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只钦原的恢复能力实在奇怪，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只有特定的人能伤到他们。”


    最开始直奔灯臾而来的那只钦原不过被几枚铜钱砸到，就奄奄一息了。剩下那两只则是千磨万击还坚劲，无论伤得多重都能快速追上来。[1]


    “所以，我们要先找到你的那只钦原。”简单交代完情况后，灯臾朝由奚歪了下头，带着他转身直面身后紧追不舍的异兽。


    由奚定了定心神，忽略腰间那只手，并指挥出一道青光。


    轻风捷。竹影斜。绿卿谁掰，沁香盈满怀。


    青光在靠近钦原时如春风般化开，只留下绵长的竹韵清香。两只异兽毫无防备，身上同时出现一道狭长伤口，淡黄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左边那只钦原当即便蜷曲起红黑相间的腹部，往下坠了一大截。它镰刀般的前□□叉挡在胸前，胸口冷冽的黑色鳞片紧缩又舒展。


    另一只钦原却只是在空中晃了晃，就继续朝他们飞来。灯臾定睛一瞧，果然，它腹部的伤口正在不断缩小，乃至消失。


    “左边那只交给我吧。”由奚突然出声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


    “能帮到阿臾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由奚颔首，抬眼望向灯臾，一双含水的眼中流淌着美玉一般的光泽。


    灯臾与他对视两秒，搂着他腾空一翻，在空中扣住他的手，渡过去小半灵力。


    “行，那就交给你！”她控制着红绸缠上由奚手腕，朝他眨了下右眼，笑道：“别怕，我会给你兜底。”


    话毕，她轻轻推开由奚，旋身躲过直冲面门的异兽，在山壁上飞踏几步，复又折返从钦原头顶一跃而下，一脚踩在它头与胸部的连接处。


    “我倒要看看，这样你还能不能恢复如初。”


    灯臾下落的速度极快，翩飞的衣袂搅乱了周围的空气流动。


    石缝中一株颤巍巍嫩草被凶恶的气流一口吞入腹中，嚼成无数碎片吐向天空。一片碎叶乘青云直上数十丈，飘飘然落在一粉衣少女的肩头。


    莲映掸去肩头的碎叶，顺势扭头往下瞥了眼，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半个人影。


    “真慢。”


    她撇撇嘴，抬腿向下一级石阶迈去。但脚还没落地，她便霍地感觉背后一重，下巴和伸了一半的腿一同重重砸到了石头上。


    砰——


    “唔……”莲映跪倒在石阶上，脸颊与手肘的间隙中飘出一缕轻烟似的闷哼。


    只是高山之上狂风呼啸，这缕烟很快就被搅散。不过数息，她便从臂弯中抬起头，飞快地眨落眼眶中因疼痛溢出的泪水，双手撑地准备起身。


    然而刚支起上半身她就又栽了下去，被空气中无形的威压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摁了下去。


    “呃……好重……”


    莲映只觉身上压满了一袋又一袋浸满水的沙子，一举一动都无比艰难。下巴与膝盖刚刚被她忽视的疼痛也狡猾地蔓延开来。


    “一定有办法的。既然直接爬上去不行，那我就挪上去。”


    身上一阵一阵的钝痛反倒把莲映磨得更锋利，她紧紧攥着袖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肘向高处的石头上挪。


    “够到了！”感受到右手臂下坚硬的石块，莲映心中一喜，脸上也泛出了几丝笑，忙用手肘支撑着，腰腹使劲带着身体向下一级石阶靠。


    但秘境怎么会这么好心地放纵她继续向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重压降临到莲映身上，她猛地一阵耳鸣，不禁想：“这是不是我的骨头因不堪重负而发出的惨叫？”


    不得已，她收回手臂，再一次跌到最初的那块石阶上重重喘气。


    单打独斗的姐姐、触手可及的光点、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


    种种思绪化作焦灼的烈火，烫得莲映一颗心都缩了起来。她好几次挺起身尝试着向上爬，强大的威压又好几次让她在石阶上摔趴下。


    她两边发髻中垂下的发丝大约已经在一起一伏间把这块石头打扫得光可鉴人了。


    “姐姐，再等我一会。”


    莲映不甘心地向上觑了一眼，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了，明明她都能看清那光点只是个圆形的石块了，为什么就是拿不到呢？


    等等。


    火光在莲映的眼中迸发，她抬头再次望向光点，端详了几息，右手轻轻一握，握住一把锃亮弯刀。


    这似乎，是个机关啊。


    赤红残影风火轮一般掠过空中，弯刀携千钧之力扎入光点。只听砰嗒一声脆响，刹那间，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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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摇，飞沙扬砾。


    轰然巨响中，一片羽毛从光点中飞出。莲映伸手去接，却骤然失去意识，阖上了双眼。


    灯臾随手拍飞几块从山上掉落的碎石，盯着对面开始消散的钦原扬唇一笑，扭过头朝由奚道：“看来小映那边已经好了，走吧，我们上去找她。”


    -


    锁链碰撞声逐渐清晰，莲映猛地一抖，从梦境中醒来。来不及思索更多，感受到姐姐的靠近，她一路小跑到悬崖边，跪到地上探头往下看。


    才刚刚看到飘扬的红色丝带，莲映便忍不住唤出了声，“姐姐！”


    “嗯，姐姐在呢。”灯臾一跃而起，落在莲映身边，将她拉了起来。


    由奚也紧跟着跳了上来，抱胸打量着山顶的环境。


    这是一块平坦的空地，似乎是许久未有人踏足，覆满了错错落落的植被。葱葱郁郁的灵草变着法地从这支花骨朵下，那块石头缝中挤出。


    不过打眼望去都是些平凡草木，并没有什么秘境必备的“千年难得一遇”的仙草。


    由奚一一扫过眼前的灵草，在看到一朵玫紫色球状团簇花旁边的普通绿草后顿了几秒，“溯灵草？这倒是好东西，就是有点晦气。”


    灯臾注意到他的动作，走了过来，“在看什么？这些花草中有什么宝贝吗？”


    她对灵草只能算略通，认识一些常见的或是特别出名的，远不如对妖兽那般熟悉。山顶这些奇花异草她能叫得出名字的不过七成。


    “也算是宝贝吧。这是溯灵草，与旁边的那朵花是同根双生。”由奚指了指那朵玫紫色的花。


    “上古秘法中记载它可以溯回灵魂破碎之人消散的灵魂。只不过能够毁灭灵魂的邪术早就失传，现在看到它倒有几分晦气了。”


    灯臾点点头，催动红绸将溯灵草在内的好几种有用的草药都摘了回来。


    “来都来了，既然是好东西，那就带着吧，就算用不上也能拿去卖……”


    “了！”


    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灯臾的声音陡然变了个调，带着未尽的话和手中的一捆灵草与身旁二人一同坠入了这个无底黑洞。


    一只猪身鸡足的妖兽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走到灵草茂密的地方，慢悠悠地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