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呆了一整个上午，都时不时偷看一下，但是幸好都没有撞上。不然这和谐的氛围一定会被打破。


    中午十二点，何泽开完秘书会，就一直等着蒋明赫的吩咐，结果一直没有动静，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声音，都开始怀疑里面有没有人。


    “喂，蒋总还在里面吗？”何泽在这里是老大，所以随便问了一个实习生。


    “在，一直没出来的。”


    何泽听完觉得这也太安静了，难道吵架了？


    犹豫再三，还是推门进去。


    忘记敲门。


    这安静的氛围被打扰，蒋明赫十分不爽。


    “不会敲门吗？冒冒失失。”青秀看着蒋明赫发火觉得莫名其妙，不禁想要知道他真实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对不起，蒋总。青秀小姐，已经中午了，你们要不要出去吃饭？”何泽不敢与蒋明赫说话，所以询问了青秀。


    青秀看了一眼时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好，我先打个电话。”青秀朝他一笑，感谢他的提醒。


    “我去订餐厅？”何泽看着蒋明赫的脸色询问。


    “去吧。”等蒋明赫发话之后，何泽就麻溜地离开。


    他真是佩服青秀，把蒋明赫这臭脾气调教成那样。


    对他老子都没有对青秀一半用心。


    青秀打完电话之后，两人就去了餐厅吃饭。


    吃完饭后，蒋明赫就带着青秀去了她常去的做理疗的地方。


    青秀的腿一到换季就很痒，很疼，所以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做一次理疗，有时候是按摩，有时候是针灸，艾灸。


    青秀是贵宾，所以直接进了包厢。


    青秀换好衣服后被推出来时不敢看蒋明赫。


    包厢内空调开得很高，所以青秀穿着棉麻的短袖短裤。


    露出了纤细的腿。


    蒋明赫从没有见过青秀露腿到膝盖以上，这是第一次。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不敢看。


    青秀最后还是盯着蒋明赫，想要看看他的反应，她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难看的腿，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蒋明赫在服务员离开之后才敢去看青秀，意识到什么，先是不敢相信地看着青秀，青秀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睛里微微有泪花，蒋明赫烦躁地挠挠头，他害怕自己的表情会伤到青秀，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他只知道这是青秀的禁区，是困扰她多年的阴影。


    两人这样僵持了许久，蒋明赫才慢慢将视线挪到了她的腿上。


    她的腿很白，白得没有血色，膝盖周围遍布这许多疤痕，有增生，像蜈蚣一样趴在青秀腿上，也有一些小的划痕，看着不像同一时期的。


    蒋明赫突然想到林医生说的，青秀有自残的现象，如今他不敢直面这些疤痕。


    “很丑对不对？”青秀缓缓开口，看着腿上的那些坏东西。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被扯开又合拢。


    “青秀……”蒋明赫说不出其它安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硬要跟着青秀来这里对不对，好像是他亲手撕掉了青秀的保护伞一样。


    “他们不仅丑，还可恶，要一直折磨我，瘙痒，钻心的疼痛，还有增生。”


    “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


    青秀看着自己的腿，真想截肢。


    可是医生说过，她是幸运的，她的腿有知觉，不像瘫痪的人没有知觉。


    “青秀，我能，我能接受你的一切。”蒋明赫看出了青秀的异常，连忙扑过去抱住她，脸搁在她的腿上，能够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她的残疾一直是禁区，蒋明赫从来没有过问过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过秦伟礼。


    青秀也意识到自己的偏执，有些意外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感受到腿上有温热的液体，青秀怔了怔。


    不敢相信，他为什么要哭？


    “我腿麻了。”青秀想要动动，就小幅度地挣扎。


    面对刚才蒋明赫的承诺，她没有在意，像是不信。


    蒋明赫抬头看着青秀，她的眼睛里是震惊，根本不相信别人能够接纳她。


    青秀没有与他对视，而是看着自己腿上那滴眼泪，已经没了温度，在温暖的灯光下闪着晶莹。


    都不相信，都没有安全感，是他们之间现在的状态。


    不相信爱能够来得这么快，不相信爱能感化这么快。


    服务员已经备好要用的仪器，敲门准备进来，蒋明赫听到声响之后，笑着抽了一张旁边的纸，将青秀腿上自己的泪擦干净，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


