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红杏,竟然敢反水!

作品:《谢大人万安

    谢池看向门口的天羽,扬了扬眉。


    “天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明日,让侯爷卡着时辰醒过来。”


    “务必让他,能亲自去大理寺‘旁听’。”


    傅窈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她忽然有些庆幸,沈重山中的毒并不致命。


    还好,父亲没事。


    不然的话,母亲就算沉冤得雪,出了大理寺,在这侯府之中,依旧是无人庇护的浮萍。


    谢池察觉到她神情里一闪而过的忧虑。


    走上前,温热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那稍纵即逝的暖意,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让她紧绷的心弦有了一丝松动。


    他看着她,目光沉静而安稳。


    “别担心。”


    “我让人备了些你爱吃的,先用些东西。”


    隔日,清晨。


    傅窈猛地从床上坐起,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梦见了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梦里,母亲浑身是血地倒在牢狱的干草堆上,了无生息。


    而这一次,梦里还多了一个人。


    是谢池。


    他为了替她翻案,与整个许家和朝中错综复杂的势力为敌。


    最终被冠上谋逆的罪名,万箭穿心。


    那鲜红的血,比母亲身上的,还要刺目。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直到坐上前往大理寺的马车。


    傅窈整个人都还恍恍惚惚,像是没从那场噩梦里抽离出来。


    马车在大理寺门前停稳。


    傅窈看着那两尊威严的石狮,和门口攒动的人头,才终于从那片血色中,找回了一丝神思。


    她转过头,看向身侧的谢池,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谢大人。”


    “等这次的事情过后,为了以后不因为我连累你,我们两人……就到此为止吧。”


    谢池脸上的淡然笑意,瞬间僵住。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到此为止?


    他为她铺路,为她筹谋,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甚至连安置她的院子,都是照着她闺房的模样一点点布置的。


    可她现在,却要跟他划清界限。


    不行。


    这念头如野火燎原,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绝不允许。


    “这可不行,傅小姐。”


    谢池几乎是本能地开了口,声音里惯有的散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危险的偏执。


    “我们之间的以后,还长着呢。”


    傅窈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继续冷静地剖析。


    “我身份低微,是侯府人尽皆知的‘外室贱种’。”


    “母亲的案子就算了结,往后也免不了是非缠身。”


    “你身份尊贵,是天子近臣,与我牵扯过深,于你……百害而无一利。”


    “谢大人的恩情,我……”


    谢池越听心中越有种说不出的痛。


    直接打断了傅窈“你不要想太多,等你母亲的案件结束后,再说吧。”


    大理寺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


    高台之上,一张乌木公案,几把官帽椅,简单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对着高台指指点点,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就是那个永安侯府的妾室,给侯爷下了毒!”


    “啧啧,最毒妇人心啊,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


    “她那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知检点。”


    那些污言秽语,如蝗虫过田,一只只的从傅窈耳朵边飞过。


    她扶着车辕的手指微微收紧。


    面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苍白与惊惶,像是被这阵仗吓住的小狐狸,眼底满是无措。


    人群后方,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里,换了一身素净衣裳的许梦月。


    正透过轿帘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王嬷嬷在她身侧低声道:“夫人您看,那小贱人已经吓得腿软了。”


    许梦月很是满意傅窈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就凭她,也想跟自己斗?


    今日,便是柳绾那个贱人的死期。


    “时辰到——”


    随着堂威棍重重敲击地面,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大理寺少卿李大人一身官袍,面容严肃地走上高台,在公案后落座。


    很快,柳绾被两名衙役押了上来。


    她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有些散乱,但背脊却挺得笔直。


    当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寻到傅窈时,傅窈冲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柳绾深吸一口气,谨记着女儿的叮嘱,努力让自己在堂上临危不乱。


    她跪在地上,对着李少卿叩首。


    “民妇柳绾,拜见大人。”


    李少卿惊堂木一拍,声色俱厉。


    “堂下柳氏,为何下毒暗害永安侯府侯爷?”


    他这话,不过是走个过场。


    柳绾抬起头,字字清晰的吐字。


    “回少卿大人,民妇冤枉。”


    “民妇,从不曾给侯爷下毒。”


    李少卿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糊弄了事,只得板着脸。


    “大胆刁妇,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你难不成还能变出证据?”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女声便从人群外传来。


    “民女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傅窈排开众人,一步步走向高台。


    她身后,天羽面无表情地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


    正是红杏。


    傅窈掐准了时机,带着红杏上前,对着李少卿盈盈一拜。


    “大人,此案另有内情,家母乃是被人诬陷。”


    李少卿看到傅窈,尤其是她身后的天羽时,眼皮就是一跳。


    他怎么忘了,锦衣卫那位爷还在暗处看着呢。


    红杏被天羽推搡着跪在地上,一见到高台上的阵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她不用傅窈开口,便将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都交代了。


    “是……是夫人!是侯府夫人许氏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


    “是她让我去指认柳姨娘下毒,也是她给了我这包毒药!”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许梦月在轿中听到这话,气得就差捏碎手中的茶杯。


    这个贱婢!竟然敢反水!


    红杏像是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出来一般。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高高举起。


    “大人请看!这就是侯府夫人给草民的银子!说是事成之后,让我远走高飞的封口费!”


    衙役将布包给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