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将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球有多精彩。


    在长期的压力下，他是很难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实力的。


    他在帝光中学的篮球部只是一个二队的队员，没有上过场。这几乎是完全否定了他的能力。


    哪怕安慰的话语再多。


    帝光中学也以绝对的差距拉开了与很多人的距离。


    那么他排在五人之后，即使是第六名。


    对于黑子将太没有任何的意义，来帝光中学两年，从未上场，就已经让他的篮球生涯没有任何意义了。


    更何况，别看黑子将太整个人没什么冲劲儿。


    但他的野心可大着呢。


    要做就做最强。


    帝光中学的绝对胜利理念，造就了黑子将太现在尴尬的境地，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继续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


    少年王者在到了国中被完全打击了信心，连上场都没上过。


    换谁都支撑不下来的。


    听到的言论大多都是……


    “那不是铃南小学的黑子将太嘛。”


    “听说以前很厉害啊，现在怎么坐冷板凳了。”


    “哈哈哈，这不是连上场都没机会吗，好丢人啊。”


    “丧家犬？”


    “以前打我们不是挺厉害的？现在看也就那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他国小那么厉害，不还是上了国中被‘奇迹的世代’所取代。”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嘛。”


    “要我说，他现在看到‘天才’两个字眼不觉得讽刺吗？”


    “哈哈哈哈哈哈……”


    自从上了国中进了帝光中学，黑子将太并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说到底他心里是没什么波动的。


    毕竟在国小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顶着‘天才’的头衔，其实总有一天会迎来这样的言论。


    胜利迎来的太多了，失败自然会灰头土脸的。


    要说不在意，那不可能，但要说这样的言论对他有什么影响，其实也是有限的。


    黑子将太现在所处的心态，很少会受到别人的影响，大多还是来自于自己的想法。


    帝光中学的理念确实给他磨得已经分不清未来的方向。


    他需要选择一个新的方向。


    谁不想成为最强。


    在及川彻举过来的球让他爽快的那一刹那，他其实也有想过的，排球也许很不错。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打的爽，是因为举球的那个人。


    及川彻是个很强的二传手。


    强的二传手会让攻手有一个错觉，那就是自己好像变得很强。


    “这一球你打的很漂亮。”及川彻不吝啬自己夸奖，黑子将太的跳跃以及手臂力量，看上去就不是第一次打排球。


    如果只是普通的娱乐活动，就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那么黑子将太的未来真的有无限可能。


    及川彻一边有些激动一边有些可惜，怎么是在东京遇到这样的对方，如果在宫城，还是国中二年级，他有信心把人拐进自己的学校。


    可惜的情绪，像是化成了手中的力量，及川彻传球越来越快。


    而黑子将太也没有任何失误的一个接一个的扣了出去。


    十球中每一球都完美的扣了出去，并没有因为节奏的不统一而产生任何的误差。


    而且每一球都稳稳落在压线的位置，像是某种强迫症，把球都压在同一个点上。


    这样的控制力，可以堪称恐怖了。


    但做出这样恐怖举动的黑子将太却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有些疑惑的问及川彻，“前辈是有心事吗？”


    他能从细微的传球路线力道上察觉到了及川彻情绪上的变化。


    及川彻回过神，后几个球确实有点情绪的影响，等到思绪飘忽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几乎是肌肉记忆，有技巧但是没有配合。


    而这样的球黑子将太全都准确无误的扣得非常的漂亮。


    及川彻就更觉得可惜了！


    东京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地方，怪物那么多！


    天才数都数不过来！


    之前看的篮球‘非主流’五颜六色五人组已经很可怕了，现在又是这位。


    及川彻看完那场篮球，有时候会想，当这群人的队友惨，当这群人对手也惨，随后还松口气，还好他们不是打排球的。


    但当他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及川彻又懊恼的想要扇自己，居然会因为见到强者而害怕！


