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作品:《被我叫过夫君的男人都疯了

    回府的第二日一早,邹岐就离家了。接下来的六七日,裴绫仍是和邹玥在同一个榻上睡的。


    裴绫确实不惯独眠,往日不是褚谅在侧,便是有侍女守夜,但如今她的心思是,日日饮食起居若与邹玥形影不离,邹岐也不可能当着亲妹的面,做出什么半夜下药掳人的事。


    虽然暂时一切并没有偏离他那日所言,可他毕竟做过一回,如何能保证没有下次。她这样防,也是聊胜于无。


    邹玥说哥哥走前再三吩咐,他不在时为确保安全,她们绝不可踏出院门半步。果然,门户皆从外头落了锁。


    一连几日无处可去,裴绫便随着邹玥,将这小院前前后后转了个遍。


    院子是个不大的二进,青瓦白墙,比燕宁的屋舍形制更要精巧。虽与他们所说的主院一墙之隔,相通的门却也纹丝不动地锁着。在高大的围墙边翘首望去,能看见那边飞檐的一角。


    邹岐的嘱咐邹玥倒也没全听。他走那日,裴绫晨起,一推门就看见小姑娘又牵着两条大狗立在院子中,吓得她又连连往屋里躲。


    她并非怕狗,从前宫中那些贵妇人怀里的狮子狗才两个巴掌大,她倒总也上手摸一摸,但眼前这等体格的,竟从未见过。


    邹玥一连叫她别走,可怜巴巴地讲了阿黄是她如何从街边捡回,如何亲手养大,如何亲人不咬人。说着,还叫小莲给她拖了张椅子,央求让她远远坐着,看她才教会它们的新把戏。


    裴绫听得心软,推拒不得,虽然战战兢兢,还是坐了。


    却见两只狗对邹玥唯命是从,或坐或卧,令行禁止,听到“拜拜”,还能人立而起,前爪合十连连作揖。


    裴绫看着看着,竟也忍俊不禁,问邹玥可还有别的花样。


    邹玥立刻塞了个布球进她手里:“娘子往远处丢试试!”


    裴绫一抛,二犬便离弦之箭一般窜出,争先恐后去衔。小黄得了,又哒哒哒地跑回将球吐在她脚边,拿乌溜溜的眼睛看她。


    裴绫终于忍不住伸手抚上那毛茸茸的脑袋。


    “你怎把它们教得这般听话?”


    “简单的很,做对了给块肉干,做错了冷着不理,但也不要一直不理。往复几回他们就什么都会了。”邹玥得意道。


    裴绫抿嘴,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如此到了第八日,二人正陪狗抛球打发时间,球恰滚到外院,忽闻墙外马蹄夹杂着车辙辘辘,似有人抵近。


    两只狗立刻丢了口中的东西,冲门狂吠不止。


    一阵拧锁的响动后,木门吱呀开启。


    邹岐眉心紧蹙地站在后头,不悦地提高了音量,冲着蹦跳着出来相迎的邹玥:


    “圆圆?你放出来的?”


    邹玥不忿:“裴娘子早就不怕了!我们玩得好着呢!”


    男人仍然一脸严肃,还要再开口,裴绫正好从月洞门里穿出来。


    她路过小黄摸了摸他的头,才道:“将军回来了。”


    邹岐立刻松了眉头,回了一礼。


    他跨进院内,侧身让开门,朝外扬声:“快进来吧。”


    “裴娘子,人找到了,替你带回来了。”


    话音落下,一道纤瘦身影自门后转出。


    “宁玉!”裴绫惊呼,提着裙摆疾步迎上前去,主仆二人一瞬紧拥在了一处。


    裴绫喉头哽咽,拉着宁玉左看右看:“你可受苦了...?是在何处找到你的?”


    “没有,没有,”宁玉一个劲摇头,“我也一直关在牢里,听说娘子走了,差一点以为要被发卖,幸而将军遣人来接,快马加鞭赶上了队伍...我在营里也住了两日,南边的事都听小芍姑娘说了。今日将军回府,我便同他一道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绫念着,转向邹岐,屈身便要拜下:“将军大恩——”


    “万万不可...”


