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至峰中午突然出现在莲心的公司时，莲心看着他，心底生发出无数的陌生感来。


    她迅速处理完手头的活，和师哥一起外出吃中午饭。


    当师哥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想吃汉堡炸鸡，超级辣的汉堡和超级辣的炸鸡。


    两人坐在汉堡店二楼靠窗的位置，人不多，这份清静，却好像增加了一份压抑。莲心想吃的炸鸡被她咬了一口之后，就被遗弃了。


    “我最近有点忙，没有顾得及来看你。”师哥的语气中有很多疲惫，但是声音依旧好听，莲心分神想着，师哥如果是个古人的话，他会是谁呢？王维行吗？性格好，长得也很帅，说话很让人舒服，但是也不行，因为王维对自己的老婆从一而终，抛开他的诗和画，他整个人还彰显着佛性。


    像李商隐吗？才华是有的，有很多招人喜欢的地方，但是却好像在大事上也有诸多优柔寡断，前面没有走踏实的路，就给后面留了很多的隐患。嗯，有点像。


    “你最近还好吧？”师哥的话把莲心又拉回现实。


    “师哥，我挺好的。”


    “你最近也没有联系我。”


    “哦，你没有联系我，我以为你很忙。”莲心自己是有一点点心虚的，没和师哥联系的这段日子里，她好像都忘了他的存在一样，原来自己竟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莲心，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回我，可以吗？”


    “师哥，你问。”莲心看着师哥的眼神，已经有预感师哥会问什么了。


    “莲心，你对我是什么感觉？”莲心看着师哥微皱的眉头，心往下坠了一下。


    “以前读《简爱》，读到简爱离开桑菲尔德庄园后，来到沼泽居，遇到了牧师圣约翰，圣约翰后来向简爱求婚，然后一起去印度传教。简爱思考之后还是拒绝了圣约翰，而我却想，如果是我，我就会嫁给圣约翰。”


    “为什么？简爱明明爱的人是罗切斯特，如果嫁给了圣约翰，就彻底错过罗切斯特了。”


    “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但是我确实想过，如果是我，我就嫁给圣约翰。师哥，后来你又出现，我是想着和你好好相处的，如果你再求婚，我也是会答应的。”莲心表达着自己真实的想法，虽然，她感觉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


    “莲心，我是真的喜欢你，是倾心于你的，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你对我的感觉，对孙晓媚也有过吗？”莲心的话换来的是师哥的沉默。


    “师哥，我不想骗你，我对你的情感不够浓厚，但是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很合适，性格上很合适，如果真要一生相伴走下去，我会努力学习，让我们的相处变得很舒服，我始终认为，摸到一副怎样的牌是要靠运气的，一副好牌打得漂亮当然好，一副烂牌打得漂亮才是对我们的要求，就算最后这副牌没有打漂亮，那好好享受打牌的过程也很好。”莲心对爱情对婚姻没有太大的期许，所以如果有合适的，那两个人一起走的路程她可以走一走。如果没有合适的人出现，自己独立走人生这条路，同样也有很多风景可以欣赏。


    “莲心，我们两个还能好好的吗？”


    “当然可以，我们会一直好好的。”但是现在莲心希望两人先互相给对方点时间和空间，不管将来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她都希望自己和师哥都好好的。


    “你能再等我一段时间吗？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清楚，你等等我可以吗？”


    “师哥，两块石头相碰，不一定会碰出火花，也有可能会碰碎对方，其实两颗石头隔空相望也挺好的，岁月漫长，有好友存在，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莲心，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师哥，我们还未开始，何谈结束，缘分不到，咱们也莫多强求。”


    “如果没有孙晓媚的出现，你会做我女朋友对不对？”


    “嗯，当时确实是那样想的，但是也不仅仅是你的问题，我这边也很麻烦，很多事也没告诉你，算了，到现在，就更没有必要说了，师哥，这样挺好的，我们很可能一个是木，一个是水，所以温度再合适，也燃烧不起来，但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啊。”


    出了汉堡店，莲心看着师哥落寞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想着，哎，这段潦草的爱情，就像春天坐在河边时吹过的一阵风一样，刚刚好像有感觉，但是什么都没有抓住，那风就没影了，仔细去看水面，好像一个波纹都没有漾起过。


    晚上给娃们讲刚做过的试卷，有两个女娃娃意志消沉，莲心明白刚做过的这套真题难度较大，这是错的太多受打击了。讲完题之后，她在黑板上写了两行字“感谢我所有犯过的错”“失败是成功之母”。


    娃们一看她这架势，明白，这是又要带着大家头脑风暴了，每每这个环节，大家都很喜欢，一是可以没有压力的畅所欲言，二是可以积累写作素材，为最头疼的写作做好积累。


    “我以前带过一个娃娃，成绩很优秀，但是离最顶尖还有一段距离，有一天，他问我，他怎样就能再突破自己？同学们，如果让你回答这个同学的问题，你们会怎样的回复？”


    “再努力一些吧，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以为自己很努力了，其实只是在自己的那个标尺上那么想而已。就像练书法，有的人每天练三页大字、五页大字就觉得自己很努力了，但是那个能把字写得入木三分的人，可能每天都是几十页大字起步的，陷于对自己努力的盲目感动中也是一个人止步不前的原因之一。” 娃的这段话引起了好几个同学的深思，莲心给他竖起大拇指，同时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嗯，继续努力，而且要持续的努力，然后耐心等待，大多数的转变都是在不断的积累之下形成的，量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才更可能完成质的飞跃。大家还有别的想法吗？”看到同学们基本上都低着头，莲心就接着说。


