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澈心中漾起了层层涟漪。他深知，在修仙界，一个破落宗门的异常举动，很容易引来觊觎和探查。尤其是他这种“败家”行为，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或许更像是一种掩饰——掩饰某种突然获得的宝藏或机缘。


    “必须加快亏损步伐，同时也要想办法混淆视听。”林澈感到时间愈发紧迫。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武馆。虽然通过演武会和奢华投入暂时造成了亏损，但武馆的根基——那源源不断的学费收入和高昂的固定支出——依然是个定时炸弹。弟子人数已经稳定在六十人左右，每月学费收入高达一千二百灵石，而李魁和十位助教的月薪就要二百八十灵石，再加上日常开销、场地维护，每月净支出接近四百灵石。这意味着，如果不想办法，武馆每个月反而会给他带来八百灵石的巨额盈利！


    “必须裁员！或者……逼走弟子！”林澈下定决心。


    他再次召见李魁，下达了新的指令：“李教头，从即日起，武馆教学进行调整。上午修炼《青玄锻体诀》的时间延长一倍，并且要求弟子们必须保持‘静心感悟’状态，不得交谈，不得随意走动。下午的‘流云掌’练习，增加难度……不，是增加‘繁琐度’！把每个招式拆解成一百个细微动作，要求弟子们每日反复练习，务求‘精准’到毫厘！但凡有弟子动作不达标，或者私下抱怨，一律……耐心劝导，但绝不简化要求！”


    林澈的本意是希望通过这种枯燥、繁琐、近乎折磨的教学方式，让弟子们知难而退，主动退学。然而，他低估了“隐性气运加成”的效果，也低估了李魁等人的“执行力”和弟子们的“脑补”能力。


    李魁虽然觉得宗主的要求越来越古怪，但本着拿钱办事的原则，严格执行。他将《青玄锻体诀》的修炼氛围营造得如同苦修，而将“流云掌”的拆分练习，则解释为“锤炼根基、磨砺心性”的无上法门，声称这是青玄宗不传之秘，唯有大毅力者方能坚持。


    结果，一部分吃不了苦的富家子弟确实选择了退出，但剩下的近四十名弟子，反而因此更加坚信青玄宗确有“真材实料”——毕竟，那些大宗门不都有各种奇怪的磨砺弟子的方法吗？他们修炼起来反而更加卖力，甚至私下交流时，还认为自己得到了宗门的“重点培养”。退出的弟子空出的名额，竟然很快又被一些听闻“青玄宗教学严谨”而慕名而来的新人填补上！弟子人数稳定在了五十人，学费收入依旧可观。


    林澈得知消息后，差点又气得旧伤复发。这“隐性气运”简直是来给他添乱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在“浪费”上下功夫。他下令武馆弟子每日餐饮标准提升至最高，灵米、低阶兽肉管够；练功服磨损？立刻定制新的！而且要求款式每月一换，务求引领青叶镇“时尚潮流”；他还“突发奇想”，要求李魁组织弟子进行“远足拉练”，目的地就定在百里外一座光秃秃的、毫无灵气的石头山，美其名曰“亲近自然，锤炼意志”，光是包下大型飞舟往返和沿途开销，又是一笔近两百灵石的支出。


    这些举措虽然成功将武馆的月度净支出提升到了接近一千灵石，但相对于庞大的学费收入，依然让林澈感到杯水车薪。亏损的大头，还是得指望那个废弃矿洞。


    然而，矿洞那边，也传来了让林澈不安的消息。


    被他雇佣的那两个老矿工，在按照林澈的要求采购青冈岩条石封堵洞口时，为了省事（也可能是觉得宗主的要求莫名其妙），并没有完全按照规格购买最贵的，而是掺杂了一些便宜但更坚硬的“黑曜石”料。在施工过程中，一名矿工失手将一块黑曜石料掉进了矿洞深处，撞击在坍塌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据他们事后心有余悸地向林澈报告，那石块落下后，矿洞深处似乎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的、类似金属震颤的嗡鸣声，持续了约莫一息时间便消失了。同时，他们隐约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但再去感知，却又一切如常。


    “宗主，俺们觉得……那洞底下，可能……可能不太平。”缺牙矿工搓着手，有些惶恐地说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惊动了？”


    林澈听完，心中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却又冒出一个念头：不太平？不干净的东西？好事啊！这说明这矿洞不仅有“资源枯竭”这个亏损点，现在还多了“安全隐患”！这岂不是更能阻吓任何可能产生的开发念头？甚至可以借此向系统申请“安全隐患排查治理”经费，继续亏钱！