    这不像他。


    但看到自己美丽的脸之后，还是没舍得扇下去。


    黑子将太和那些怪物是一个学校的，没穿正选带号码的队服，及川彻其实有猜测的。


    黑子将太可能只是应援队，连候补都没算上，但从帝光中学当时比赛的阵容来看，他压根就没准备候补队员。


    当时只准备了六人，还有个人，好似早早就不在场了。


    及川彻不太懂这个学校所秉持的什么理念，但这么强的选手也只是应援队的话，确实很容易产生，这篮球不打也罢。


    不知道是心疼对方，还是什么，及川彻没有再继续传球。


    只是拿起自己手里的那颗排球，对着黑子将太来了一句，“将太，劝你打排球，不是说说而已。”


    他转了转手中那颗布满了使用痕迹的排球，在手中摩挲着感受着它的触感，好似在努力在它身上找寻他习惯的感觉。


    托球，扣球，发球，都有技巧，但每个人对技巧的掌控不一样。


    除了本身对于排球的天赋之外，剩下的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肌肉记忆，触感记忆，力道记忆。


    都会是将来在某一球上起到作用。


    及川彻现在就在回忆自己的感觉。


    助跑的感觉，抛球的感觉，起跳的感觉，以及挥臂的感觉。


    虽然不是自己常用的排球，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如果依赖于同一个球同一个场地，那么他也别比赛了。


    不能说这些没有影响，大量的练习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影响。


    及川彻今天的状态很好，助跑OK，抛球的高度完美，起跳更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所以在胳膊挥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能感觉到这是一个近乎于完美发挥他能力的发球了。


    球在他挥出去的那一刹那，就像是被抽了一圈力道的陀螺，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速度快到肉眼根本跟不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咚’地一声落地了。


    因为太重了，黑子将太都能感受到球场跟着颤了一下的感觉。


    黑子将太没怎么看过排球比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经验，还记得自己在有一年夏天陪着朋友看了一场IH全国大赛的决赛。


    哪怕如此，也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发球。


    这一球，要是去接的话，应该会手臂断了吧。


    “不会断哦。”及川彻打趣的来了一句。


    “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黑子将太敢保证自己确实没问的。


    “将太，你真的很不会藏情绪，一看就知道你想说什么。”及川彻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在说着黑子将太。


    黑子将太是真的觉得面前的人很厉害，不论从排球上来说，还是从他这个人来说，都有点厉害的让黑子将太有些意外。


    男人本身就好看的过分，但是拿起排球在挥臂把球打出去的一瞬间，黑子将太觉得这个男人帅爆了。


    排球看上去，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许是察觉到黑子将太眼中闪烁了不一样的情绪，“将太，怎么样，排球看上去很酷吧。”


    黑子将太已然察觉到及川彻努力把排球安利给他的决心了，但就眼前所确定的一点来说，“排球确实很酷。”


    及川彻微微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卫衣的帽子盖了一半在他的头上，是刚才跳下来不小心盖上来的。


    浅棕色的发丝勾着帽檐，让他看似严严实实的盖在头上，其实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帽子就滑落了下来。一下，更多的光从及川彻的身后照了进来，光透过及川彻的发丝缝隙弱弱的照进来，刚好印在黑子将太的脸上。


    他坐在地上，及川彻俯身站在他的面前。


    黑子将太看到的是背着光的及川彻，伸出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一步步的把他从阴影下，拉进阳光里。


    “将太，试试吧。”


    .


