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权当交个朋友也不错

作品:《我那死而复生的未婚妻

    竹影婆娑,细碎的光斑在青石上晃动。


    玄色衣袂扫过褪色的檀木门槛,少年银冠半束墨发,眉若墨画,目若朗星,高挺鼻梁下薄唇紧抿。


    他撩开竹帘时,身后白发住持拄杖而立,浑浊眼眸映着少年的身影,老者沉声道:“施主所求之事,老衲已言尽于此。”


    少年点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头问:“弟子还有一事困顿,烦请大师解惑。”


    不等明觉答应,他便问:“京师里头得空到内城寺庙祈福求珠的寻常家人中,大师可有见过相凶之人,近日来有杀身之祸的?”


    眼前的大师法号明觉。


    明觉大师自幼与佛缘深厚,年少时便投身佛门,潜心修行。


    他以晨钟暮鼓为伴,以经卷佛理为食,对佛法的领悟日益深刻。


    十一年前,宣孝帝即位不久便令人建造戒台寺,又携瑞亲王等人亲临戒台寺启庙会时,明觉被钦点为禅僧主,与讲僧、教僧等一同为戒台寺开光奠基。


    因其声名远扬,宣孝帝随后提点他为僧录司禅教,并任命他为戒台寺住持。


    这在当时是极高的荣誉,许多僧人梦寐以求。


    然没多久,明觉却向皇帝辞官,也不愿继续留在戒台寺。


    众人皆感诧异,毕竟戒台寺声名远播,地位尊崇。


    但明觉心意已决,毅然前往名声稍逊的隆福寺。


    宣孝帝敬重他是圣僧,便顺了他的意,让他担任隆福寺住持,且为他在寺庙后头砌了以竹林遮蔽的幽静之地以供修行。


    虽不在戒台寺任职,但因明觉的特殊身份,戒台寺和内城的寺庙都为他保留一席之地。


    其他寺庙的住持和僧人,也常常前来向他求教修行之道,由此京师信佛之人皆知佛门之地就没有明觉不知道的人相。


    明觉捻动着腕间沉香佛珠的动作一顿,檐外竹影扫过他霜白的眉睫:“施主可知,婆娑世界如镜花水月,哪有天生的修罗相?”


    老住持枯瘦手指轻叩木杖,惊起梁间栖雀:“因果循环如潮水涌落。有人执念珠诵经,却种恶因;有人目露凶光,实是业火焚心。孽果未净,终有报偿。”


    少年秀眉一紧,刚想叫明觉说点人话,竹林小径上就闪过一道人影。


    此人暗卫打扮,不是长庚又是谁?


    长庚走上前来,面色有些激动,刚想说话就被少年打断。


    谢聿礼紧紧盯着明觉。


    他这三年为了心定悬案不知见了明觉多少面,可都和此回一样他打着佛语什么都不肯说,反倒劝他放下执念看重眼前。


    离开之际忽然想到常熙明昨日的话,想到崔韬的念珠,也就顺口问了一下。


    凶手不是朝堂之人,又能知晓于友发行踪的,哪怕崔正史说那念珠是崔韬他爹留下的谢聿礼也要存疑。


    若说那事久远又涉水太深,明觉不愿意说他认,但这事他总得半个忙吧?又非大事。


    果然下一秒,明觉就说:“莫被表象迷了慧眼,且看那乌衣浪尖,自有答案浮现。”


    谢聿礼双眸微眯,心神一定。


    乌衣浪尖不就是乌衣巷最末的位置?那地方可不就是前日刚去的崔正史宅邸?


    看来还要去崔正史那探一探了。


    竹叶沙沙作响,忽有清风穿林而过,惊起在竹梢栖息的雀鸟。


    谢聿礼转过身站在门外阶上驻足回望,那扇朱漆剥落的门扉缓缓闭合,将满室佛香与隐秘的声音尽数封存。


    谢聿礼走下台阶往寺前走。


    长庚跟在边上,方才激动的神色不见,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聿礼心情大好,睨了一眼欲说不说的长庚,挑眉问:“又在外头看到什么有趣的闲事了?”


