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作品:《我在古代靠买房暴富

    “夫人眼下青黑,心神不宁,甚至夜中都噩梦缠身,皆是外邪侵扰。”见成功勾住王李氏,步云华继续说道,神色高深莫测。


    王李氏本就信鬼神,如今步云华三言两语便道破她心中辛秘,更教她坐立难安,只觉得左肩无比沉重,仿若真有小鬼在其上啃食。若是能破了这梦魇,换得儿子一个锦绣前程……


    “姑娘……你、你可有法子?”


    步云华指尖轻轻一指,眉目含笑,“王夫人身上的邪祟,来自此宅,那这破解之法,便也在此。”


    那黄衣牙人佩云儿,见步云华轻而易举便看透了王李氏,似真有些本事,已是目瞪口呆,看向步云华的眼神惊疑不定。直到被人催促,她才慌慌张张取出钥匙,引着众人入内。


    宅院久无人居,但装潢精致,格局轩敞,入门便是一抄手游廊,四人穿过穿堂,但见一方紫檀木座屏立于其中,转过屏风,便是三间小厅,沿着楼廊走到尽头,一方庭院花园悄然呈现,院内小路逶迤曲弯,一梁一柱、一窗一棂,无不透露出旧主匠心。


    王李氏不禁惋惜,若非这骇人传闻,此间宅子地段景致都极好,怎的也是个佳所。


    “姑、姑娘……究竟该如何除掉附在我家夫人的邪物?这宅子阴气森森的,据说,一到晚上,就会有婴儿的哭声呢……”王李氏身旁跟着个随行的婢女,年岁不大,面色已惨白如纸。


    “此宅与夫人之间,确实有气机交感。这府上本有文曲福泽,但奈何被这院子积年空荡,被阴秽之气所染,因此招惹上了邪物。等我将秽源除去,气脉得通,不仅此宅清宁,夫人也可心绪平顺,梦魇不再。”步云华答道,目光扫过宅内一廊一角。


    “夫人啊,那、那都是谣传,这宅子干干净净,我们也请过术士,用过桃枝辟邪,怎么会有婴儿哭声呢?姑娘,你再仔细看看,这宅子绝不可能有脏东西的!”那佩云儿急头白脸,要给这宅子证明。


    步云华内心叹道,这话倒是不错。所谓婴啼定不是什么妖邪作祟,有很多在古代看来匪夷所思的事,其实都是能用科学解释的,譬如老宅的“鬼火”实是磷化氢气体自燃,而空屋的脚步声,多是地板热胀冷缩造成的声响。


    她回头望了眼王李氏惊惧的脸,叹了口气,这王李氏信鬼神,用这现代科学是不易与人分辩的,倒不如直接破了这婴啼的源头,让她以为鬼魅已除,反而能让这宅子顺利卖出去。


    “呜——”


    月华惨淡,夜风沉沉,风声刮过耳畔,一阵极似婴啼的诡异哭声传来,让在场几人都面色一惊。


    “鬼!是鬼!”那婢女和佩云儿被这凄厉哭声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就要晕过去。王夫人亦是脸色一白,指尖微微发凉,将目光急切地投向步云华。


    “夫人别怕,我去去就回。”步云华低声安抚,循着声源处快步走去。


    这哭声似有若无、如泣如诉,她凝神细听,最终穿过月洞门,在一处假山前立足。


    “真是奇了怪了。”步云华仰起头来细细打量,借着月光终于看清,这假山并非浑然一体,而是由许多太湖石块堆砌而成,其间窟穴颇多、石隙遍布。


    步云华踮起脚尖,将手探去一处极不起眼,状似新月的石隙处。


    下一秒,恰逢一阵夜风穿园而过,势头正急,那风灌入石隙,却不径直通过,而是被那曲折细小的石隙改变了路径,在其中打着旋,形成一股急促的涡流。气流在石窍中摩擦震荡,发出“呜咿”的长鸣!