    黑子将太那天并没有回答及川彻的邀请。


    说实话，体育这一行，他还要不要走，黑子将太都没想好。


    体育太苦了，哪怕他从小就走这条路。


    在周围人眼中，他就应该走这条路走到底，他天赋适合，这是以前一位教练说的。


    但是在天才之外见到更离谱的天才之后，黑子将太确实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不确定。


    要选，这条路就要埋着头走到黑，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不选，那他又会是怎样的人生呢。


    黑子将太不知道。


    春假来了之后，黑子将太也没有天天出门，从篮球社提交了退社申请后，春假中的合宿他就没去参加。


    他哥黑子哲也怕他在家无聊，问他要不要去去宫城看自己的爷爷。


    黑子将太没反对，毕竟他们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


    黑子将太从出生就在东京的，他哥黑子哲也倒是在宫城县出生的，只是没几个月就跟着父母来了东京。之后就有了黑子将太。


    哥哥是在年初生的，他是在年末生的，说精准点其实他们相差了两岁。


    黑子将太虽然不是在宫城县出生的，但和爷爷关系还是很好的，说要去见爷爷，他还挺积极的。


    现在想来，及川彻是不是宫城人来着的？


    .


    去宫城县得从东京带点特产过去，特别是宫城县没有的。


    有一家大福店是爷爷最喜欢的，里面樱花糕是季节限定，怎么也要带一份过去。


    黑子将太就决定跟哥哥去买。


    “你爱吃的那家也买点带过去，这次去可能呆半个多月呢。”黑子哲也在后面叮嘱黑子将太道。


    黑子将太低头玩着手机，一边回着黄濑凉太的消息一边应着哥哥的话。


    从他退社开始，绿间发消息问过一次，剩下的就是黄濑凉太一直发消息给他，但黄濑凉太并没有提退社的事儿，大部分聊得也都是日常话题。


    他和紫原敦不是很熟，所以没什么私下的交流。


    要说奇迹的世代除了哥哥他和谁最熟，也就是黄濑凉太了。


    黄濑凉太本就性格很自来熟，加上他能顺利当上正选，有哥哥的一份功劳，黄濑本人是这么认为的，哪怕哥哥自觉地没教他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以上的原因，黄濑凉太在他刚入社的时候，对他也特别的友好。


    由此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


    “你这几天要去宫城，我要是想你怎么办？”黄濑凉太在消息里发。


    “前辈，注意用词，这样说话真的很暧昧。”黑子将太知道黄濑凉太说话一直这样，但还是忍不住纠正他。


    “嘿嘿，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小黑子也在。”黄濑凉太回道。


    “那前辈的模特工作不做了吗？”黑子将太提醒他。


    “啊！！！好烦，早知道不答应杂志社了！他们最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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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铺要上新，还着急要照片，可烦了，我一天拍五十套衣服你知道我多累吗！”黄濑凉太直接切换成了语音吐槽，对话框都是他哀嚎的声音，“我才是国中生啊，我就要为打工发出愤怒的声音了，果然当迷人的主角就是很让人苦恼啊！”


    接下来就是黄濑凉太如何感叹自己多么貌美，如何如何烦恼。


    黑子将太是听不出他有多烦恼，反而乐在其中。


    不过这些黑子将太也习惯了，接着前面的队伍就马上排到自己了。


    哥哥打包到了想要的甜品，黑子将太在一旁付款，拿着东西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一道黄灿灿的身影闪了过来。


    “小将！”


    黄濑凉太那金灿灿的头发搭配着他今天穿的暖棕色风衣，歪着身子过来的时候，迎着晚冬的眼光，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像一颗巨大的枫叶飘了过来。


    “你说你出来买东西，没说买这家啊。”黄濑凉太就排在他们后面。


    黑子将太想了想，好似确实没说，“嗯，你呢，也买吗？”


    “嗯，我怕买不到，前面还有几份樱花糕？”因为是限定所以买的人很多，甚至店铺摆了限购。


    黑子将太看了眼，“还有三十份。”


    他数了一下黄濑凉太排的位置，如果前面人不是都按照限购份数买的话，应该能买到，“你应该能买到。”


