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常委会上的绝杀令
作品:《从小镇科员到权力巅峰》 “咚!”
随着县委书记手中那记沉闷而清脆的敲响,会议室里最后一丝游离的空气,仿佛都被彻底抽空。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
一场决定平江县未来权力格局的终极对决,就此拉开序幕。
县委书记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身影上,声音沉稳地宣布:“今天第一个议题,关于平江纺织厂改革方案的最终决议。”
“请相关同志,先做汇报。”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陈铭。
按照惯例,作为方案的提出者,理应由他先进行陈述。
然而,陈铭却安坐如山,连一丝一毫要起身的迹象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书记口中的“相关同志”,并不是他。
就在众人感到一丝错愕之际,一个身影,从县委书记的左手边,缓缓站了起来。
常务副县长,钱卫国。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崭新的西装,脸上带着一种程序性的、无可挑剔的严肃表情,对着书记和所有常委微微颔首。
“书记,各位常委,我先说几句。”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瞬间便掌控了整个会议室的节奏。
“纺织厂的问题,是历史遗留问题,更是关系到我们平江县三千多个家庭生计的民生大问题。对待这样的大事,我们必须慎之又慎,任何决策都必须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他一开口,就直接占据了道德和政治的制高点,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我本人,原则上是支持一切有利于平江发展的改革的。但是!”
钱卫国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他没有看陈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那份方案,像是在审视一件罪证。
“但是,我手中的这份所谓‘破产重组’方案,从程序上,就存在着巨大的,甚至是致命的瑕疵!”
程序问题!
这四个字一出口,在场不少老牌常委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内行的杀招。
“根据我们县政府的相关规定,涉及到如此巨额的国有资产处置,必须由国资、财政、审计、法制办等多个部门进行联合评估,出具正式的可行性报告,再提交常委会进行讨论。”
钱卫国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得可怕。
“可据我所知,这份方案,完全绕开了这些必要的流程!没有经过国资委的资产评估,没有经过财政局的债务核算,更没有经过法制办的合规性审查!”
他每说一句,手中那支笔的笔尖,就在桌面上重重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像是一柄柄小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同志们,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典型的‘一言堂’!是把我们县委的集体决策制度当成了儿戏!是把我们平江县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工作规矩,当成了一纸空文!”
“我请问,这样一份连最基本的程序正义都不具备的方案,我们今天,到底是在讨论什么?我们拿什么来向全县的干部群众交代?!”
一番话,掷地有声。
他没有攻击陈铭一个字,却把陈铭的整个方案,从根基上直接否定。
会议室里,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就连几个原本持中立态度的常委,此刻也忍不住微微点头,显然是认同了钱卫国的观点。
做完这第一轮程序性的精准打击后,钱卫国并没有坐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份程序性的严肃,瞬间被一种痛心疾首的悲悯所取代。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像鹰隼一样锁定了陈铭。
“当然,我们可以说,年轻人有干劲,不拘小节,可以理解。但是,有些‘节’,是不能不拘的!因为那后面,是三千个家庭,是上万人的饭碗!”
他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丝颤音,充满了强烈的情感冲击力。
“同志们,三千个下岗工人,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三千个家庭的收入来源,一夜之间被彻底斩断!他们的孩子要上学,他们的老人要看病,他们每个月还有房贷要还!”
“这份方案里,轻飘飘地写着‘破产’两个字。可对那些在纺织厂干了一辈子,把青春和血汗都献给了平江建设的老工人来说,这两个字,就是天塌了!”
“我这几天,寝食难安!我仿佛能看到,他们拿到那份下岗通知书时,脸上那种绝望和无助的表情!”
钱卫国的话,像一记记重拳,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他派系里的几名核心常委,立刻心领神会地跟上了。
统战部长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钱县长说得对啊。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局。纺织厂一旦处理不好,引发群体性事件,这个政治责任,我们谁都担不起。”
政法委书记也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我补充一点,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已经有部分下岗工人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社会维稳的压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我们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成功地将陈铭的改革方案,描绘成了一场即将引爆平江县的巨大灾难。
将陈铭本人,彻底推到了所有常委,乃至全县人民的对立面!
会议室里的空气,几乎已经凝固成了冰。
压力,如同泰山压顶,全部汇聚到了陈铭和主位上的县委书记身上。
在完成了这完美的舆论围剿之后,钱卫国终于露出了他最致命的獠牙。
他脸上的悲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阴冷。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陈铭,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都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还有一个疑问。”
“这份方案,如此急于推动破产,甚至不惜绕开所有监管程序,到底是为什么?”
“据我了解,陈铭同志最近,似乎和一些‘来路不明’的外部资本,走得很近。”
“我就想问一句,这么着急地要把我们平江县自己的纺织厂砸烂卖掉,是不是因为,已经和某些人,在外面谈好了价钱?!”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所有人都被这句诛心之言,震得头皮发麻!
这是最致命的指控!
直接将一个经济改革问题,上升到了官商勾结、里应外合、贱卖国有资产的渎职,甚至是腐败犯罪的层面!
这是要将陈铭,一棍子彻底打死!
钱卫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残忍而快意的胜利笑容。
他知道,自己赢了。
没有任何一个领导,敢于在这种指控面前,还去保一个前途未卜的年轻人。
他最后转向主位上那位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的县委书记,微微鞠躬,用一种大义凛然的语气,递上了最后的绝杀令。
“书记,基于以上几点,我正式提议!”
“第一,立即无条件停止平江纺织厂的破产程序!”
“第二,我建议,由县纪委立即牵头,成立专项调查组,对陈铭同志在整个纺织厂改革事件中的所有行为,进行严肃、彻底的调查!”
“我们必须给全县人民一个交代!也必须给我们党的纪律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带着审视、怀疑和巨大的压力,聚焦在了风暴中心的陈铭,和那位依旧看不出喜怒的县委书记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县委书记那只放在桌面上的手,修长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
“笃。”
“笃。”
“笃。”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终于,他缓缓抬起眼皮,那深沉的目光在钱卫国和陈铭的脸上一扫而过。
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对于钱卫国同志的提议。”
“大家,还有什么补充意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