    邹岐将人扶住,目光又在宁玉脸上一晃而过。


    “娘子,如今既到了将军府上,便安安心心住些时日,调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宁玉即刻上前携过裴绫,言语里万分恳切。


    裴绫此刻有千言万语想问,但在众人面前,只得作出些从容,应了她的话。


    “裴娘子,您在营中的旧物都在这儿了。”


    忽闻人声,裴绫转身,是文绍正往里搬三个木箱。他脸上仍是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爽朗笑容,先对裴绫拱手一礼,随即转向蹲在一旁的邹玥:“邹小姐。”


    本蹲在地上摸狗的邹玥似乎这才察觉文绍的到来,一瞬敛住笑容起了身,慌把灰扑扑的手背到身后,垂下眼帘规规矩矩地给文绍福了一福。


    邹岐瞥她一眼:“外客在此,还不快去换干净衣裳。”


    邹玥嘴角轻轻撇了撇,却没顶嘴,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裴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有了三四分了然。


    但她此时无心顾及其他,只道:“我先带宁玉安置,辛苦二位将军了。”便携着她匆匆回了屋。


    门户甫一关上,裴绫立刻拉宁玉进了最里间一角,在桌边坐下。


    “宁玉,这两日你跟着他们,可察觉有什么异样?邹岐他竟然给我下药...”


    “娘子,邹将军的安排,我都知道。我前日赶上队伍时,他们已到边境的驿站了。我看了那地方,确实住着受罪。现下是小芍小蔷她们顶了你的名字在那里住下了,所以她们也都没回来。”


    “竟然这样?”裴绫吃惊,“当真没有其他可疑之处?你最是聪明可靠的,你来看看...”


    说着,她从衣襟里摸出来那封南景的信。


    宁玉接过,反复对着灯看了,递还给裴绫,笃定道:


    “这信上头官印齐全,制式也对,看不出不妥。奴婢起初也疑心,可细想之下,邹将军若真要对您不利,又何须大费周章将我接来,平添变数?”


    说着,她本抚着裴绫手背的手,落到了她的颊边,眼中忽然盈泪:


    “娘子...经此大难,奴婢才明白命运无常。既然眼下尚得安稳,不如暂且放下过往,也莫要忧思不存在的事。”


    “你看你,瘦成这样,又伤成这样,奴婢别无他求,只盼您能安安稳稳的,再不必受这些苦楚...”


    裴绫终于也潸然泪下。


    “宁玉,幸好你回来了,我原以熬了这样久,就要离开北化,谁知又被困在此地。若只我一人,可能真要发疯...如今唯有你是我知心的人了,都怪我命途多舛,连累你这些年...”


    “等回到大景就好了,我就一心侍奉父母,再也不理会旁的事,我要为你寻个顶好的郎君,绝不再让你受苦…”


    宁玉闻言,只一言不发地掩面落泪,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待心绪稍平拭干了泪,裴绫忽又想起什么,问道:“你离京时,北化朝中是怎样光景?”


    隔了好久她才又道:“我才出来两日,就有人行刺,但被邹岐救下了,好似并不是褚原手笔。”


    宁玉思索几息,忽道:


    “是了!奴婢也觉得怪,那徐后竟然一点事也没有,仍称作皇后住在宫里,我本以为褚原定要将她杀了灭口。的确徐家势大,褚原不好轻动,但她身边最后一个儿子也被逼死,她竟能似无事一般!奴婢听闻,她还亲口在朝臣面前说王爷大逆不道,按死了这个罪名...”


    “蛇鼠一窝!恐怕就是她找人来杀我!”


    裴绫蓦地起身,一拳砸上桌子:


    “那日在奉先殿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她为了保她徐家富贵,毒杀长子和先帝,这才害了王爷!她为了她自己,有什么做不出来!如此狠毒,阿谅怎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愈说愈激动,恨意逼得双眼通红:“我真恨不得此刻就飞回昇京,求父皇立刻出兵把燕宁荡平!把这些乱臣贼子挫骨扬灰!”


    宁玉忙把颤抖的身子揽住:“奴婢错了,不该提的,娘子慎言,隔墙有耳啊...”


    好半天,终是把人劝住。宁玉打了热水来让裴绫擦了脸,又扶她躺下,用冷帕盖上红肿的双眼。


    “罢了,我又胡思乱想了。宁玉,我们一定要好好回家去。”


    女子双目被遮着,却摸索着攥上了宁玉的手。


    宁玉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所触冰凉,一滴泪不觉又滑了出来。


    但她仍轻轻嗯了一声:“会的,会的。”


    .


    晚膳前,邹玥又叫裴绫去抛球。裴绫下午虽睡了会,仍觉得累,便推宁玉去陪,自己坐在廊下懒懒地瞧着。


    “娘子当真不怕了?”


