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温柔，凌琦睁开眼睛就看见之前见过的两名女生坐在她不远处，就是看她小说的那两位。


    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久到似乎已经渡过了大半生，可我忘了。只觉得很难过，好像万针扎心。


    “你们好”她下意识微笑“请问是什么事吗？”说完她的自己都愣了一下，毕竟自己的态度有些太好了。


    “我之前看见你，也在看《霸道如我》对吗？请问你是否携带了第五卷？我可以借阅一下吗？”那个身上带着药香的女修问，她那双杏眼让凌琦又一瞬恍惚，似乎看过多次，还有白色飘扬。


    莫名，就很想要哭……凌琦揉揉脸“我带了”她说着就从储物袋里面拿出来递给她们，鼻音有些浓，对方内敛的眼亮了一瞬“谢谢！这个给你”对方拿出一个铃铛，内有微弱灵气波动。


    凌琦接过，没说什么，摆摆手就走了，远去的脚步越来越快，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像惶恐的幽灵在森林里穿梭，最后走回了发现“葫芦”剑的雪山，走回了山峰。


    恍惚间又闻到皂角香，布满云的天漏出一角阳光，撒在雪山峰，只是时代撒下的尘埃一般的光。凌琦止住了迷茫的状态，“葫芦剑”出现在凌琦身边，伸手触碰却又是虚影。未有消散，只是无法触摸。


    “你是谁？”她喃喃自语，难道我也是当上张起灵了。别开玩笑了，我也会是忧郁少女的一员吗？凌琦转身要走，恰如……恰如什么呢？


    恰如飞船上逃避浔焕那般，只是她想不起来。


    风真大啊，真冷啊，把眼角都冻冰了。


    凌琦想一头栽进雪里，却没想到栽进了草丛里，什么鬼。秘境怎么这个时候结束，揉了揉被磕到的下巴，她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在往北走了几步后看见一个白金色衣服的人半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左手捧本子右手拿毛笔，一脸沉思。以凌琦完美的视力一眼就看出他的本子封面标题是自己看的本小说《停雨》。原来你也看……


    “你好”她手放在嘴巴两侧，大声喊道“请问这里是哪里？”对方写字的手一顿，似乎对被打扰习以为常，垂下眼眸看着凌琦“莲花山，往北走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


    “谢谢啊，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的”凌琦摸摸发鬓，总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好像被什么东西改变了些。


    “你是我今天遇到的第五个人”对方简答，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写作？。可能这个人读书习惯作批注吧。


    “谢谢你呀”即使对方不看凌琦一眼，但还是下意识露出笑容，凌琦自己都一愣。我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连忙收敛笑容，她匆匆离去。


    她好像对白色有点pds了，心脏止不住狂跳，好不容易回到家，趁着自己悲伤的情感未有消散，凌琦连忙写了些文章。晚上她躺在床上时，把“葫芦剑”放在一旁，手摩擦着剑柄，仿佛要感受前人的余温。


    你是谁呢？凌琦在心里问。我又为什么会忘记你呢？枕头被泪水浸湿显得冰冷，我为什么要哭呢？还没有哭够吗？


    很难过吗？凌琦，为什么会难过？不是很少有人走近你的心的吗？不对……我什么时候这么耿直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到底是谁……


    凌琦一大早就起来了，昨夜有梦，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如影随形的落空感在心里环绕，令她恐惧。她从心里感到不舒服，忘记了不该忘记的。


    她没有心情赖床了，甚至有些害怕做梦，于是她匆匆起床想要遗忘昨晚发生的一切，书店中，凌琦昨天见过的两女一男都站在书架前，那上面摆放着凌琦的小说。


    那个男生一脸犹豫站在书柜前，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购买这本书的一卷，而两位女生则是已经捧着凌琦前几天出的卷七观看了。阳光撒在店中，原本是温馨的场景，却驱散不了凌琦心里的阴影。