    之后青秀就躺在床上，接受着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理疗。


    先是热敷，毛巾很热，像是要热到骨子里，这时青秀才觉得自己的腿真的存在。


    蒋明赫在一旁看着，因为有外人，所以两人都没有说话。


    青秀一直绷着身子，有些后悔冲动了。


    “青秀小姐，放松。”理疗师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不对，在加上青秀的反应，所以开口提醒。


    青秀被提醒之后，就慢慢放松身体，以前理疗她一般不一会儿就会睡着，可是今天因为蒋明赫在所以没有困意。


    偷偷看向他，他就那样坐着，眼神紧跟理疗师的动作，偶尔看看青秀的反应。


    青秀总会在他看自己的前一秒闭上眼睛装睡。


    青秀再次睁眼的时候，对上了蒋明赫的眼神。


    他眼睛里是心疼，看见她终于愿意看自己后是欣喜。


    青秀想要移开眼神，可是怎么也动不了，她们就那样对视了许久。


    久到最后青秀真的睡着。


    见青秀睡着之后，理疗师才放松，刚才一直绷着，她都害怕扎错针。


    理疗一般是两个小时起步，做完一切后，理疗师没有吵醒青秀，让她一直睡着。


    出包厢之前，她看了一眼蒋明赫，他是青秀第一个带进来的人。


    以前的保镖，阿姨都在在外面的休息室等她。


    如她所料，蒋明赫果然跟了出来。


    小声关好门后，理疗师打量着蒋明赫。


    “你是她男朋友？”


    “是。”


    “想问什么？”


    蒋明赫也不不知道想问什么，他想了解青秀，可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青秀小姐的病情很稳定，只是伤到骨头，又过了这么多年，所以小病不断，有时骨头长增生……”


    理疗师接触青秀了好多年，好不容易见她有了男朋友，所以有些感慨和蒋明赫聊了几句。


    “青秀的情绪？林医生说她情绪偏激的时候会自残。”


    听到蒋明赫这样说，理疗师顿了顿才开口。


    “是，她腿上的疤有一半是自己划的，前些年每来一次就多一条，因为在腿上，秦先生不知道，青秀小姐也让我们保密。”


    “青秀表面上看着正常，其实心里早就是枯萎的花，没有一点生气。所以我看好你，你与我们不同，你好像能治她的心病。”


    理疗师说完，就走了。


    蒋明赫回到包厢的时候，青秀还在熟睡。


    蒋明赫这才敢近距离认真地看向那些疤，怎么能够对自己那么狠心的。


    蒋明赫想要触碰，可是害怕把青秀吵醒，所以手一直停在空中，没敢放下。


    青秀睁开眼睛的时候十分意外，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蒋明赫坐在一旁看着手机，眉头拧着，像是不高兴。


    青秀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快下午六点，她睡了一个多小时。


    青秀动了动腿，然后从床上撑起来，看着蒋明赫，刚才他挂着眼泪那一幕还印在心中，与现在完全不同。


    “你醒了？”听到声响之后，蒋明赫就关掉手机，坐到了青秀床边。


    “嗯，你就一直在这呆着……，不用回公司吗？”青秀闭口不谈刚才的事，彷佛睡了一觉全都忘记了。


    “不用，有何泽出不了什么大事。”蒋明赫说完，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是想躺一会儿，还是换衣服？”


