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叛变
作品:《将小国公献给死敌后》 李昀淡淡一笑,“你真的对那位顾公子用情至深,熠儿。”
他话锋一转,缓缓吐字道:“可我觉得这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景熠急忙抓住他的袖子,“为何?二哥觉得他要害我?”
李昀道:“不急,我方才已向住持问了皇兄的住所,你先随我去看看。”
二人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厢房。虽说偏僻,后面的山坡上却生了一口泉眼,汩汩水流不断,一直流到屋后。
李昀感叹一句:“许久不见,皇兄真是好雅兴。”他向身边侍卫抛了个眼色,几人立即上前去踢开那扇门。
而主人像是知道有人会来,并没有锁门。侍卫警惕地握剑进屋,巡视一圈后,只见屋内只有一张床和桌子。上面摆着几把雕刻的小刀,和一块没雕完的木牌。
侍卫将那木牌带出去交给李昀,景熠却立刻认出来那雕刻的手艺,与之前见过的木牌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换成了蛇。
他按耐着没有开口,生怕又牵扯上顾野什么事。系统也没说他会这么久见不着人,茗雀跳出来高喊:“这木牌除了雕的动物不同,工艺材质均和之前一样!”他转向李昀,“就是前几日府上窃贼留下的一样!”
李昀道:“当真?”
茗雀被景熠捏住了手,但他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
半日后。
系统发布了一条紧急任务。正是要自己救出男主,但下落不明。景熠无能为力,只好坚持着要在寺中念经一日,实则是为了等顾野回来。他对着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系统面板叹了口气,明明之前说好了耐心等待就能完成,结果到现在都没动静,只能盼着捡到的卷轴能加点积分。
在大皇子屋内发现了与之前类似的木牌,那八成就是他和南疆交好的证据,必然不会被李昀放过。
可景熠最怕的是顾野被人发现和东方烛有牵扯,这可比上次蛊虫一事更加难以自证清白。
直到夕阳落下,明月升起,景熠疲惫地回到了厢房,将卷轴藏在身上,裹着被子入睡等待明日一早就回府。
返程的路上,李昀道:“明日太学就正式开课了。收心,记住了吗?”
景熠坐在他对面,掀起帘子远远望了最后一眼前殿那棵挂满祈愿绸带的巨树,风过时,葱郁的树叶带着满身红色的缎带摇曳,他只觉心脏也随之起伏一瞬。
他忽然回忆起穿书前和妈妈也去过这样的寺庙,花二十块买了根红色的丝带,写上“希望我和我爱的人都能长命百岁。”
他兴奋地缠着妈妈再把它挂高一点,再高一点,愿望就越可能实现。
李昀轻轻敲击了一下少年人的脊背,“还在担心你那位顾公子?”
景熠回身摇头道:“没有,就是这几日太累了,没睡好。”他顿了顿,“不过二哥若是有了顾野的消息还是麻烦通知我一声。”
李昀和善地笑了笑,“这是自然。”
二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待到马车到了国公府,景熠才被搀着下了马车。他踩在地上,回头望见二皇子豪华的阵仗,不禁又想起来时与顾野坐的那辆简陋至极的车,形成了天壤之别。
但景熠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他更愿意坐后者。
他刚回了府,便躺在软椅上像一具尸体。张嘴甚至感觉会吐出魂魄,茗雀好说歹说才给他换了常服,身上少了那股寺庙里的檀香味。
景熠命所有下人都退下,自己一人躺着打盹儿,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
自己还在朝玉寺,立于公主塑像前。这时,那张塑像的脸忽然开始扭曲,从慈祥柔和变得凶狠暴戾,还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孩子?”
“你这个冒牌货——”
景熠惊恐地说不出一句话,转身想跑,却发现顾野一袭黑衣,提剑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冷冷盯着自己。
景熠被他用剑指着,一步步退回到原处。
而那人站在自己面前,将剑递到景熠手中。
“你享受了这么多年不属于你的荣华富贵,到现在也该好好清算了。”
景熠颤声道:“我不是国公...我不是景熠!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在发抖,而顾野丝毫不信,含笑道:
“那好啊。请你自刎,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把属于我的位置让出来。”
景熠看着手中那把透亮的剑,倒映出一张惊恐的脸。他迟迟不敢动手,眼泪夺眶而出,此刻求生的**盖过了一切。
“求求你放了我...我根本不想要国公的位置...我会隐居到山里去,与你永不相见。”
顾野道:“既然你不想死,那好。”
他一把从自己手中夺回剑,随后在景熠还没反应过来时,插进了自己腹中。
鲜血瞬间如瀑流般涌出,浸透了他那身不改的黑衣。景熠吓得倒到地上抱住他只会哭喊,眼前的一切逐渐化为虚无。
“公爷。”
“公爷?”