    她是雨季在幽林中晃荡的阴，走到自己书摆放的书架边，那男生被她吓了一跳，快速抽起一本书就离去了。


    “没有更新清墨和叶叶啊……”那个向凌琦讨要卷五的女修有些遗憾的说。《霸道如我》是一本具有两个故事的小说，病娇霸总为主，两个女孩子的故事为辅。前者是市场要求，后者则是凌琦的小思绪。


    原来这两位没有被我的病娇文学困扰啊，凌琦得到了一瞬的宁静，仅仅是一瞬而已。很快那女修就注意到了凌琦，把借来的卷五还给凌琦。并表达感谢，凌琦又买了几本已经过时的书，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堆叠的。抽出时仿佛灰尘落满天。


    “你听说了吗？那个什么南海富豪要在花镇开个比赛啊”


    “哦。”


    “你这么冷淡干嘛”


    这个书店旁边如果有间谍应该可以无痛获得许多情报吧。凌琦摇头，她进了个茶馆听着说书人讲着故事。


    手止不住敲打桌面，要以这样的节奏弥补空缺的那段记忆。


    “凌琦”


    凌琦这么对参赛登记者说自己的名字，恩是的，大概就是就是富豪我来参加你的比赛了吧。举办的地点是在一个人为制造的小型秘境，虽然凌琦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在准备环节遇到了熟悉的三个人，两位女修正在苦恼，看见凌琦后没有犹豫就邀请她一起组队——因为需要四个人为一队才可以进入秘境。


    还剩一个人……凌琦想到那个同为《停雨》读者的男生，他也算清新脱俗，修为不低。于是凌琦向唐缘和祱姣两人推荐。


    嗯……虽然说唐缘和祱姣一听就是假名，不过凌琦也有一个崭新的假名——邵烤！


    “你要和我们一起参加秘境吗？”唐缘把祱姣护在身后，甚至比那男修还高一头，正在仰视对方。


    对方没有急着回答对方，而是略过凌琦她们，点点头，开口说“我叫粽子”凌琦险些呛到。


    假名，一定是假名。真名的话我要撒糯米了，凌琦有一种去买糯米的冲动。在忍耐去买糯米冲动中，她们一齐走进秘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汪洋，远处屹立着鲛人族特有建筑风格的城，龙卷风卷起海水和船只，只有一只独木如同枝叶在海中晃荡。鲛人凄异的歌声回荡，似乎要把世界颠倒。


    鲛人语晦涩难懂，光是倾听都有一种识海被扭曲的感觉，她歌声圣洁又带着不可说的怨恨。


    凌琦周围没有别人，狂风似乎要从听觉入手把整个人撕裂。她有些无措，一个带着血与仇恨气息的人浮上水面，看到凌琦显然有些惊讶。


    “你为什么在这里？”唐缘冷清的声线盖不住她的诧异，她身上带着用鱼叉造成的伤，头顶悬着个只剩半边的皇冠，眼底有着浓烈警惕。


    只是看到对方的一瞬，凌琦耳边的狂风明显平息，却响起了另一种声音，一个人叫着她的名字。


    “凌……琦”


    是谁？古涵？古涵不可能这么生疏叫我。


    那声音未有消散，也没有透露出其他信息，像冤死的亡魂因为执念只能重复一件事情直到怨念消散。


    “你受伤了吗？”凌琦问唐缘，而对方只是摇摇头“这是我的私事，我也是在看见你才想起来，这个秘境可能是会展现一些每个人都不想要面对的场景吧。总之，我不太希望你帮忙，我希望自己能破除幻境”她湛蓝的眼眸走后看凌琦一眼，身上严重的伤变得细微，转身又潜入海里。


    凌琦也没有去追，她转身想要看看这个幻境的边界在哪里，自己又是否可以找到祱姣和粽子。


    在树林中穿梭一阵子，周围环境陡然变成了座古色古香的建筑，蛮横但极其明艳的声音从远及近“我看姐姐修仙回来倒是漂亮了不少，倒是没吃什么苦吧？可惜我倒在这三寸芳庭……”


