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瓢泼
作品:《长今》 在许晦挑笔的时间里,游秦早已经转了一圈回来,还带回来一堆东西,学习的生活的用品都有。看来是很亲近的朋友,送的礼物很多也很贴近生活。
唯独看着那条新的略微带着一种直男审美的围巾,许晦突觉刺眼。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先走了。”许晦看看显示已经下午两点的手机,转头就走。
原来他有送人围巾的爱好。
游秦也只跟着他出门,心里似乎有事,连许晦的异样也没察觉。
在人已经走出十几米后,他不慌不忙停住脚,趴在车头上出神地看着远去的许晦,他拎起的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羊崽团子钥匙扣。
非常和谐。
游秦心情瞬间大好。
向宁北三楼西侧坐落着学校的高三小班,一个班鳌占整个西侧,颇具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也能看出校领导为了给这些难得的根正苗红的学生创造一个良好环境有多么辛苦。
清早六点半,住校生刚起床,何正一个走读生却早到了教室。全然不顾今天大得似乎要把整栋教学楼连根拔起的妖风,他将受尽风雨摧折的伞收了起来,对伞柄上的斑驳锈迹毫不在意。
漫不经心喝了两口还热乎的街边摊豆浆,没几秒,这整杯就都被扔进了垃圾桶。寡淡无味,还有点涮锅水的油腻,何正皱眉,破口大骂。
“什么垃圾。操。”
教室左后方的角落昨天没关窗,经过这阵风,高三学子繁多的试卷白花花地铺了一地。
当然,这都是他同桌的,与何正毫无关系。
甚至,他还恶趣味地踩了几脚,完美将脚印印在有字的地方,鞋底的泥土和边上沾染的晨露尽数抖落。
极具恶劣性质。
谢儀自何正大骂黑心老板时就到了教室后门,静默地看着他对自己今天要交的作业肆意妄为,轻轻挑眉,眼里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宋芊芊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礼物盒,还用丝带系着一封信。粉嫩嫩的,就算是个智障都知道这是什么。
这年头了还有人用写信的,可真稀罕。
何正的这个前桌女生,长相普通成绩普通,还是个复读生,除了脾气好得出奇以外没有任何起眼的地方。就算是以何正的暴脾气,每天骂她三回,回回狗血淋头,她也只是一脸茫然一笑而过。
何正一边不屑于这种软柿子,一边又以打趣她为乐,此时看着这突兀的礼盒子,竟有些五味杂陈。
于是,他果断把东西拎起来,也扔进了垃圾桶。连带着拆都没拆开的情书。
碍眼的东西没了,何正心情似乎才通畅一点,大爷一样坐在里面座位,靠着墙翘着二郎腿寻觅下一件趣事。
谢儀终于径直走进教室,捡起地上散落的试卷,不紧不慢将书包挂上椅背,余光中瞄了两眼垃圾桶,笑意消失殆尽。
电光火石间,谢儀一手抓住身旁人的两只脚踝,顺势用腿压住,一手握紧他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将人牢牢按在墙上禁锢住。
何正好歹接近一米八的个儿竟然一时动弹不得。
随即,一个急促的吻。
轻飘飘湿漉漉。何正看着谢儀过近的脸一时震惊得脑袋空白,但瞧见他皱起的眉头和凛冽的眼神后猛然回神。
屈辱感一下涌上心头,何正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谢儀,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挤落。
“唔——”
拼命挣扎的后果就是被按在墙上的手腕被勒出明显的白痕,膝盖好不容易弯起来一点似乎要脱离控制,就被谢儀再压下去。
只有在谢儀稍稍收力主动让他喘口气的时候,何正才能抓着机会从两唇之间溢出满是憋屈的哼哼,大喘着气。
而后嫌恶至极,胃里涌上阵阵难受。
谢儀看着何正这副恶心的模样愣了一下,再继续时,一股铁腥味的液体猝然流进这个吻里。
原本他已经差不多打算结束,但何正这股坚持不懈的挣扎实在让人火大。
咬出血之类事什,他虽不甚在意,但也惩罚性地加重了动作。
何正这辈子没这么恼怒过,他方才咬在谢儀嘴上的那一下绝对不算轻,但没想到即使是这样,谢儀那个变态仍然不松开。
此时他已然有些缺氧。
幸亏这混蛋还有点良知,懂得见好就收。但谢儀临近结束也不忘在何正脑门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似乎两人方才的缠绵绯侧,你情我愿。
妈的放你妈狗屁!