    “原来如此。”步云华勾唇一笑。此宅宽阔,夜风又急,穿过层叠石穴才发出怪声,与婴啼相似。恰逢宅子旧主有过婴儿夭折,而众人又避之不及,不愿深入探明,久而久之,便有了这般传闻。


    她转身看去,只见那三人正在月洞门外踟蹰,不敢踏进来。


    这倒正方便了步云华行事,她悄悄背过身挡住众人视线,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去挖了块土,将与水混合,揉成个湿滑泥团。随后,她挽起衣袖,看准那作响的石隙,手腕猛地一伸。那泥团不偏不倚,正好严严实实堵住那缝隙。


    风声方一入窍,便被生生截断,那尖锐刺耳的婴啼,戛然而止。园内霎时间万籁俱寂,只余下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步云华却并未停下,她故意动作大了些,口中念念有词,取出数张寻常的黄纸符箓,就着风灯引燃,掷向那假山。火花噼里啪啦作响,在石隙前“彭”地炸开,留下一小片焦痕。


    王李氏及婢女牙人远远地瞧着,看不分明步云华到底做了什么,只见火光四溅、婴啼骤停,皆是瞪大了双眼。


    步云华拂了拂衣袂,语气平静无波:“好了,那山魈精魅已被我用精火驱散,诸位大可放心了。”


    那王李氏怔怔地看着再无一丝异响的假山,又动了动自己的左肩,顿感一身轻松,她看着步云华清冷镇定的面容,微微颔首:“多谢姑娘,解我大患,那我儿科举之路……”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步云华心中感叹,答道:“令郎宵衣旰食,自是有福泽庇佑,金榜题名。”


    王李氏闻言放下心来,那牙人佩云儿亦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这宅子祸患已除,卖出去岂不是指日可待?她还当这丫头是来搅她生意的,没成想是来帮她的。


    这宅子若是卖出去了,牙行里谁还敢小瞧她佩云儿?


    想到此,佩云儿一刻也等不及了,当即对王李氏说道:“王夫人,这宅子幽静,又冬暖夏凉,最适合给令郎做书斋,眼下这祸患也除,您看……?”


    步云华微微蹙眉,这牙人未免也太操之过急,眼下无论如何也不是个推销的好时机。那王李氏闻言果然面露犹豫,过了良久也不曾开口。


    “夫人,她说得不错。我方才看过,此宅主屋南北通透,轩窗朗朗,可做书斋,东西厢房亦适宜存放古玩字画,确是良宅。”步云华嗓音淡淡,却无端让人信服。


    王李氏神色有几分动摇,思索再三,对佩云儿说道:“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想来确是不错,你且等我几日,容我回府同员外商量。”


    佩云儿面露喜色,心中止不住叫好,此单已是大有转机,就算王李氏未买,如今这宅子已无妖祟,还愁她卖不出去吗?


    她忙不迭将王李氏送上马车,仔细嘱托车夫好生送回。待那马车辘辘行远,她心头一块巨石落地,正要转身回牙行,却被人叫住。


    “云儿姑娘,且慢。”


    佩云儿回头,见是方才那多事的丫头步云华,她身形单薄,眼神却清亮得很。


    “这宅子能顺利出手,其中也有我一份功劳。”步云华声音平稳,“烦请您替我向裴氏行老引荐,容我见他一面。”


    佩云儿眼皮懒懒一掀,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嘴角撇了撇,嗤笑道:“裴爷?那可是咱们长安城里头一号的人物,岂是你这等来历不明的丫头片子想见就能见的?”


    她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是,你确实有点本事,可那又如何?姑娘我求你了吗?不过是你自己凑上来显摆罢了。谁知道你从哪处学了些装神弄鬼功夫,今日撞上大运,还真让你懵对了一回。难不成,就凭这点子运气,便想攀上裴爷的高枝儿?”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如驱蚊蝇般挥手:“去去去!莫要在此碍事,耽误我回去交差领赏!”


    步云华早料到这人会过河拆桥,面色变也不变,只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瞧着对方,唇角似笑非笑地轻轻一勾。


    “云儿姑娘既这般说,我也不好强求。”她声音轻柔,却莫名让佩云儿心头一跳,“我这丫头片子,确实只会些装神弄鬼的本事。”


    她身子微微前倾,旖丽的脸笑若鬼魅,“我既能将这恶灵送走,自然也有法子把它请回来。姑娘你说,若是王夫人回头发觉宅中异响再起,怪罪下来,追问是谁办事不力……待到那时,裴行老面前,你待如何分说?”


    佩云儿脸上的骄横瞬间凝固,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她猛地想起王李氏方才那感激又后怕的模样,若此事反复,这丫头倒可全身而退,自己却要遭受牵连!


