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今天耳朵藏好了吗

    云欢吓了一跳:“什么人?!”


    楚廷晏没答话,身体仍保持着一定距离,只是伸手握着她手腕一翻,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面小巧的铜镜。


    他那一天看得真真切切,她头顶有双耳朵,绝对不会看错,然而一晃眼,却又消失不见了。是法器,还是幻术?


    有影子,却独自一人出现在丹凤宫荒僻的地方,行踪诡秘,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瞬间的功夫,他手腕一抬,将铜镜对准了眼前的宫女,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铜镜在手心微微一震,随后便归于平静,没有示警。


    ……这是个人。


    “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云欢大叫,“这可是宫中!”


    楚廷晏垂眸,道了声得罪,松开了手指,却见对方衣袖被动作弄得凌乱上翻,隔着衣袖被握住的皓腕上露出几点清晰可见痕迹来。却不是淤青,是被抹开的妆粉。


    胎记?


    他目光陡然一凝,再次更紧地握住那截纤细的手腕,隔着衣袖去抹。


    然而妆粉被彻底抹去后,其下露出的不是梅花状胎记,只是几点被烫伤后发白,显得凹凸不平的伤疤。


    “你干什么!”云欢用手肘向后猛砸一下,楚廷晏动作一顿,不闪不避,生受了这一下。


    一番挣扎,两人的距离已经变得太近了,他立即松开手,后退一步,微微垂眸,道了声得罪:“宫中近来在排查细作,我在此巡查,见姑娘孤身一人,形迹可疑,便一时有些莽撞,得罪姑娘了。”


    “我见你也面生,你才像混进宫里来的!”云欢转过身来,看见熟悉的衣衫和腰间的锦囊,认出是前些天喂过自己的那个陌生校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调来丹凤宫里的。


    见到熟悉的人,她越发柳眉倒竖:“登徒子!你是哪一队的羽林,我要告诉莫姑姑!”


    “得罪。”楚廷晏朝她一拱手。


    云欢气得跺脚:“查细作就查细作,你翻我袖子做什么,难道人人都是那妖族公主吗?!”


    她是偷偷来刮金箔的,硬要说起来,也不合规矩,自己心虚,就越发气势嚣张:“我前些年被火烫了手腕,落下伤疤,这才每日拿妆粉盖住,宫中姑姑和同屋的宫女都知道的,难道这也不允许吗?我是正儿八经的宫女,前朝就进宫了,有籍册记录的,不信你去查啊。就算要翻我衣袖看手腕,也是宫女查宫女,侍卫查侍卫,你一个外男,硬摸我手腕做什么!于礼不合,不要脸!”


    演戏演全套,云欢声音发颤,忽略了对方隔着衣袖没碰到皮肤的事实,装作抬袖子抹眼泪,低头偷偷从眼角观察对方的反应。


    最好是赶紧走,别问她为什么来这里,也别细究她的来路。


    楚廷晏被问得发窘,他甚少和姑娘接触,且这次是他理亏在先,只得长揖于地:“是我不好,得罪了。”


    云欢看也不看他,绕了过去,硬着声音说:“我走了,别跟着我。”


    “且慢,”楚廷晏将铜镜收回袖子里,抬手道:“宫人出行必要结伴,至少两人同行,敢问姑娘独自过来,是有何事?”


    “关你什么事,”云欢说,“你不也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楚廷晏有点尴尬,他的确是特意屏退了亲卫,怕万一碰到妖怪,两边正面冲突起来伤及无辜。


    他没再动手,两手在胸前举了举以示安抚:“我初来乍到,一时疏忽了,你若怀疑我的身份,大可以去问莫姑姑。”


    云欢胡乱点了点头:“嗯。”


    谁爱问谁问吧,先把这一茬翻过去完事儿,她绕过楚廷晏,准备走,但眼前这人竟然不让她走!


    “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楚廷晏跟在她身后,“独自来此,又是为何?”


    “你这人怎么这样!”云欢急得跳脚,见他不为所动,索性往地上一蹲,“好吧好吧,我是听人说这口井正在翻修,连井床都是用金箔贴的,想来看看有没有金箔可以捡。可不知是谁传的谣言,压根就没有金箔!”


    楚廷晏:“……”


    “本来就烦了,你也是侍卫,应当知道,宫里攒点钱不容易,就指望多点积蓄日后出宫好养老呢,谁知道金箔没捡到,还遇到个你,烦死了!”眼前这宫女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个人偷偷的来,当然是想发财,我猜你也是吧?你要真禀告值守的管教姑姑我也认了,算我今天倒霉!”


    开始还是装哭,说着说着,云欢眼眶倒真有点发热了,她一只小猫勤勤恳恳在宫里攒钱,容易吗?不就是从墙上扣点金箔,还没扣下来,怎么今天就给人捉到了?!


    她委屈!