身上这位动作一松懈,何正就立马挣脱开来,右手重重一拳打在谢儀下颌,谢儀当即被打歪过头,左脸传来沉闷的□□碰撞声,嘴角也刺喇着疼,似乎肌肉撕裂。
一拳哪够,何正攥住谢儀规规矩矩的校服衣领,手卡上他脖子将人往后压,已经顾不得谢儀能不能喘上气的问题。
这是真的想把他弄死。
“操/你/妈的死同性恋,真他妈恶心。老子跟你说了对你没兴趣,你他妈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又是一拳完美重叠在刚刚那一处。
谢儀倒是一下不反抗,目光聚集在何正脸上就没动过,失神片刻。
意识到何正的厌恶之深时,他尝试像平常一样露出玩味,轻薄而志在必得的表情,却发现脸部肌肉不太受控制,最终只能弯下眼尾,聊以慰藉。
也不知道是在安抚何正,还是自己。
高龄的椅子不堪两人扭打,一下重心失调向后仰去。何正来不及反应,眼看要让膝盖与地板硬碰硬,瞬间屏住气。
意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谢儀的手稳稳托住他的膝盖,主动做了这垫膝石。
这一声□□碰撞伴随着身下人倒吸一口冷气。
疼得人呼吸不畅。
谢儀一下白了脸,压住汹涌而来的痛感,牙缝里空气对流的声音都让他压抑得所剩无几。
何正眼里虽因此多了几分震惊,但没几下就彻底垮下脸,道:“操……神经病。”
然后,何正起身,拍拍根本没沾灰的裤脚,抬起课桌,绕过谢儀搬到了教室另一角——由于学校变态政策,永远充斥着新鲜冷空气的后门口。
这个好不容易从班主任那争取来的同桌还没坐满一周就急忙分道扬镳,似乎偏偏不遂他愿,谢儀心间不可抑制漫上一层苦涩。
艰难地咳嗽两声,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个小崽子真狠,显然没想到何正会这么慌不择手。被卡住脖子那一瞬间,他竟然真的感觉到了窒息的威胁。
……技术真不怎么好啊。
谢儀麻着左手,用右手单撑着地爬起来,将还挂在嘴边的带血的津液一舔。
腥涩的铁锈味,完全掩盖了他好不容易渡过来的豆浆味。
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熟稔地从桌匣子里拿出酒精和棉签,仿佛早有预知这番情况。
何正并没离开,只是在旁边疯狂抽纸擦嘴。
谢儀淡淡的声音响起:
“豆浆的确太稀了,以后我帮你带吧。”
嘶哑的声音甚至还没传到何正耳朵里,就听门“哐”一声摔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位“小崽子”气疯了,离开了教室。
直到快上早自习,人才悻悻回到座位,一副手脚不安的样子。
散落一地的试卷早已被谢儀收拾妥当,当然,他不是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人。
一连下了几天雨,横穿向宁镇那条河水位猛涨,已经漫上了桥,在桥面覆上浅浅一层水。
雨一直到周五,仍毫无弱下来的趋势,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许晦踩着基本淋湿透了的鞋进教室时早读已经开始了。
十二月初,大雪时节,这雨却优柔寡断连绵不绝。
许晦仍如以前套得不厚实,打着抖在从家到学校这平常二十分钟的路上寸步难行。必经的桥因为被淹了立即被禁止通行,他不得不绕路,这一绕,就又添十多分钟。
错了,这雨根本不是优柔寡断,而是瓢泼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