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狐言

    夏季雨绵绵。


    殷泊离开那日,天色依旧阴沉,厚重的云层低压,预估着暴雨的到来。


    殷泊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巍峨云澜主城,旋即勒紧缰绳,带着自己挑选的俩名手下,跟随着那支商队,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的尘土之中。


    两日后,傍晚。


    “今晚我们去孙家。”无月的声音打破了客栈房间的寂静,无月坐在窗沿边,双手撑着窗杆,身体向前倾,他歪头看向认真专注的沈鱼。


    沈鱼正在整理青烛今日从城主府带回的关于几种安神药材的笔记。


    沈鱼想要和青烛学医,这几日除了白日和无月在外暗查,晚上便苦背医书。闻言指尖一顿,抬起头:“今晚?”


    “嗯。”无月跳了下来,拍了拍手灰,说:“夜探人少。”


    沈鱼心脏跳得有些快,阿父的事情一直像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她缓了缓气,压下心头的紧张,点了点头:“好。”


    青烛听闻,递给他们两枚散发着清冽药香的黑色药丸:“含在舌下,可屏蔽寻常毒气,一定程度上隐匿自身气息,万事小心。”


    是夜,寅时三刻,月黑风高。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孙家宅邸的后院。


    这几日差不多把这几个地方都走完了,无月着重关注着孙家的布防和动向,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对对巡逻护卫的换防间隙、暗哨的位置了如指掌,带着沈鱼轻松避开。


    沈鱼可不会武功,飞檐走壁。无月将她横抱在怀里,更高的视野,可以借此更好观察城内气息变化位置,沈鱼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再次睁开眼,仔细辨别着不同的气息。


    两人到达孙家书房,无月施了一个小小的隐身术,跃到地面,将沈鱼稳稳放在地上。


    沈鱼看不懂为什么无月突然跃了下去,那倒不会被发现吗?直到她发现门口轮班的守卫的视线穿过他们的身体。


    沈鱼松了口气,无月传音给沈鱼,带着她。走到了一边的窗户,乘着守卫没看这边,打开窗子进到屋内。


    “手给我。”首先进到屋内的无月看着稍稍有些困难的沈鱼递出手,沈鱼将手放了上去,无月一拉,将沈鱼拽进屋内。拍了拍身上的灰,仔细搜寻起来。


    他们在孙家书房、库房等重地搜寻了将近一个时辰。


    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除了发现一些孙家与西域、乃至更远地方商队来往的密信之外,关于沈知舟,关于毒蛊,关于妖市,没有任何线索。


    无月眼睛悄然变回金色妖瞳,闭上眼睛,透着看向灰白的一切,看向沈鱼头上的红线,沈知舟的红线依旧是一团迷雾,消失在云澜主城。


    无月再次睁眼,眼睛变回黑色,面若冷霜,这六百年,魇妖的实力竟增长如此之快。


    这一切就像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将秘密埋得极深。


    无功而返。回到客栈时,天色微微亮。


    沈鱼难掩失落,无月站在一旁沉思着,会想着六百年前那些事,自己确实留有一个缺口,但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重伤的魇妖是怎么逃出去的?


    青烛替两人准备好了早饭,让两人好好休息会儿。


    吃完饭后沈鱼一晚上的疲惫让她沾床就睡,直到下午才悠悠转醒,无月则靠在用黑球那成的靠垫上慢慢回忆着六百年前的某些细节。


    焦土遍地,暮色四合。他与魇妖打斗,追杀,最终追寻着到一处荒废的木屋前。


    木屋内,曾经天真美丽,如今满身血迹伤痕的女子蜷缩在角落,她周身缭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气。魇妖燃烧完了自己的精血,她已力竭,妖心黯淡,废人一个,再无妖力。


    “呵……哈哈哈哈……”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灰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是他派你来的!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最恶毒的诅咒,“我诅咒他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可凄厉的诅咒声后,却是无法抑制的、破碎的哭泣。


    她掩住脸,泪水混着血污滑落,声音绝望:“可是……小书生,他说过会带我看遍世上最美烟火的。”


    无月站在门口,金色的妖瞳里充满不解。魇妖和他一样是这世上强大的大妖,她不应该这么弱,也不应该走到这般地步。


    可如今的魇妖几近疯魔,害人无数,任由她这样,人世妖世恐都会收到燃烧精血肉身和上天做交易的魇妖的伤害。


    更何况这是那个人的第三个愿望,实现他,自己就能成为七尾。


    无月看着面前虚弱无神的女人,手掌凝聚起一团蓝绿色狐火。


    就在他掌心的狐火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他的脑海里想到一个同样虚弱的女子,靠坐在庭院里……