    “楚楚，听别人说你天赋极佳，确实吃不到什么苦吧？你可怜可怜你妹妹天资愚笨……我瞧前几天你用的补灵丹就很好……”


    “我记得你们早仙逝了啊”楚楚语出惊人，凌琦趴在墙上偷听表情都变了变。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说错啊，大济304年你们就是被雷劈导致驾鹤西去了啊”


    好的，这个楚楚也是攻击力惊人，看来不需要自己帮忙，凌琦接着往边界走。


    “凌琦”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对方的情绪凌琦也越来越读不懂。缠缠绵绵，不清不楚，这算什么。


    “你……要和我一起午睡吗？”


    我靠？？？


    越是诧异，内心就越难过，甚至连内心拒绝也做不到。凌琦越发确信自己遗失了一段时光——即使她其实一开始就这么认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摇摇头，她快速走出这片区域，想要这样来逃避突然丰富的呓语。


    她快步走着，闯进了一片由杂乱的线条组成的全黑中，中央屹立着白色的身影，凌琦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就跑着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腕，却在看到对方的脸后冷静下来。


    立马松手，并道歉“抱歉，我刚刚以为你是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凌琦自己也不知道，粽子没有理睬，毫无表情变化，瞳孔间全是混浊。


    凌琦试探性推了推他，他的四肢被细小的线条缠住，凌琦拔出葫芦剑，脑子里的呓语停滞一瞬，疯狂地涌了上来。


    “你喜欢吗？”凌琦没有在心里回应。


    “你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回应我”模糊不清之下是委屈，和责怪。


    我才要责怪你好吗。不管你是谁，你真的很吵！真的很烦！她被扰到捂住脑袋，剑都拿不稳，半跪在地上，索性收起葫芦剑拿出了那把漆黑的饕餮剑，之前没有给你取名但是我现在特别不开心所以你就叫饕餮吧！


    没想到那声音更吵了。


    “你更喜欢小猫小狗还是我？”


    “如果你说就是想来看望我我也会很开心”


    “浔焕，浔焕，记住了吗？”


    “我回来啦”


    多重声音叠加，凌琦不顾无神的粽子，双手捂着脑袋，她大喊了一声。


    “好吵啊你！”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这是一句她平常永远不会说出来的话，她已经被这令人悲伤又愤怒的情绪折磨到马上要磨灭了心，就要随这熟悉又陌生的话消失在已不存在的记忆。


    全是寂静，只剩寂静，凌琦跪在地上聆听着自己绵长的呼吸。良久，她只听见一声


    “……你疼吗？……对不起……”凌琦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全然消散。她站起来，重新拿起饕餮剑斩下缠绕粽子的丝线。


    后头也不回就要往边界去。下一个边界是哪里？会是属于凌琦的幻境吗？会有无数的呓语吗？


    我现在很讨厌呓语，但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话和我说。同时我的生理的脚步也不允许我不去探索。


    该死的家伙，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再决定你到底是该死还是长生。凌琦伸手，要打开这漆黑里面不存在的门。


    她撕开一角，只看见白色的发丝飘扬，浓郁的皂角，玫瑰香将她包裹，这次不是令人烦躁呓语，更像一个小心翼翼，粘稠的怀抱。


    视线全是光，再回神已经走出了幻境，迎接凌琦的居然是礼花和艳红的花瓣。


    “恭喜这位参赛者成为第一个突破幻境的人！”一个有着大肚子，短胡子，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手上戴着各种钻戒，亲自手撒花瓣。


    “请问是哪个小队的？我们方便加分”另一边一个削瘦的男人迎了上来，引领凌琦去往休息处。


    “406”凌琦有些失神，回答完这个问题就处于神游状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产生什么心魔。果然还是得尽早解决！但凌琦有预感，越靠近真相她就会越受伤，越逃避，前者是直觉，后者是习惯。


    改变我许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