    他强压下心中的一丝莫名悸动（那暗红色的光泽和这次的嗡鸣声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做得对，这更证明了矿洞的危险性。从今天起，看守等级提升！你们再去找四个人，分三班倒，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看守！月薪统统十五灵石！另外，立刻以‘排除重大安全隐患’为由，采购……采购十张‘二阶金刚护体符’和一套‘小须弥阵旗’过来，将洞口给我彻底封锁起来！价格不是问题！”


    【系统提示：宿主提交“矿洞安全隐患升级及高级封锁”方案，预计一次性投入：金刚符100灵石，阵旗300灵石，新增人力成本180灵石/月。方案审核中……基于矿洞新发现的“异常震动”及潜在风险，判定方案符合“合规经营”及“资产保全”需求，审核通过。】


    一次性又投入四百灵石！月度亏损再增一百八十灵石！林澈心中大定。他甚至开始期待这矿洞底下真有点什么“麻烦”，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持续投入“维稳”经费了。


    就在林澈忙于在武馆和矿洞两条战线上“努力败家”时，青叶镇的暗流并未停息。


    苏晚晴凭借其亲和力与不俗的见识，很快在青叶镇站稳了脚跟，甚至与镇上几个小家族的年轻子弟有了往来。她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关于青玄宗和林澈的一切，从“冰心草”的奇迹，到武馆的莫名走红，再到林澈近期的种种“豪奢”与“怪异”举动，都一一记录在案。


    她发现，林澈的行为逻辑充满了矛盾：他看似在努力振兴宗门（开武馆、搞建设），但手段却极其粗放浪费，仿佛根本不在意资源的消耗；他似乎拥有某种快速获取珍贵资源的能力（冰心草），却又对显而易见的盈利机会避之不及（拒绝更高价出售灵草）；他投入巨资的项目（矿洞、观景台）看起来都毫无经济价值可言。


    “他到底想做什么？”苏晚晴秀眉微蹙，“掩人耳目？还是……他的修炼功法或者他背后的存在，需要这种看似无意义的资源消耗？”


    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另一股势力似乎也在暗中关注着青玄宗。她几次隐约感觉到有陌生的神识在青玄宗附近扫过，气息隐蔽而陌生，并非青叶镇本地修士。


    这一日，苏晚晴正在客栈房间内整理情报，那枚戒指再次传来波动。这次的信息更显急促：


    “最新情报，毗邻的‘黑煞宗’有异动。其门下弟子近日在青叶镇周边活动频繁，似在探查地形及宗门虚实。据分析，其目标很可能指向近期‘声名鹊起’且看似‘底蕴浅薄’的青玄宗。黑煞宗风评不佳，行事狠辣，疑与近期多起小宗门资产侵吞案有关。命你提高警惕，必要时可现身示警，或……酌情介入，务必保住青玄宗传承不断，查明其背后隐秘。”


    黑煞宗！苏晚晴脸色微变。这是一个实力远胜青玄宗的魔道小宗，其宗主有着筑基中期修为，门下弟子也多修习狠毒功法。他们若真的盯上了青玄宗，以林澈目前表现出的实力和宗门状态，根本无力抵挡。


    “看来，这潭水比想象中还要深……”苏晚晴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青玄宗的方向，眼神复杂，“林澈啊林澈，你这一通胡来的败家，不仅引来了好奇的窥探，更引来了恶狼的觊觎。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另有依仗？”


    她沉吟片刻，决定不再完全隐藏在暗处。或许，是时候以更直接的方式，接触一下这位神秘的“败家宗主”了。


    而此刻的林澈，还完全不知道危机已然临近。他刚刚收到系统关于矿洞新方案审核通过的提示，正为自己找到一个新的、稳定的亏损点而沾沾自喜，并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以“研究矿洞历史”或者“探索地质结构”为名，再成立一个“矿洞研究所”，高薪聘请几个“专家”来吃空饷……


    【系统提示：新阶段任务（三个月亏损300灵石）剩余时间：71天。当前净亏损：133灵石（观景台及矿洞新增投入后）。请宿主继续保持。警告：检测到宗门周边出现不明势力活动痕迹，宗门隐性气运加成可能引致福祸相依之后果，请谨慎应对。】


    系统的警告让林澈从败家的畅想中回过神来。不明势力？他想起那个神秘的苏晚晴，心中凛然。


    “真是多事之秋……”林澈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头疼，“想安安静静地败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看来，在努力亏损的同时，也必须开始考虑，该如何应对这些即将到来的风雨了。或许，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用于亏损）的矿洞，以及那座快要完工的、毫无用处的观景台，在不久的将来，会以他完全预料不到的方式，派上些奇怪的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