    长庚一愣,这话耳熟,半天他脑袋一拍才想起是前几日他看常二小姐在重羽阁前刚正不阿的模样后谢聿礼也有类似的说法。


    “这不是巧了么?”长庚讪笑,“这回也同常二小姐有关。”


    谢聿礼倒是没想过常熙明也来了隆福寺。


    见谢聿礼没再说话,长庚就把他在宝殿广场上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谢聿礼。


    话音刚落,谢聿礼微微颔首:“昨个傍晚才知晓谣言,今日又是确定了害她声誉之人又是能以牙还牙、一箭双雕叫对方离了心的,常二真是好计谋。”


    长庚轻哼一声:“谁说不是呢?”


    常二小姐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或许旁人发现不了,但长庚好歹跟着少爷这么多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他见识到的阴谋诡计远不止于此,怎么会猜不到那人群里头一次次“扭转风口”的人是受谁指使?


    何况就在最后人都走光了他也还在暗处停留,这不就被他也看到了绿箩从那供桌底下钻出来嘛。


    “能有如此手段的女子,也不知道将来她夫君的宅院会多么热闹。”长庚话一偏就收不住了。


    昨夜少爷回将军府后谢夫人可是把他喊道她院子里去的。


    长庚坐在屋檐上倒是无心听这些家长里短,奈何止不住谢夫人嗓门大啊,于是他就听到谢夫人训斥少爷都要二十了连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


    谢聿礼当时听的眼角直抽抽,回了句:“朱明霁已经二十了也没有。”


    谢夫人彻底坐不住了:“好的不比比坏的!等过段日子有打着宴会给世家小姐少爷互看良人的局你非得去不可!”


    谢聿礼不想和谢夫人多争,佯装答应然后退了出去。


    平日少爷住在大理寺,谢二少爷又宿在国子监时,偌大的将军府也只有谢夫人一个主子,莫要说有什么宅院女眷使伎俩了,寂寥的很!


    长庚最喜热闹,可跟着的人家却极为冷淡,所以平时一有机会他都要跑人群中听些闲言碎语。


    不过有的时候跟着少爷也能看到权贵家的一些龌龊东西,倒也别有滋味。


    正是因为谢夫人昨日想少爷成家的事还没忘记,又想到将军府的孤寂,长庚这才下意识说起常熙明未来家事。


    谢聿礼听了此话忽冷下脸来,语气凉凉:“你既喜欢管这些琐碎,不如我将你送常二那去,好让你一边伺候一边看热闹?”


    长庚低头不语了。


    是他越界了。


    而下一倏,谢聿礼再次开口,这一回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可忽略的沉肃:“如此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城府,你想的不该是她未来困于宅院的日子,你当想的是济宁侯府里的人深不可测,能将一个小姑娘教的如此聪慧伶俐。你更当想的是有这样一个济宁侯府在,试问常尚书背后站的是谁?于我们又是敌是友?”


    长庚恍然大悟,立马歉意横生:“属下知错。”


    他跟在谢聿礼身边这些年只知些力气活,武功了得但于权谋一事不甚明了,凡事也只往平常的去想,但一桩再正常不过的宅斗却叫谢聿礼联想起背后的事。


    少爷果真是个事业狂,于情感一事不在意,一个脑筋都往党争纷乱上扑了。


    可长庚没看见的是,那玄衣劲装的男子在暗中微微勾唇。


    常二聪慧狡黠、机敏灵活又善笼人心,若她不会阻他步伐,权当交个朋友也不错。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些闲事的时候,主仆二人快速的从后头走到宝殿广场,只见祈福树旁的架子被撤,一切恢复昨日模样。


    谢聿礼没多看,和长庚一块匆匆消失在隆福寺大门口。


    回去的路上,谢聿礼正经交代:“如今我不能行大理寺少卿之便,崔正史身边那崔韬既有问题,你便时刻暗中盯着,看看他可会偷进崔正史的书房屋子,又或私下同谁联系过。”


    长庚点点头,刚想领命前去,但又一想这是个长差啊,时刻盯着那不就是要在崔宅哪个屋檐又或树上住下了?


    那少爷平日里一个人可咋办?


