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请进。”王惠蔓整理着教案，抬头看了眼进来的人，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明艳张扬的脸蛋，但举手抬足间都很温柔。


    “哎呦是程律也妈妈吧？快进来坐。”王惠蔓起身迎接，她没想到家长会前会有家长单独来找她。


    两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艾丽莎捧着王惠蔓给她倒的温水。


    “您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王惠蔓坐在她旁边，柔声询问。


    艾丽莎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想来问问小息的情况。”


    “小息是…陈绪息同学？”王惠蔓不确定的看着她。


    艾丽莎点头：“我家孩子和小息关系好，小息呢…身边又一直没有家长照顾，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就挺担心这孩子的，但是他又很内敛不喜欢给我们添麻烦，那两个孩子也不会什么都和我说…我有点担心又不好直接问，就想着能不能从您这来了解了解……”她说的多，慢声细语的，王惠蔓就静静听着。


    王惠蔓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她回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翻着什么：“陈绪息同学从转学那天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家长也没人过来，转学手续也是他父亲的秘书办的。”


    艾丽莎接过王惠蔓递给她的纸张，是陈绪息的基本资料。


    她看着那张青涩的蓝底证件照，照片应该是初中拍的，看着比现在小一些。


    “这次家长会，也只有陈绪息同学的家长没来。”王惠蔓的声音在艾丽莎旁边响起：“他家里条件很不错，父亲在国外工作，是一家知名企业的董事长。”


    王惠蔓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这次考试成绩也很好，如果不扣那两分卷面分应该是第一的，但是我发给他父亲时，他父亲好像并不惊讶，理所应当一般。”她顿了顿：“在知道陈绪息同学因为卷面分而扣了两分时还有些生气。”


    艾丽莎轻轻叹了一口气，光听这些就大概知道陈绪息的家庭状况了——严厉压抑的中式教育家庭，还是那种家里有矿要继承的，更端更事儿多了。


    怪不得这孩子是这种性格。


    “那他的母亲呢？”艾丽莎放下档案看着王惠蔓，只见王惠蔓摇头：“去世了。”


    艾丽莎拢了拢外套，思考了一会说道：“以后…小息的情况王老师也和我说说吧，我就当他在国内的家长了，小息这孩子我很喜欢的，而且他就住我家隔壁，我能和小律一起照顾。”


    王惠蔓笑笑点点头：“这当然是好的，陈绪息同学有您这样的国内家长，是真的很幸运。”


    艾丽莎温柔的笑了笑：“也是这孩子乖，自己讨人喜欢，我家小律恨不得天天粘在人家身上……”


    “说起来确实是关系很好，”王惠蔓回忆着：“陈绪息同学刚来第一天，程律也同学就问我能不能和他坐一桌呢，这次期中考试，两个人也还是坐一起了……平时课间碰到他俩，也是在一起…？”


    艾丽莎呵呵笑着：“他俩还真是整天粘在一起啊。”说完便缓缓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王老师，我先去班级了。”


    “好嘞。”王惠蔓目送艾丽莎出门，心里也不禁感叹真的是一位特别温柔明艳的人。


    艾丽莎刚到班级门口，就看到一个女生迎了过来，激动紧张的样子不仅让她想起她的粉丝。


    林予舒咽了咽口水：“阿姨，您是程律也的妈妈吗？”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但还是问了一下。


    艾丽莎一如既往的笑着：“是呀，你是他的朋友吗？”


    “是的！我带您去他的座位吧！”林予舒紧张的不停眨眼睛，在后门把艾丽莎带到了程律也的桌子面前。


    艾丽莎顺势坐下：“坐在这么后面呀…这是小律的卷子，那这些是小息的……”


    “阿姨，您也认识陈绪息呀？”林予舒好奇的问道。


    艾丽莎一点都没有家长的架子，就像朋友一样和林予舒聊着天：“认识呀，小息就住我们家隔壁呢。”


    “我趣……”林予舒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呀，阿姨也认识认识你，你和小律小息关系也很好吧？”艾丽莎放下卷子笑呵呵的看着林予舒。


    林予舒被面前这张脸直勾勾的看着又紧张了起来：“我，我叫林予舒…”


    “林予舒……”艾丽莎念着名字：“予舒是哪两个字？阿姨虽然来中国好多好多年了但还是不能一下子联想到具体是哪两个字，毕竟中国名字能起的太多了。”


    林予舒直接转身从自己桌子上拿自己卷子给艾丽莎看，艾丽莎点点头：“予舒成绩也很好呢，数学考了138呢。”