景熠猛然睁开双眼。
茗雀拍了拍他的肩膀,“该用晚饭了。您这都睡了大半天了。”
景熠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起身没走两步,忽然停住了问:“顾野有消息了吗?”
茗雀道:“没。那个没良心的小子,我巴不得他...”
他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双水盈盈的眼珠子里满眼都装着顾野,想让他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了。那个小姑娘你送到黄花溪去了吗?”
茗雀点头道:“早就派人送去了,您就放心好了。”
说着,景熠坐到了桌前。几个侍女呈上丰盛的晚宴,景熠在山上几天吃的素净,见到满桌菜肴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他用理智维持着最后一丝形象才没有当着下人的面狼吞虎咽,酒足饭饱后,他满足地打了个嗝,看着天边染上一层薄暮,不一会儿,两颗暗淡的星星升起,倦鸟归巢,夜幕降临。
屋里太闷,他索性还是来了最喜欢的画廊。池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锦鲤在水中若隐若现。景熠借着月光,拿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卷轴准备仔细研究。
上面的字虽然已经被岁月洗去大半颜色,但依稀能辨出大半。景熠能猜出这是誊抄的佛经,且卷轴用料极好,这么多年丝毫未有虫蛀的痕迹。
难道是公主在寺中抄写的佛经?
他叫来府上一位年长的婢女,问她:
“母亲年少时也喜欢去朝玉寺吗?”
老婢女听到了公主,和之前的宫女一样叹了口气。脸上浮出带着苦意的微笑:
“公爷有所不知。”
在二十多年前,京城发生了一场大疫。宫中下令把染病的人都扔到城外去,任他们自生自灭。可时间久了,聚在城外的疫民就越来越多,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一城人只能靠京中存粮度日。
那时皇上只是先帝不受宠的皇子,但他上书请求先帝开城门,愿亲率太医治病救人。先帝不应,他就自己带着自己请的医生,偷偷出了城。
可没过几日,他自己得了疫病。先帝不让他进城,只能呆在朝玉寺养病。
就在一天夜里,有一位头戴素纱的女子带着一位江南名医来到寺里,不仅几副药就治好了皇上,还广发良药和粮食。很快就平定了疫情。
“从那以后,公主常常在寺中抄经为民祈福,皇上登基后也拨款修缮寺庙,至于奴婢听说的塑像,则是百姓们自发建的。”
景熠听完心中感触良多,在原著中寥寥几笔带过的男主生母竟有这么一段传奇的故事。
不单单是公主,原来在主线中稳重老辣的皇帝也有过年少执拗。可惜两个皇帝没人继承这一点——倒是和李昉有点像。
景熠饱读网文,知道作者喜欢写这种年少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后往往死的很惨。而不死的结局,就是蜕变成冷血凉薄之人。
他回味一遍这段故事,忽然想到:“这江南世家莫不是翟家?”
老婢女笑道:“公爷猜对了。”
那位大夫想必就是现在翟家家主,太医院院令了。景熠心想,能生出翟春溪那样的美男子,家主必然也是个帅哥。
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老婢女连忙道:“夜晚寒凉,公爷又是在水边,要奴婢去拿条毯子吗?”
景熠起身道:“不必了。明日太学开课,我这就去早些歇息。”
“是。”
无人欣赏的满池碧水连一丝波澜也没了。好在不时有微风眷顾,卷起层层涟漪,又带着水中染上的凉意送满京城。
这缕风一直吹到京郊几十里外的山麓才停了下来。
少年垂下的黑发被微风轻轻卷起,露出他沾满血污的脸来。
夜色已深,少年看似闭目晕厥过去,实则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声沉闷的敲击。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双浅金色眼睛带着几分怜悯注视着自己。
只是这几分怜悯也只是伪装出来的。
顾野很不吃这一套,默默把头扭了过去,“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不会加入你的。”
李晦戴着面具,刚好包裹住了下半张脸。满头长发不加拘束地随意披着,胸前一串暗红的佛珠很像顾野脸上凝固了的血色。
他不回答顾野,只是耐心擦好了自己的长刀,再挥手隔断了顾野身上的绳子。
顾野双腿无力地瘫坐在地,李晦俯身审视了一下他浑身被鞭打,拳击所致的,看上去相当恐怖的伤痕。
“普通人若是像你这样三天两头受伤,怕是早就去往极乐了。”
顾野不作答,他又饶有兴趣道:“我之前就试探过,断了几根肋骨过几日有又能生龙活虎。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顾野道:“说够了吗?”他抬头望着监牢尽头,“再不走等会就来人了。”
李晦皱眉,忽然抓住他的脖颈质问:“真不和我走?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让你亲自复仇。”
面前少年那双漆黑双目忽然闪烁了一下,宛若一向沉寂的深渊泛起涟漪,对他所言似乎有些心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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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