    她气得浑身发抖,小脸也涨得通红,终是从齿缝里挤出话来:“你这家伙!好,好!我带你去见行老便是!”


    -


    等步云华被人带到裴行老面前,已是后半夜了。


    窗外雪花扑簌簌落下,屋内檀香极重,这是一处极为宽敞的书斋,并非牙行正堂,陈设清雅。


    步云华打一进门便垂首跪下,分外乖顺,见面前人迟迟不说话,她小心抬头望去。


    男人端坐于主位,身着月白常服,外罩一件墨色暗纹直裰。他并未在看账册,修长指间松松夹着一卷泛黄卷轴,手边小几上搁着一盏热气袅袅的清茶,一黑衣护卫抱臂而立。


    步云华心下有些讶异,能做到牙行行老这个位置,她当以为至少也要和她那便宜堂叔一样大,没想到裴世珩倒这么年轻。


    男人顶多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竟能有如此地位。她垂下头,不禁心头一紧,这人心计手段怕是不容小觑。


    而自己能否在三月内还上债款,守住老宅,全要仰仗男人鼻息。


    步云华心中一凛,缓缓开口,声音放得轻柔婉转:“裴爷,小女冒昧求见,是因有一事需向行老坦诚请罪。”


    裴世珩并未答话,连目光也未曾分给她一分。


    步云华依旧保持着恭顺姿态,继续道:“今夜凶宅之事,小女有所欺瞒。那婴啼,实乃夜风穿石窍所致。小女只是将那石隙填补,借鬼神之名,行破除迷障之事。”


    且不说她今日随手塞的那泥土并不稳固,随时都有掉落的风险,就连裴世珩要想知道她在宅子里动了什么手脚也并非难事,派人在假山一探便知。与其装神弄鬼,她倒不如坦诚相对,还能表明忠心。


    果然,她话音刚落,裴世珩缓缓抬眼。


    烛光下,他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一双凤眼暗淡无波,冷冽至极,宛若古井寒潭。


    男人静静听着,并未立刻回应,书斋内一时只闻窗外雪落簌簌,及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你倒坦诚,”良久,他才淡淡开口,声音冷冽听不出喜怒,“能洞察关窍,取信于王李氏,是你的本事,能将宅子出手,结果于牙行有利,便不算罪过。”


    他踱步至步云华跟前,用手中卷轴挑起她下巴,目光落在少女眉眼上,“不过,步氏之女,如此费尽周折要来见我,又是为何?”


    步云华喉头一紧,他果然知道自己是步氏族人。


    步氏与裴氏在牙行界各据一方、势同水火,她若不拿出个万全的利害,极难在裴氏留下。


    她垂下眼睫,久不作声,就在裴世珩以为她无话可说之时,步云华仓皇抬了眼。


    少女眼中已氤氲出水汽,泪珠悬于长睫,将落未落,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小女实不敢欺瞒裴爷,只是如今家中遭堂叔迫害,父亲病重身亡,祖宅更是难保,小女孤身一人,如浮萍飘絮,实乃容身。小女今日所为,并无他意,皆为了能搏个见裴爷的机会,恳请裴爷准我加入贵行,让小女做个牙人就好,得一条生路……”


    一番哭诉下来,步云华已是泣不成声,语至凄切处,肩头微颤,恰如风中蒲柳。


    裴世珩凝视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目光落在少女纤细脆弱的脖颈,眸色深沉,不知信了与否。


    他轻呷一口清茶,语气依旧平淡:“步家之事我略有耳闻,但我裴氏也并非善堂。你今日所为确实立了功劳,但未必能证明你有在牙行立足之能。况且,你终究姓步,我裴氏如何信你,又为何要为你平添麻烦?”


    步云华迎着他晦暗不明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泪眼,直直望向席上的男人,视线不闪不避。


    “望裴爷明鉴,云华定能证明自身能力,请裴爷信我,”她声音犹带泣音,却字字清晰,“家父在时,常叹裴氏之主顾多为权贵,而步氏客源却多为市井人家。长安百万户,朱门绣户究竟只是少数,唯寻常百姓家,才是江海之细流。步氏能有今日,靠的也正是这些寻常百姓。”


    她话音稍顿,见裴世珩并未打断,继续道:“因此,纵使以裴氏之能,亦难动摇步氏分毫。恳请裴爷允准,让云华一试,三日内,必让这些市井客流,悉数汇于裴氏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