    “换衣服吧，时间不早了。”青秀说完，按了一下服务按钮。


    理疗师再次进来，有种把青秀卖了的感觉，不敢与她对视。


    两人走近换衣间后，蒋明赫就收拾好青秀的东西，准备带她去吃饭。


    中午的饭吃得比较草率，两人都没吃多少。


    青秀出来之后看着蒋明赫提着自己的包站在门口等自己，那样子看着有些滑稽。


    “下次再约时间。”理疗师说完，就离开。


    蒋明赫去推青秀。


    “下次我还陪你来吧，阿姨年纪大了，久坐坐不住，我反正在办公室也是坐，在这也是坐。”


    “你刚才在处理工作？”


    青秀询问，刚才那副样子还真有些威严。


    “和一个难缠的客户沟通，是老客户仗着自己年纪大，与我爸有点交情，就倚老卖老。”


    蒋明赫故意与青秀说自己工作的事，希望她也了解自己一点。


    他其实很好了解，网上能查到的资料，几乎就是他的所有。


    “你处理工作的时候挺好看的。”青秀小说说着，她上网查过资料，她们说谈恋爱的时候要学会夸对方，这样感情更融洽。


    “青秀，我以前给你抛媚眼，你没觉得好看，一工作一垮脸，你就说帅，你这纯属气我呢。”蒋明赫也是有些气笑了。


    青秀从来没有夸过他，以至于他都觉得自己的被吹嘘的帅气是不是真的。


    “我，我喜欢高冷的。”青秀小声说，可句句戳蒋明赫心窝。


    蒋明赫听完一路上不说话，到了停车场，他抱青秀的时候还特意别过脸去，露出他完美的侧颜。


    还特别有绅士风度，尽量少与青秀触碰。


    青秀见他这样，就环上了他的脖子。


    “你生气了？”不料被蒋明赫公事公办地放到副驾驶，顺便还系上安全带。


    青秀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绕到驾驶位，没有什么表情的发动车子。


    这样的蒋明赫青秀确实还没见过。


    “别生气了嘛。”青秀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一吻。


    “坐好。”蒋明赫把她按回位置，系好安全带。


    但终究是憋不住，心里乐开了花儿，噗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是喜欢高冷的吗？”蒋明赫说完，就认真开车，看都不看青秀一眼。


    “高冷不是冷暴力，明赫。”青秀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叫蒋明赫的名字。


    蒋明赫听到微微一怔，随即停了车。


    青秀只听见咔哒一声，他就凑了过来。


    霸道地堵住了青秀的唇，把她按在座位上吻。


    青秀还没反应过来，蒋明赫的舌就滑进了自己口腔，舔舐着她的上颚，阵阵酥麻传来，青秀有些受不住，想要推开。


    蒋明赫霸道到底，不管青秀的反抗，用力加深这个吻。


    放开之后，蒋明赫看着青秀唇上的口水，最后还轻佻地舔了一下。


    青秀连闭上嘴，瞪着蒋明赫。


    “青秀，是你先玩脱的。”蒋明赫说完，蹭蹭她的鼻尖才回到座位上。


    心情大好，开车都顺畅许多。


    “去吃私厨菜吧，那地方人少，安静。”


    蒋明赫虽说是提议，但是已经往那个方向开。


    青秀不说话，置气似地看向窗外。


    蒋明赫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青秀要么是点点头，要么不回答。


    “青秀，这才是冷暴力。”蒋明赫实在受不了，就开口。


    青秀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下次，不准在这样亲我。”


    “为什么？”蒋明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不习惯。蒋先生。”


    “青秀，你刚才还叫我明赫的，或者叫我不息，这小名虽然不好听，但是叫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青秀想起了蒋笙笙说的话，不再和蒋明赫置气。


    她恍惚惊觉，刚才她们之间算不算是在打情骂俏。


    好像真就是一对情侣。


    蒋明赫看了青秀一眼，发现她有些迟疑，想起自己刚才没过脑子的话，想要解释。


    “不~息。”青秀小声地喊。


    除了蒋母还没有其它女生叫过蒋明赫的小名。听到的时候蒋明赫只觉得心脏漏了一拍，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青秀觉得这名字好绕口。


    “秀秀。”