    不知何时邹岐到了身边。


    “起初没发现,这狗被圆圆驯得极好,根本不可怕呢。等来日我回了母国,也要养一条,把他驯得服服帖帖的。”裴绫笑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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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指不定这种犬只有望州有呢,回了昇京寻不到可如何是好…”


    话还未完,却见邹玥手中的布球直直朝这边飞来。


    未待裴绫看清,邹岐已利落侧身,稳稳将球从她面前截入掌中。两只黄狗见球被接住,朝着二人踏着步子呜咽了两声。


    裴绫不由莞尔。见她蹲身,狗儿极通人性地凑过来。湿凉的鼻尖直蹭在掌心,惹得裴绫低低笑出声来。


    但感觉身后总有让人忽略不掉的目光逼视过来,并一直停着,连手下的狗都转着眼睛像在看人脸色,裴绫不由得回头:“将军可要摸摸看?”


    说着,她起身拍了拍衣袖,然而一物竟从中掉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邹岐与离得最近的小黄一齐动了。衣袂一闪,男人抢先半步俯身,修长的手指稳稳拾起玉佩,顺势侧身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凑过来的狗鼻子。


    “娘子的东西,若让这畜生叼了去,成何体统。”


    邹岐嘴角虽抬着,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淡然。他将玉佩拿袖子擦了擦,递还,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小黄,轻轻一跺脚:“去。”


    裴绫接过连声道了谢,邹玥也凑了过来:“这是何物?”


    “这是我夫君的爱物,就这一件了,我时刻带在身边,生怕又丢了。”


    邹玥想了想,忽巴掌一拍:“这玉佩小巧,娘子不如去了络子,穿根丝绳,挂在颈间贴身戴着?这样既不会丢,又好看呢。”


    裴绫一连点头:“倒是个好办法,圆圆心思真是巧!”


    邹玥得意地仰头:“哥哥,听见没,娘子夸我!”


    然而男人脸上此时又换上冷淡的表情,甚至能看出些不快:


    “你这点小聪明,怎不用些在功课上,整日就知道耍嘴皮子哄人,裴娘子要如何收着自有主张。我这次回来,可要好好盯你念书,过两日就找个女先生来管管你。”


    邹玥正怪哥哥为何变脸,听闻此言更哀嚎不已:“不要啊!从前那个女先生凶的不得了!”


    她立刻就钻到裴绫身边与她紧贴:“等我陪娘子玩尽兴了再说这些不成吗?”


    宁玉闻言抿唇一笑:“将军既要请女先生,眼前不就有位现成的?邹小姐不知,将军是知道的,我们娘子文是饱读诗书,武能挽剑起舞,连女红刺绣都是宫里嬷嬷亲自夸过的。”


    “宁玉!”所有目光落到了自己脸上,裴绫轻嗔一声,耳尖泛了点红。


    邹岐颔首,眼里添了笑意:“宁玉姑娘所言非虚。若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人,裴娘子便是之一。”


    “哇!”邹玥双眼放光,整个人几乎挂在裴绫臂弯里,“好啊好啊,娘子教我吧!有这么温柔漂亮又有才的先生,我保证比哥哥小时候用功百倍!”


    裴绫脸色更红,被晃得站不稳。


    念是寄人篱下,自己总不好终日无所事事,她终柔声应下:


    “将军谬赞了。我会的不过小可,怎堪当女先生,但圆圆若想学,我定倾囊相授。”


    “还不快行拜师礼。”邹岐笑道。


    邹玥闻言立刻后退三步,像模像样地整理衣襟,便要行跪拜大礼。宁玉忙笑着架住裴绫不许她躲,裴绫慌得去扶:“这如何使得!”


    夕阳斜照,四人欢快轻松的影子拉得模糊在一处。两只黄狗不知何时也凑过来,围着几人不住摇尾。


    .


    夜里,邹玥靠着裴绫,一会说明日要学绣花,一会又说学剑,絮絮叨叨半天,终是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宁玉守在榻边,待裴绫呼吸变得绵长安稳,才轻轻放下纱帐,蹑手蹑脚退到外间。


    但她并未歇下,只在黑暗中静坐片刻,便又推门而出,走向院落最深处的角落。


    邹岐在月光下立着,肩上被投映上一片白霜。


    “那时她问你什么?”


    “娘子心中仍有疑虑,奴婢已一一相应叫她安心了。奴婢的话娘子定是信的,将军放心。”


    “好。你日日在她身边,千万别说漏什么。”


    邹岐略一停顿,声音哑下去:“她再经不起了。”


    宁玉点头,盯着一地幽幽晃动的树影,默然了几息,终又忍不住道:


    “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来日如何,为了娘子,奴婢不得不请将军早作打算。”


    邹岐仰首。天际孤月半轮,时不时被流云遮过。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