    靠在床上的无月睁开眼,金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罕见的迷茫。


    这段记忆从何而来?那个女子是谁?到底忘了些什么?在与过往不同,这段记忆里多出了那个虚弱的女子。


    他记得,当时因为对那可怜的同族魇妖起了恻隐之心,他最终将掌中凝聚的足以让她魂飞魄散的狐火,力量压制到最低。


    并且,在木屋那狐火覆盖的范围里留下了一个微小缺口。


    他并非滥杀之妖。魇妖若当真命大活下来从此也是一个带着满身伤痛病根的人类,活不过半年。


    如今看来……她不仅活了下来并且通过什么方法让自己变得更强。


    无月揉了揉眉心,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


    青烛也从城主府回来了,经过几日的治疗,殷无咎的病情转好,以及能够下床了。青烛在街道上买了些糕点回来带给两人。


    三人吃完饭交谈了孙家和城主府的事情后,便回到各自房间休息。无月回想着以前的事情,沈鱼下午睡饱了便坐在桌前看着青烛给她的书。


    一夜安好。


    翌日清晨,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城东的宁静。


    一名更夫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死状极惨,胸口被利物洞穿,心脏不翼而飞,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


    更诡异的是,尸体摆放成一个双手交叠于腹部盘腿坐在地上的古怪姿势,面色青灰,死不瞑目。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城。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三人听后,立马赶到现场。官府的人已经拉起了警戒,周围围满了惊恐又好奇的百姓。


    青烛远远看着诡异的尸体。他眉头紧锁:“好奇怪的姿势……伤口处也有着不明的气息。”他抬头看向无月。


    当无月赶到现场时他便感知到了,虽然极其稀薄,几乎要被浓烈的血腥掩盖的气息!


    “是它。”无月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怒气。它果然还在城中,而且,开始杀人了!


    然而,这气息只顽固地附着在尸体伤口处,再无气息显现,正常情况下杀完人后都会留下痕迹,可是这里不一样,无月感受不到了。


    沈鱼站在一旁看到尸体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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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运用眼睛看去。尸体旁空荡荡的,没有魂魄滞留的痕迹,缺少了原有的生魂。和货郎一样,被强制夺取。


    在沈鱼眼里每一种气息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息,然而她根本看不见尸体心口留下的魇妖气息的方向。


    “魂魄……不见了。”沈鱼脸色发白,心里低声道。


    这件事三人没有权利管,只好返回客栈,沈鱼告诉了两人自己所见。


    青烛前去城主府时,殷无咎也一早听说了这件事情,气火攻心呕出一口血,看着青烛说:“青烛先生,你们的事我听小泊说过,你们都是人中龙凤、能力非凡,这件事情不简单,三天,巡防司的令牌我可以弄到,拜托你们了。”


    殷无咎哀求的看着为他施针的青烛,青烛想了想,恰好有了令牌他们会方便很多,便答应了下来。见青烛同意后,殷无咎就沉沉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城西。


    又一具尸体以同样的方式被发现。同样被掏空心脏,同样被摆放成古怪姿势。


    这件事情发生后,三人走了一遍现场,于昨日相同,事后青烛暗暗调查了两人生平,发现一个惊人的相似处。


    “这两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日,也就是俗称‘鬼节’那日出生。”青烛回到客栈,沉声说道。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鬼节出生,至阴命格。”沈鱼喃喃道,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这是邪术?”


    无月指尖敲击着桌面,说:“不如说它在进行某种仪式。需要特定的祭品。”


    “如果目标是至阴魂。”青烛铺开云澜主城简图,在上面标出两个案发地点,“按照方位推断,接下来很可能是在城南,或者城北。”


    他的手指点在城南和城北的区域。


    “必须阻止它!”沈鱼急切道。


    接下来的半天,青烛通过殷无咎的关系,暗中查询城南、城北区域内在册的、鬼节出生的居民。


    而无月则凭借其强大的感知,在这两个区域反复搜寻,试图捕捉到魇妖主动现身时可能泄露的一丝波动。


    沈鱼也跟着无月在城南城北区域奔走,努力分辨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流向,但人流杂乱,气息混浊,如同大海捞针。


    第三天,城南,黄昏。


    坏消息还是传来了。


    城南,靠近集市的一处简陋民居内,发现了第三具尸体。死状与前两人一模一样。


    无月感受到了只出现了一瞬的气息,赶到时,官府的人正在清理现场。无月站在门外,感受到屋内尚未完全散去的魇妖气息。


    沈鱼看着被白布覆盖抬出的尸体,浑身发冷。三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消逝。


    “第四个,”青烛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看向无月,“下一个在城北。”


    无月没有说话,转身便走,直扑城北方向。沈鱼和青烛立刻跟上。


    然而,就在他们赶往城北的途中,一种不祥的预感缠上了沈鱼的心头。


    她想起了孙家的一无所获,想起父亲下落不明,如今又添上这诡异的连环凶案……


    而无月的心中,杀意与探究交织。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想做什么?或许六百年前自己就应该彻底杀死魇妖!


    夜色,再次降临。


    一个黑衣男子走在街头上,漫不经心,嘴里哼着小调,最后停在一处桥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