    “虽然叫青秀就很好听，但是秀秀更亲近。青秀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蒋明赫喜欢叫叠字，觉得叠字好听。


    青秀觉得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从来都是连名带姓。


    “没人的时候可以。”


    青秀说完，开始回味那一句秀秀。


    很快就到了餐厅，店面很大，蒋明赫订了包厢，所以一进来就被领了进去，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


    厨师长来介绍菜品，看见蒋明赫带着女孩来还有些意外，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笑。


    蒋明赫点的都是招牌菜，多少都带荤腥。


    他有些忐忑。


    “青秀，你想吃肉吗？如果不想我就换几样菜。”厨师长看见这样的蒋明赫觉得是天方夜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青秀。


    青秀被厨师长盯着，十分不自在，就连忙开口。


    “不油就行。”青秀说完，朝厨师长一笑，以示礼貌。


    获得同意之后，蒋明赫就换了一个菜，又叮嘱少放油才让厨师长离开。


    “你认识他吗？”青秀感觉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我朋友，出国镀金结果回来就要当厨子。”


    蒋明赫说完，给青秀到了一杯果蔬汁。


    “南山以后也可以开发商业区，餐厅，咖啡厅，酒店都可以试试。”青秀说着，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


    “这个在计划之中，不过吃饭就别谈事了，秀秀。”


    青秀还是不习惯别人这样叫她，别扭肉麻。


    青秀的反应，将蒋明赫逗笑。


    想着自己叫了那么多次的青秀小姐都觉得亏大了。


    菜很快就上来，小碗菜，很有锅气。


    青秀还有些不适应吃这样的菜，她在国外呆惯了，回国之后阿姨做饭都很清淡。


    蒋明赫夹了牛肉给青秀。


    “有点辣，你尝尝。”青秀虽然有些抗拒，但不想扫他的兴，还是尝了一口。


    青秀受不了这样的味道，只是咬了一小口就放下。


    “抱歉，我吃不了这样的。”青秀喝了一口果蔬汁才顺下去。


    “青秀，你真的不在意我逼你吃肉这件事吗？”这件事在蒋明赫心中一直是个结，所以一直以来两人吃饭都小心翼翼的。


    “我……，我不想吃，但我必须吃，这和你没有关系。”


    青秀说完，夹了同样的肉给蒋明赫。


    “你不必迁就于我。也不用为我改变自己的喜好。”青秀说完，夹了一旁的笋尖，自在地吃起来。


    蒋明赫看着青秀怎么有种她在迁就自己的感觉。


    有了这个插曲，两人又变得客客气气，以至于，最后蒋明赫送青秀回家都比较沉默。


    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八点。


    青秀从早上出去，到晚上才回来，而且这期间一直和蒋明赫呆在一起，这感觉有些奇特，以前都是她一个人。


    这一天两人的关系也是跌宕起伏，有些摸不着头脑。


    蒋明赫有些不舍地看着青秀，在管家出来之间迅速拉着青秀的手亲了一下。


    “希望你今天开心，秀秀。”蒋明赫说完，盯着青秀的唇，想要吻上去。


    但是管家出来了。


    他随即下车将轮椅放好，才抱青秀下车。


    管家看着两人，没有上前打扰，等青秀坐好之后，才走近开口。


    “蒋先生要进去坐坐吗？”


    “不用了，青秀小姐累了一天，早些休息。”


    “后天我来接你。”蒋明赫说完，就准备离开。


    青秀想说什么，但是碍着管家在，所以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上车，然后发动车子离开。


    蒋明赫行驶在路上，脑子里很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小心谨慎，因为刚才饭局上的一个小插曲，他开始悔恨自己。


    他多想立刻就拆开他与青秀之间的那层纱。


    可是没法，他了解的青秀还是太少。


    这中间的一天都相安无事，晚上青秀给蒋明赫发了邮件询问明天的时间，然后道了晚安。蒋明赫就等着青秀的邮件，收到之后，立马回复。


    之后青秀就没有再回复，应该默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