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最近的新闻了没有？感觉我们的职业要有危机了！”


    “看了，什么研发出延长寿命的疫苗，到时候殡仪馆有一大半得关门大吉。”


    “那我可是找好出路了。”墨菲整理好一切后合上棺材，“万油金专业成就万油金人，样样通样样松，主打一个啥都能干，啥都干不精！”


    “到时候你铁定第一个跑路！”


    “找到好去处了，可千万别忘记哥几个！”


    插科打诨的谈笑似乎还是在昨日，刺骨的寒冷将墨菲从迷糊中唤醒。


    猛地一睁眼，刺眼的火光和浓烈的烟，同时向她的感官发起进攻，鼻头一酸，眼泪不自觉流淌。


    她忍不住咳嗽出声，突然坐起身子，企图起身逃离这片炎热的地方。


    很快适应完一切后，眼前的事物令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一地被打开的裹尸袋，拉链半开着陈列出一个个青紫肤色的尸体，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微笑，俨然是死去多时的，且死因是失温。


    旁边是不断在运作的焚化炉，里面噼啪作响。


    这是个火葬场！


    墨菲就在殡仪馆工作，从最开始只做入殓师的工作，再到长生疫苗的研发成功至投入使用，只不过一年的光景，就经历大量裁员，她负责的工作也从入殓师扩大到遗体火化等杂事。


    做的多工资高倒也还可以，但她不涨反降，因就业环境恶劣忍了许久，然后就再也不用忍了。


    一朝殡仪馆倒闭，她直接成无业游民，整整三个月时间忙于奔波面试，都石沉大海，最后只落实了一个出卖身体的高薪兼职——医学试验品。


    然而她上岗第一天，刚挨完一针不知道是有什么用的疫苗，被实验人员推进冷库中，冻得哆嗦，眼巴巴等着实验结束拿到钱救济，结果遇上实验室警鸣大作。


    在这场突发情况中，所有工作人员飞快撤离，徒留试验品们在冷库中被遗忘，无助拍打冷库小窗户。


    鼻间隐隐有尸体腐烂的味道，墨菲舔舔干裂的嘴唇，她现在很渴，需要水。


    恰好，两个人抬着一具僵硬的人形裹尸袋进来，一前一后，穿着相同的白色防护服，戴着口罩，将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


    墨菲拖着自己麻木的腿，一步一步如坐针毡的刺痛，以怪异得像丧尸的走路姿势向二人走去。


    “直接丢进炉子里吧，省得一会又要来抬。”声音苍老，脸上有些许皴裂的皱纹在，是个中年人。


    “上头不是说了要等解冻完检查一下死没死，再丢进去？我记错了？”听声音是个年轻人。


    “自然人这种废物有什么必要看活没活的，现在活着浪费，直接烧了得了。”中年人不耐烦的语气。


    “你说的对，早个五十年活过来还差不多，正赶上好时候了，当一等公民......”年轻人话说一半被打断。


    “要不然卖了！肉能卖个好价钱！”中年人骤然压低声音，像是在探讨什么神秘的交易。


    “这不好吧，被发现了工作也要没了的！”年轻人也自觉压低声音，“你半截入土了没事，我还年轻。”


    “喂！好好干活，干完去领营养剂。”中年人提高音量，警惕地看向四周，这一眼就看见缓缓行进过来的墨菲。


    “我的天呐！还真有活着的废物！”年轻人惊奇。


    墨菲听到用“废物”这个词称呼自己，一愣，但年轻人的语气并不带任何歧视的意味，她并不反感。


    “有水吗？我想喝水！”墨菲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下一秒就要渴死了。


    二人听到“水”这个字，怪异地对视一眼，眼神中似有所犹豫。


    直到墨菲再次用沙哑的嗓子询问一遍，年轻人不顾中年人的阻拦，将兜里的一管针筒打在她的手腕处。


    墨菲又渴又饿，根本无力反抗，白色的粘稠液体一经注射体内，她身体的口渴和饥饿一扫而空。


    年轻人又拿出一管针筒，这次是管透明液体，他给墨菲换只手注射，注射完毕，她身体原本还哪哪都不得劲，现在一下子就好了。


    “这是什么？这么有用？”墨菲好奇地盯着这两剂空管，从未见过药效如此快的。


    年轻人张口要回答，中年人先一步指指点点大喊大叫。


    “给她你的营养剂还不够？连这也给？”中年人拍腿惋惜着，“这治愈剂每年过年才有一剂发！贵得很！你就直接给她用了？！”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解释：“这剂是去年的，还有个几天就要过期了。现在不用，过期就更可惜了。”


    “给废物有什么好用的！”中年人不依不饶，语气很冲，“你放黑市上卖不比白给好？要知道一剂难求，连过期的都有人要！”


    年轻人像犯错了事，呆愣站在原地接受喋喋不休的指责。


    “我不白用你的，我可以干活偿还的！”墨菲本想说还钱，但一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忙心虚地改口，“你们在搬尸体烧，这事我可以干的！我以前做过，是专业的！”


    仿佛是急于证明自己，墨菲撸起袖子，抢过二人先前抬着的尸体，一个人步履艰难地扛着往焚化炉去，却低估了重量，一开始咬牙坚持着，到半路坚持不住。


    墨菲觉察体力不支，小心放下被冻成冰棍般梆硬的尸体，而后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二人。


