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姐躬身引路，指尖发凉。


    青羽宗几人，嘴角噙笑。


    他们眼神扫过空荡厅堂，满是戏谑。


    “盛掌门。”山羊胡长老捋须，拖长调子，“贵宗待客，真是返璞归真啊。”


    他身后弟子噗嗤轻笑。


    陈师姐脸色涨红。指甲掐进掌心。


    正要硬着头皮开口。


    忽地，一股异香袭来。


    清冽，直透神魂。


    所有人动作一滞。


    “什么味道？”山羊胡长老抽动鼻子。


    众人循香望去。


    厅外灵圃，华光骤放，流转。


    众人探去。


    那几株果树之上，累累果实。


    七色光在晶莹果皮内自然流淌。


    灵气精纯逼人，吸一口便觉修为隐隐松动！


    “这！”山羊胡长老猛地瞪大眼，胡须乱颤。


    他手指那灵果:“霓裳霞光果？！”


    他失声尖叫。


    “绝迹数百年的怎么可能！”身后弟子否认。


    那盒“云纹灵桃”还捧在手上，此刻显得无比寒酸，可笑。


    陈师姐腰杆瞬间挺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面上努力维持平静。


    语气淡然：“长老好眼力。”


    “正是霓裳霞光果。”


    她目光扫过对方震惊扭曲的脸，慢悠悠道：“说来惭愧。”


    “不过是敝宗祥瑞神鹿，前几日闲着无事，不知从哪儿叼来的种子。”


    “弟子瞧着新奇，便随手种下。每日浇些清水。”


    “没想到竟真长成了。”


    她顿了顿，看向那流光溢彩的灵果，微微一笑：“品相虽然好看，灵气稀薄。实在拿不出手。招待贵客。”


    “让诸位见笑了。曲长老，我现在带你们去客房吧。”


    话音落下，满场死寂。


    青羽宗众人，脸皮火辣。


    山羊胡长老脸色由红转青，由青变白。


    他死死盯着那霞光流转的灵果，一个字也说不出。


    先前所有傲慢，所有嘲讽，此刻都化作愤恨。


    自己就不该说的，现在说要品尝，那不是让幻音宗笑话，让青云宗蒙羞。


    他猛地一挥袖。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走！”


    幻音宗弟子们，爆发出震天欢呼。


    陈师姐望着他们逃窜的背影，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才发觉，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弟子们涌上前，围着那霞光果树，激动难抑。


    “陈师姐！太解气了！”


    “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我们！”


    陈师姐被同门簇拥着，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笑意。


    她悄悄抬眼，望向远处回廊。


    盛春朝正抱着九色鹿，静静而立。


    见她望去，盛师姐唇角微弯，对她轻轻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师姐心潮澎湃。


    她知道，这份扬眉吐气是谁所赐。


    她猛地转身，快步穿过欢呼的人群，来到盛春朝面前，竟是深深一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崇敬。


    “盛师妹！”陈师姐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师姐愚钝，今日方知，你早已算无遗策。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师姐拜服！”


    盛春朝：“……”


    她看着眼前激动得脸颊泛红的陈师姐，那句“我只是随便给了点种子”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轻轻颔首：“陈师姐辛苦了，是你与宗门一心，方才共渡难关。”


    盛芽掌门快步走来，容光焕发。


    她先是对着霞光果啧啧称奇。随即一把拉住陈师姐的手。


    “做得好！”她声音压得极低。眼睛亮得惊人。


    陈师姐：“掌门。”


    “你不必解释！”盛芽用力拍拍她的手


    她越说越激动：“这霓裳霞光果。早不种晚不种。偏在青羽宗来访前三日种下。”


    “本座懂了！朝儿定是早就算到青羽宗会来。特意借你之手，布下此局！”


    陈师姐点头。


    大长老闻讯赶来。


    看到那流光溢彩的灵果，她又开始抹眼泪。


    这次是喜极而泣。


    “呜呜天佑幻音宗！”


    “春朝那孩子定是早料到此劫。”


    “连打脸的方式。都安排得如此、如此优雅！”


    她抓着陈师姐的袖子。泪眼婆娑：“陈师侄。你受委屈了。定是春朝提前嘱咐你。要你隐忍。要你配合演戏！”


    陈师姐：“大长老，其实盛师妹她……”


    “老身明白！她都明白！”大长老哽咽，“她总是这样。事事都想在前面。却从不居功！”


    陈师姐重重点头。


    盛春朝叹了口气，抱着盛祥，悄然离开喧闹中心。


    回到安静院落。


    她将盛祥放下。


    小家伙似乎也很兴奋。


    蹄子轻快地踏着地面，周身九色光华流转不息。


    “干得漂亮。”盛春朝揉着它的耳朵。


    盛祥亲昵地蹭她。


    忽然，它仰起头，对着虚空轻轻一吸。


    丝丝缕缕肉眼难见的纯净白光，汇入它体内。


    那是愿力？


    盛祥周身光华，似乎更凝实了一分。


    它舒服地眯起眼，又打了个嗝。


    这次吐出的，不是灵石。


    而是一小截缠绕着七彩霞光的树枝，正是那霓裳霞光果的枝条。


    显然可以扦插培育！


    盛春朝惊喜地接过枝条。


    这盛祥，竟还能复刻它接触过的灵植？


    这能力，简直逆天！


    她正把枝条放去空间，空间流速快，可以早日大面积培育。


    到时候宗门都可以当早餐。


    “朝儿。”