    那宫女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睛里果真泛着水光,看着像是委屈狠了,楚廷晏还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尴尬得耳朵通红,他隔着一段距离蹲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是我莽撞,得罪了。”


    他虽年轻,也算敏于世事,但平时要么在前朝周旋,要么和妖怪搏命,前朝都是男人,妖怪则不分男女,但眼前这个经铜镜确认过,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个正儿八经的人。


    水至清则无鱼,宫人内侍偷金箔这事不归他管,只要不是妖怪和细作就行。


    无端误会了个年轻姑娘,还冒犯了人家,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处理。


    过了片刻,他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猜也是,”云欢说,“你一个人偷偷过来,嘴上道貌岸然,想必也是来扣金箔的,我俩谁都没扣到,不如彼此放一马,谁也不揭发谁。不然,你要是敢往上报,我就说我看见你干坏事了!”


    这里这么偏僻,就两个人,谁能指证成功还不一定呢!眼前这校尉是新来的,她可在宫中很久了,莫姑姑多半更信任她。


    眼前的年轻女孩没拿手帕,随手拿袖子擦了下脸,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眼神很生动,像是心里正敲着把小算盘。


    楚廷晏无声地笑了下,就这样顺着她的话,默认自己也是来偷金箔的小贼:“嗯。”


    “你叫什么?”云欢抬头看他。


    楚廷晏亮了下腰牌,报了贺载之给他安排的腰牌上的名字:“李晏。”


    “李校尉,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回见,”云欢冲他一笑,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灰尘,“要是我最近不小心倒霉了……我会把你供出来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楚廷晏淡淡道,“回见。”


    他没追问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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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欢放心了些,也不准备自我介绍,冲他挥挥手:“我先走了。”


    “宫中管理甚严,但也不是没有荒僻角落,万一遇上不怀好意的人,叫喊也来不及了,”楚廷晏道,“我送你到大路上去,以后这种地方,莫要一个人来了。”


    “我才不要你送,”云欢跺脚,“我看这方圆十里,最不怀好意的人就是你了!”


    她一甩头,走了。


    楚廷晏没管她说什么,远远缀在后头,目送她到了大路上才停下。


    *


    当天傍晚,云欢照常去羽林的院子里接受人类的进贡。


    那个姓李的校尉——李晏——恰好在,应该是下值不久,沐浴后的头发刚刚擦干,还带着水汽。


    云欢熟门熟路跳上桌子,在他面前走了一圈:人,你今天白天干的坏事,至少要再多喂十顿才能一笔勾销!


    因此楚廷晏喂完了后,云欢仍不满意,用爪垫拍着桌子喵喵叫。


    猫猫不开心,猫猫震怒!你要是再不识相,本喵就要一掌震碎这张桌子!


    砚台里的墨水被震得微微漾起波纹,她粉色的爪垫被楚廷晏握在掌心,安抚地捏了捏。


    楚廷晏头也不抬:“当心,桌上全是墨水,可别染成只花猫。”


    云欢继续持之以恒地叫,楚廷晏又喂了半份,然后说这顿的份量已经够了,坚决不喂了,他似乎把云欢的叫声理解成了别的意思,开始伸手搔她的耳根和下巴。


    不行,我可是有实力的妖怪!云欢把爪子按到他手腕上,但是没发力去推,好吧……太舒服了,沉溺一会儿也无妨……


    云欢拍拍他的手腕,把脑袋拱到他的手下,示意他继续挠后脑勺,好久都没有这么合心意的人了!要是伺候的好,也不是不能封他当铲屎官一号。


    没错,一号,一个人投喂的份量不够,那就多找几个合心意的铲屎官轮流排班,很简单的事情嘛。


    云欢恍然大悟,觉得自己之前的视野都太狭窄了,漂亮小猫给自己多找几个铲屎官,有什么错吗?


    一点错也没有哇!


    “这猫儿你决定要养吗?”贺载之一进门,就看见楚廷晏单手给猫按摩,这个姿势似乎已经维持了很久,双方都习以为常,猫微微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楚廷晏犹豫了一下,这只猫挺聪明,似乎也懂得识人,每次都熟门熟路跑到他面前,索性养了也不是不行。


    不过要认真养,首先要把东宫给清理出来,他去年一直出征在外,东宫还不能住人,如今秘密以侍卫身份回京,知道的人很少。或者,先寄养在二弟和三妹处也不错。


    他正想着要派个懂猫的内侍跟着过去,躺在他臂弯的那只猫突然跳开,还顺便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脚。


    ——你问过猫的感受嘛?


    云欢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翘着尾巴,顺着窗棂走了出去。


    她才不要被区区一个铲屎官束缚住,她要去找第二个给她进贡的人类了!


    桌角的砚台被撞翻了,桌面落了两朵墨梅,剩下几朵墨梅星星点点,顺着窗棂到了墙外。


    楚廷晏沉默了片刻:“现在先算了吧。”


    贺载之憋了一会,最终决定顺应本心,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