    不过二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如出一辙的神情严肃、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时不时的点头似在回复，良久，才回过神。


    “很重的，你干不了。”年轻人对墨菲实话实说，走近要帮忙。


    中年人眼珠倏忽一转，想到了什么，赶忙上前拉住年轻人，对墨菲说：“有件事情你一定能做！”


    墨菲听见，眼睛一瞬间亮了。


    中年人见她上套，说话避重就轻：“第三区的污染研究院最近有一个活动，很简单，报名参加了就能拿钱。但是你看我们这边工作很多，人都忙。”


    他指指周围，无奈摊手：“没人有时间代表我们这个工作单位去参加，奖励丰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去了的话，那这管愈合剂就一笔勾销吧！”


    墨菲原本见他贼眉鼠眼的模样，心中忐忑极了，但当听到后半句，两只耳朵直抓关键词“奖励丰厚”和“一笔勾销”，忙不迭答应下来，是生怕反悔不给这个机会。


    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至于有钱了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有钱就是件好事。


    年轻人给了墨菲一身同样的白色防护服，外加口罩。


    “你有身份证吗？”中年人问。


    墨菲殷勤地掏口袋，摸出自己作为试验品，要核明身份时用的身份证。


    这张身份证和她之前公民统一使用的很不一样，是为该实验室特有的，要更小一点。


    她本来有些忐忑这种样式不合规，无法使用，但见中年人左看右看好久，脸上有怪异的神情，却始终没说出什么来。


    “请问，这张身份证还有用吗？”墨菲十分有礼貌地问，“要是不能用，那哪里能补办？”


    “你个老古董废物，用的居然是这种先进的身份证。”中年人比对着身份证上的照片。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看了眼身份证，“墨菲？”


    “是的，墨菲。”她回答。


    “你有脑机吗？”年轻人问。


    “什么是脑机？”墨菲思索着想不出个具体形象。


    “老古董刚醒，肯定没脑机。”中年人说，“他们那个年代，脑机还是手机。”


    一说是手机，墨菲就懂了，一摸兜发现空空如也，这才想起做实验前都统一上交了。


    “那你有手机吗？”年轻人问。


    “没有。”墨菲摊开空空双手，如实回答。


    “你不是有个不常用的备用机？”中年人说。


    “那是工作机，才领几天，还没激活绑定。”年轻人有些不舍得。


    “给她。绑定好身份证，再安排个职务。”中年人以命令的语气。


    年轻人不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纽扣大小的饼状小东西，在墨菲递上去的身份证上滑了一下，而后贴在墨菲的太阳穴处。


    她一贴上，就感觉到一股不可名状的东西，正透过接触的皮肤向体内延伸，像丝一样，很有目的地往大脑生长去。


    接着，她脑中仿佛跟断网许久的手机连上网一般，一堆信息在脑中冒出，应接不暇。


    大脑突然接收大量信息，墨菲有些头疼，稍微缓一缓才有所好转。


    这时，脑中叮咚一声。


    【欢迎老东西自然人墨菲绑定职业系统，根据过往工作经历，系统将为您选择合适的职业——入殓师。】


    【完成入殓任务将会获得积分，积分可用于升级自身、兑换金钱、兑换商城道具。】


    墨菲太阳穴突突，有些不满“老东西”这个称呼，但听下来，惊觉自己似乎得到了个类似于游戏外挂一般的存在，一时间满心只有喜悦。


    “纯废物，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中年人和年轻人都在向她告别，情绪饱满得有种今生再也见不到的感觉。


    消化完涌进脑中的大世界信息，面对别扭的“废物”这一称呼，墨菲已经坦然接受，她挥手向二人道别，穿戴好防护服，走出这个殡仪馆。


    一到外面，就看见如同沙尘暴过境般的黄色天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绿色植物，宽阔的土地上只有一幢幢破旧的矮建筑，被掩埋在垃圾中，看一眼就知道那是高危楼房。


    墨菲没住过这种房子，之前就算是失业了也没住过，她并没太在意这个，转而打量一下周围那群看着像鬼火少年的人。


    身材统一的瘦削如竹竿，穿着有着千奇百怪手绘涂鸦的防护服，很是时髦，头发被染成奇奇怪怪的颜色，姿势或潇洒或慵懒地倚靠在各种简单改装的摩托车上。


    他们相貌各异，有的脸上或者手上的某些区域会有些许金属片似的东西，似乎是某种当下最流行元素。


    像精神小伙，墨菲不敢与他们有过多眼神上的交流，低头专心捣鼓起系统。


    脑机绑定身份证后，眼前出现类似于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界面的出现，根据本体大脑下达的指定，自动出现或隐藏。


    墨菲想着去二人口中说的第三区污染研究院的路，眼前跳出界面，地图自动检索目的地，距离有五十公里。


    系统建议乘坐交通工具前往，并十分贴心有打车服务。


    墨菲正打算通过系统叫车，嗡地一声，引擎响动，如千军万马经过般的黄沙袭来。


    仿佛是被做局了一般，所有的摩托车都凑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包围圈水泄不通。


    一群人异口同声询问：“去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