    结果这么说完，很快就到了黄濑凉太。


    好似跟黄濑凉太故意作对一般，店家摆出了‘已售罄’的牌子。


    黄濑凉太：……


    黑子将太：……


    还没咋说话黑子哲也：……


    看着黄濑凉太快哭了，黑子将太从自己手里拿出了一份，“呐，只能给你一份，其余的要带给爷爷的。”


    黄濑凉太就差跪下来谢谢黑子将太了。


    要说很想吃吗？确实很想吃，你要说买不到真的很难过吗，那是真的很难过。


    “小将~~”黄濑凉太就差飞扑到黑子将太的身上。


    被黑子将太一掌给推开了，“好了，好了。”黄濑凉太还是太喜欢和同性表达的很亲昵。


    黑子将太有时候确实受不了。


    东西都买完了，黑子将太想和哥哥一起回去的。


    黄濑凉太在一旁和他们讨论最近的比赛，不过讨论的是足球棒球还有……排球。


    也许是照顾到黑子将太的心情，黄濑凉太特意没提篮球。


    隐隐约约的像是照顾着黑子将太那点自尊。


    没办法，他们和黄濑凉太大部分交流都是围绕着社团，能聊的有限。


    总不能让黄濑凉太单方面的聊着他当模特的事儿。


    排球……


    黑子将太突然来了点兴趣，问了问，“全国大赛从宫城来的队伍是什么样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及川彻应该在这支队伍里面。


    怕不知道他说的是高中，黑子将太补了一句，“我说高中的。”


    黄濑凉太是对很多运动都感兴趣的，足球也看，排球也看，棒球也看。


    还都从全国大赛第一场看，在比赛的时候没时间看，他就回家看转播。


    黄濑凉太想了会儿，“好像是一支叫白鸟泽的队伍。我记得他们主攻手可厉害了！叫什么牛岛的。挺厉害的。”


    能让黄濑凉太记住，那确实有些东西。


    之后他们各自回了家，黑子将太就问黄濑凉太，有没有把这个叫白鸟泽的比赛录下来。


    黄濑凉太说有，“有的，不过就录到了他们八进四的比赛，那场他们输了。”


    那么厉害的人也输了吗？


    虽然输了，但黑子将太还是要来了那场比赛的录像带。


    拿回来放映出来的时候，他在白鸟泽上场的队伍中，努力的找着及川彻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没有上场？还是他们的队伍压根没有突围全国大赛？


    让这么厉害的人都没有突围进入全国大赛，看来宫城县的竞争也是相当大的。


    白鸟泽队伍确实有个一眼就看出厉害的队员，名叫牛岛若利，解说在介绍的时候，阐述了他瞩目程度，不用想以后也是国家队主要招揽的队员。


    而这样的队员，却止步在第八强了。


    这场比赛下来也就是两个多小时，让黑子将太第一次体会到了排球的魅力。


    也许是他们作为初学者很少能在这其中找到赢球的快感，所以没能完全体会排球的乐趣。


    看完比赛，黑子将太逐渐回忆起及川彻发球的样子。


    排球好像比他想的要有意思。


    那天意外的相见，他和及川彻其实留了联系方式的。


    但是等人回了宫城，他们其实没什么交流。


    有也大多都是及川彻找他，不过两个人没什么聊的内容，也大多都草草的结束。


    可能是有些在意，黑子将太又不知道怎么问，聊天框内停留在‘你在哪所学校’，最后这条消息还是没发出去。


    总觉得这个时候问有一种很刻意的感觉。


    不论对方会不会察觉到，以黑子将太的视角确实有些故意，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只是说，过几天他去宫城。


    .


    在收到黑子将太要来宫城的消息，及川彻还是有些意外的。


    黑子将太居然和宫城还有点关系。


    有一种缘分竟这么奇妙的茫然。


    及川彻正在晨跑，回完短信他就蹲下来系自己松散下来的鞋带，系完想着刚刚黑子将太的消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想了想又笑出了声。


    世界是不是奇妙的有点过分了。


    看来他和黑子将太的缘分有点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