    启明还在肃州帮着将军也不知道何日能被放回来,将军府里下人又少,谢聿礼平日里更是除了他就无人伺候,在府上时,端茶倒水,送食理物的都是他。


    就在长庚还沉浸在少爷离了他如何是好时,谢聿礼显然从他皱成川字的眉头上看出心思。


    谢聿礼差点翻了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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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他扬起一个十分恰到好处的弧度,礼貌微笑的看向长庚:“长庚。”


    “我离了你就活不了了是么?”


    “啊?”长庚抬起头对上谢聿礼眼神的一瞬立马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少爷不笑也好看,这一笑啊,魂都没了!


    是的,魂没了,不是被帅没的,是被吓没的,这样的微笑实在瘆人。


    长庚步子一顿,更是忘记了要赶紧去崔宅盯着崔韬,只是在心底想,明明少爷给他和启明取的名儿是摘自诗经的“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可怎么陪少爷从西回东的是他呢!


    要是呆在将军身边就不会受少爷嘲讽了。


    “还不快去!”谢聿礼咬咬牙,看着呆滞的长庚,恨铁不成钢。


    长庚刷的一下回神,立马闪身跑开——老天呐!少爷怎么一下心情好一下心情不好的!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哦!


    谢聿礼:“……”


    且说谢聿礼刚走不久,后堂那边的常瑶溪就在红果的搀扶下回了寮房。


    就这么半个时辰不到她就已经在茅房和床榻来来回回三趟了!


    常瑶溪往床榻上一趟,红果就把水端了过去,给精疲力尽的常瑶溪喝下。


    诊出常瑶溪是误食强性泻药而腹痛不止后,大夫三两下开了药方,赵湘宜就令许妈妈去城内买药。


    许迎安站在一旁似有些急躁,虽说让常瑶溪出来不是她的意思,但怎么说也是二房的人,她是不怕没什么能耐的付姨娘会记恨上她,她是怕常二老爷知道了会气于她。


    常瑶溪虽说是个庶出的,但常映月早嫁了人,要说女儿才贴父母心呢,比起常年在外经商走动的常斯齐,老爷该是更喜时常在自己身边的常瑶溪了。


    且近些时日常老夫人对常瑶溪那可是比常熙明还要好,许迎安在自己院子里时常能听到丫鬟来报说老夫人又赏了付姨娘房里什么好东西。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将人养成这样的性子!


    看热闹的人都被遣散,想必眼下城内都在传常瑶溪做了恶事受了天谴,袁家二少爷陷害常尚书嫡长女呢。


    常老夫人重面子,等常瑶溪回府了还不知道又要受什么罪呢!到时候第一个谴责的就是她这个二房夫人。


    而赵湘宜则十分冷静的站在一旁。


    今日之事她算是看明白了,妙仪性子倔,睚眦必报,谣言之事估计和常瑶溪脱不了干系,否则也不能在烟升起之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了。


    就算是妙仪用了不似大家闺秀会做的手段让人颜面扫地,可作为母亲于私自也是希望恶人自食恶果。


    但作为济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常熙明在外人面前这般无疑叫人怀疑她们侯府内女眷龌龊无耻,姊妹假惺。


    于是她走到常熙明边上,低声道:“今日回府后你就呆在院子里抄佛经,哪都不许去。”


    常熙明叹了口气,她还以为方才在外头几句话就结束了呢,竟在这等她。


    “是。妙仪知错了,该罚。”不过她也是乖乖认错,此番行事莽撞,无疑是将济宁侯府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


    相比站着的各怀心思的几人,常瑶溪就显得狼狈多了。


    三回茅厕没让她舒服,反倒叫她想通了为什么那烟还会升起,为什么常熙明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甚至能在不经意间给自己下药。


    要是经历了这些她还看不出是谁破坏了她的计划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她如今算是知道轻敌的后果了。她之前是怎么也想不到常熙明能拆穿她的伎俩又能扭转局面还叫她让袁靳宇失望了?


    虽不知常熙明如何从中作祟的,但常瑶溪领悟到一点,常熙明怕是记恨上自己了。


    但那又如何?


    只要有常熙明在,哪怕是府上只剩她们二姐妹,外人说起济宁侯府的小姐也只会想到常熙明。


    这样的话,她如何为自己谋取个好郎君?所以她和常熙明命中注定势不两立。


    想了许多,肚子又在这会生出疼痛和别样来,常瑶溪不顾形象的哎哟一声就又被红果扶去了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