日子里，你和蔚然都要好好的。我知道你当前面临的困境。你去外地上大学，蔚然还小，你不能丢下她。要是不生病，我肯定帮你照顾好蔚然，可现实总是给人重重一击。所以，我把我所有的资产变卖了，加起来也不多，你也知道我那个面馆的效益一般。大概凑了凑，能在你上学的地方买个房子，这样，你和蔚然就不会分开了。


    好了，就写这些吧。我的字迹有点丑，你将就着看，有错别字，你也别笑我，我都好久没写过这么多字。说实话，还有点小成就感。


    最后，不想说再见，也得说了。曲终人散，人总是会分别。不过，我相信你不会伤心太久。因为你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走过更长的路，活出精彩的人生。


    再见喽，小欣然。


    ......


    季欣然带着季蔚然搬来屿村，她听从齐褚的建议买了房子，季蔚然也在屿村上学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季蔚然。


    大学四年，季欣然整日忙碌奔波在课业与打工的路上。为了照顾妹妹，她没有住在宿舍，而是每日在学校和家以及打工的地方来回往返。每天回到家的时候，季蔚然的房门总是关着的，屋里的灯也是熄灭的。


    她顾不上季蔚然的学习和生活，当然还有悄然来临的青春期。


    初中开始，季蔚然已经无心念书了。她在朋友的介绍下，结交了一些不学无术的朋友，有学校里的也是社会上的。


    季欣然发现季蔚然不对劲的时候，是她在垃圾桶里发现了烟盒。她不抽烟，也没带过烟盒回家，难道有小偷过来家里，偷完东西，顺便把烟盒留下来？


    不可能。她还是问问季蔚然是不是她带来的。


    季蔚然在洗手间，季欣然还以为她在房间里，推开她的房门，走进去，发现季蔚然没在房间。季欣然本来是想走的，可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算翻季蔚然的书包。季欣然提起来，掂量了下季蔚然的书包。


    她一个初三的学生，怎么书包这么轻。带着好奇，季欣然拉开她的书包拉链，敞开书包一看，里面有一本书还有一包拆了口的烟盒，还有一个类似烟盒的东西，她没看清是什么，掏出来看。那的确不是烟盒，而是一个避孕套。


    这个罕见的物件怎么会出现在才上初三的季蔚然的书包里，她一怒之下，把季蔚然的书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坐在她的床上，等着季蔚然进来。


    没一会，季蔚然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推门而进。先是看到冷着脸的季欣然，再是看到她书包里的东西都摊在地上，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部暴露在季欣然的面前。


    季蔚然只是觉得，季欣然侵犯了她的隐私。青春期的她完全受不了这一点。她经常在狐朋狗友面前夸赞季欣然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乱翻孩子东西。


    可现在，她那个引以为傲的姐姐不见了。


    她的姐姐变了，变得俗气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