    “之前那个娃娃是个性格很外向的孩子，话很多，很爱掺和周围人的事情，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于是我就和他说，如果你想再有提升，心就需要再专一一点，比如从现在开始修闭口禅，嘴闭住了，心静下来了，可能在学习上会有新的体悟。”这时候下面有个女同学举起手来，莲心示意她站起来说。


    “老师，你之前讲过，学习的最高境界是物我两忘，在物我两忘的状态中，这世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周围的人、周围的事、周围的物都消失了，甚至时间也不存在了，我自己也不存在了，只剩下融为一体的我和我手中的工作。这时候效率是最高的，如果是考试，那最后的成绩也是最好的，修闭口禅，是为了达到这个物我两忘的状态吗？”


    “有道理，你想的比我还全面，而且听你这话，你肯定是体会过物我两忘的状态了，要继续加油哦。但是我那个娃娃说做不到，他那么活泼外向的人，怎么可能去修闭口禅，于是我又给了他第二个建议，就是背错题，不要怕犯错，如果一个题目不是百分之百理解的，就先归于错的那一组中，千万不要害怕错号，对号会让我们愉悦和放松，但是也会让我们放松警惕。错号却会让我们多看一遍，多思考一遍，你如果不再抵触错号，而是欢欣鼓舞地去拥抱每一个错误，你跟每一个错号较真，去背下每一个错题，那也会是一个巨大的成长。这个娃娃接纳了第二个建议，用他所有的勇敢和热情去对待甚至是拥抱每一个错题，后来还真迎来了一个巨大的突破。所以同学们，咱们现在考试这么密集，成绩不太可能每次都让人满意，我希望大家用更勇敢、更理性的心态去面对自己分数。”莲心顿了顿，又抛出一个问题。


    “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赵括在当上将军之前先做了几年的百夫长，参加过很多次小型战役，期间有胜有败，请问，在这种情况下，赵括还会把自己国家的军队送上不归路吗？”莲心的话音刚落，同学们便相互讨论起来了。


    “赵括最大的问题是纸上谈兵，纸上谈兵他是顶尖高手，但是落于实践，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以纯粹的理论去应对复杂的实践，不出问题就怪了。”


    “失败会让他思考，会让更加谨慎，他前面没有失败的经历，所以，在关键时刻就会昏招百出。”


    “小的错误、小的问题不是坏事，如果把这当成成长的契机，那这就是向上攀登的阶梯了。”


    “我一下子就从自己的考试失败中走出来了，我要欢心雀跃地去拥抱我所有的错题了。”莲心边穿梭于学生中间，一边听他们讨论过程中的只言片语，等声音渐渐小下来了，她提议带大家玩个游戏放松一下。


    娃娃们站成长长的一排，他们的前面依次摆了三本课本，历史、语文、数学。莲心让他们先熟悉三本书的位置，然后听她的口令，她喊历史大家就整体往左蹦，语文是在中间，她喊数学大家就往右蹦，期间只能蹦不能走，高三的娃娃们长着一副大人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和小孩没有什么区别，大学生都顶着一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何况是这帮准大学生们。


    “历史”“数学”“语文”娃们哐哐跳，后来难度增加，“语文、历史、数学，数学、数学、语文。”跳了不到五分钟，好多同学就跳不太动了，还有的同学对莲心的指令的服从开始大打折扣，玩的过程中一旦有一个同学被淘汰，都会引来同学们开心的大笑声，莲心让出队的同学额外做20个蹲起后再归队，跳到最后，有两个同学实在跳不动了，莲心就去拉他们，女生倒是轻松地拉了起来，莲心去拉那个略胖的男生的时候，那男生调皮地往下一使劲，就把莲心也拉着蹲在了地上，于是师徒们又笑成一团。笑够了，莲心才组织娃们回教室继续做题。娃们进了教室，莲心才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唐尧，莲心联系了辰辰让她帮忙看班，自己去见唐尧。


    莲心本来是想邀请唐尧去自己办公室坐坐的，但是唐尧说自己没事，就是还几天莲心没有回去给他做饭了，他刚刚经过这，于是进来看一眼。


    “我明天有点忙，后天，后天我回去一趟，真是抱歉，我忙完这一阵就会好很多了。”


    莲心还想做解释的，但唐尧好像不愿意听，转头就走了，莲心自己站在原处愣了半分钟，叹了口气，继续回教室忙学生的事了。


    唐尧坐在车里，翻着手机里刚刚拍的照片，微笑的莲心、下指令的莲心、蹲着大笑的莲心，原来莲心可以这么鲜活，这么有生命力，高中上学时未见过她这样笑过，她写了那么多年的信件中没有描述过自己的大笑，回来后见了很多次，有没有见过她的大笑。


    莲心在笑时，自己的嘴角也会不自觉的上扬，他和莲心解释自己是顺道而来，其实不是，是好几天未见她，回到公寓的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小小的客厅里转了好几圈，还是拿上车钥匙出了门，他想见她，一路开车过来，混混沌沌，只有一个念头，他就是想见见她。


    他甚至告诉自己，偷偷看一眼就走吧，但是看到她的笑容，自己就走不了了，他没有拍照的习惯，相册里存着的都是工作上用到的截图和自己的身份证照片，但是这次他偷偷拍了好多张，再往前翻，也是在山上偷拍的莲心的照片，他把手机放在心口处，希望压一压那颗异常跳动的心，却不料，心跳更加失控了。


    第四天连更，今天是周六，坚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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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