    盛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春朝转身。


    盛芽看着她，眼神复杂。


    “娘。”盛春朝乖巧唤道。


    盛芽走近，目光在她和盛祥之间转了转。


    最终落在盛祥身上。


    “青羽宗这事，你做得很好。”她语气意味深长。“比娘想象的还要周全。”


    盛春朝保持微笑：“是盛祥的功劳。”


    “是吗？”盛芽挑眉，却不再追问。


    她话锋一转:“经此一事。我宗名声必将回升。接下来你待如何？”


    盛春朝抬眸。望向南方天际。


    “宗门危机暂解。”


    “女儿想去接大师姐回家了。”


    沉星泽。


    她非去不可。


    盛芽沉默片刻，轻轻揽过女儿的肩膀。


    “万事小心。”


    “娘等你回来。”


    “只是沉星泽，有一通道，就在青羽宗内。不若明日为娘让他们与咱们比试。”


    “好啊，这彩头我拿定了。”


    “明日走，群英会没准你们姐妹还能赶上。”


    —


    那山羊胡长老带着弟子，并未直接下山，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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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一转，阴沉着脸，又回去了。


    “哼，”山羊胡长老甩袖坐下，面色铁青，“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得了些奇种！待客之道，岂能只看门前灵植？且看他们接下来，还能拿出什么！”


    他打定主意，非要在这幻音宗里，找回场子！


    等到了大厅。


    青羽宗弟子端起茶盏，嗤笑道：“这是陈年的茶？灵气都快散尽了，也敢拿来待客？”


    山羊胡长老端起来入口，瞬间，茶香四溢。


    众人只觉灵台清明，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有见多识广的弟子失声惊呼：“这是悟道茶树的灵叶？！”


    那名青羽弟子端着灵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脸色涨得通红。


    他那句“只配漱口”的讥讽，此刻像回旋镖一样，狠狠砸在了自己脸上。


    山羊胡长老面色一变，强行镇定道：“一杯茶而已，算不得什么。”


    陈师姐忙上前，为众人续茶，笑着化解尴尬。


    傍晚。


    青羽宗的弟子看着桌上灵气平平的菜肴，忍不住讥讽道：“这灵米饭的灵气，怕是连我宗杂役吃的都不如……”


    这位弟子不信邪，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米，总会被他说中吧。


    结果，话未落音。


    奇迹发生了，米粒瞬间光华流转，灵气暴涨，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弥漫开来。


    山羊胡长老猛地站起，很失态。


    他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那名刚才还在嘲讽的弟子，脸色青白交错，嘴里那句“连猪食都不如”，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夜深。


    青羽宗弟子被领到客房，还在嘟囔：“这屋子灵气稀薄，如何修行?”


    盛祥慢悠悠走到院中古树下，前蹄轻轻一跺。


    一个柔和的小型聚灵阵瞬间展开，灵气迅速变得浓郁，甚至比青羽宗内门居所还要精纯。


    青羽宗众人：“……”脸好疼。


    陈师姐全程跟随，目睹这一切。


    她眼中的崇拜几乎化为实质，对盛春朝激动传音。


    “盛师妹！你连他们会在茶、饭、住处处挑剔都料到了，还让盛祥提前准备好了应对之物！这份筹谋，师姐真是五体投地！”


    盛春朝:“是盛祥它自己溜达过去。”


    经此一事，陈师姐彻底成了盛春朝的“头号迷妹”。


    她逢人便说盛师妹如何深谋远虑、算无遗策。


    盛春朝摸了摸盛祥的脑袋。


    “希望娘那边顺利。”


    夜色如墨，风从廊下掠过，吹动了殿内的烛火。


    盛芽独自来到偏殿，目光沉静：“明日的比试，青羽宗可敢一试?”


    山羊胡长老捻着胡须，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我有个好消息与盛掌门分享，之前令宗的提议，我觉得还能商讨一二。”


    他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施舍的意味。


    “我青羽宗可收留幻音宗弟子为外门。若有资质出众者，还可择优婚配我宗内门弟子，结为道侣，共修长生。”


    盛芽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一闪。


    “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当年我们不愿意，现在更不会送弟子去。”


    山羊胡长老脸上的笑意消失，露出一丝阴鸷。


    “由不得你们。拿出这点招待的东西，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吧。”


    他话锋一转，直指盛芽的过去：“如今修仙者孕育子嗣这般困难。盛芽，你后悔当初弃夫留女了吗？”


    “要不是那位尊者这些年护着你，你以为幻音宗还有多少人瞧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