    林予舒不好意思的笑笑：“超常发挥啦，而且才期中，也没学什么太深的知识。”


    艾丽莎摇摇头：“怎么能这么说呢，不管怎样你就是考的很好。”


    林予舒感动的都要落泪了，这是什么绝世好妈妈……


    “对了予舒，我们加个微信吧？”艾丽莎晃晃手机：“上次他们两个和朋友一起去游乐园应该是有你吧，有什么情况……”她咳了两声，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凑近林予舒小声说：“我也不是要监视他俩，就是好奇……他俩……”说着挑了一下眉。


    林予舒有种预感，但她又不太敢相信，她小声试探道：“阿姨……难道你知道班长……嗯、有…喜欢……？”


    “小息…？”艾丽莎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出来。


    林予舒震惊的表情都凝固了。


    我趣。


    “加加加。”林予舒反应过来赶紧掏出手机：“阿姨放心，无论有什么情况我都会及时汇报！”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


    “对了对了，这个！”林予舒叮叮叮给艾丽莎发了几张照片和视频，就是上次偷拍的那几张，还有一起去游乐园的合影。


    艾丽莎看的直乐：“哎呦这俩孩子…”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来班里了，不是去找王老师吗？”程律也和陈绪息从后门进来，就看到艾丽莎和林予舒在聊天，还很开心。


    艾丽莎嗯了一声：“我已经找过了。我在和予舒聊天呢，这孩子也有意思，我喜欢。”


    林予舒嘿嘿傻笑。


    陈绪息冲艾丽莎点点头：“阿姨好。”


    艾丽莎一只手拉着陈绪息的手，一只手又拉着程律也，就这么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了一起，笑呵呵的拍拍：“我看了成绩，你们两个这次考的都很好，晚上想要什么奖励呀？我们出去吃怎么样？小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予舒在旁边感叹我趣这就是有特权吗。


    陈绪息赶紧道：“谢谢阿姨，但是这怎么好意思…我就不用了，你们好好庆祝就行。”


    “这怎么行？你就别谦让了，要是没有什么忌口的，我就随便定了？”艾丽莎态度强硬了起来。


    “他不吃青椒茄子羊肉芹菜肥肉洋葱姜蒜，不喝饮料，吃不了太辣的太咸的，口清。”程律也立马道。


    林予舒yoo~了一声：“班长你知道的可真多。”


    陈绪息尴尬的扶了一下眼镜。


    “那我知道啦，等我开完家长会，你俩在校门口等我。”艾丽莎放开了两人的手：“予舒要不要一起来？”


    林予舒摆摆手：“我…我就不去了，要是有什么……”她冲艾丽莎眨眨眼，又晃了晃手机：“……就好啦！”


    艾丽莎一副了解的表情。


    “妈，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迷…？”程律也感觉她俩肯定有什么秘密。


    “没什么，你们快出去吧，这班级里开始来家长了，校门口等我哦？”说着摆摆手示意。


    林予舒去了厕所没有和他们一起走，程律也两人溜溜哒哒来了操场，他疑惑道：“你觉不觉得她们两个怪怪的？”


    陈绪息沉默，没有答话。


    “她们两个肯定有秘密。”程律也还在思考，没注意到陈绪息的不对劲。


    “程律也。”


    “嗯？”程律也转头看着他。


    “…………算了。”陈绪息看着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奇怪，最奇怪的难道不是程律也吗，陈绪息想不明白，但其实所有人都很奇怪，他有一种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无法确定的感觉。


    “你说。”程律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怎么了？”他看着偌大的操场，虽然没多少人，但还是贴心建议道：“我们需要到没人的地方说吗？”


    陈绪息低头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什么，程律也耐心的等着他。


    陈绪息把他拉到操场边缘没人的地方，快要入冬的日子里在外面呼吸的每一口都是冷空气。


    “你…把我当什么？”陈绪息开口了。


    但程律也却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什…么？”


    “你是怎么看我的，我想知道。”陈绪息轻呼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当自己心中那个自恋的人，因为他不敢相信，但他还是尽量斟酌着语气试探道：“你是把我当做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才对我这么好吗？”


    “最好的朋友……”程律也念叨着。


    陈绪息抬眸看着他：“是吗？”


    “我……”


    “你是那种很讲义气的人我知道，你人也很好，是那种…真的很好，但我有的地方理解不了。”陈绪息被阳光透过树荫照着，斑驳的树影洒在侧脸和肩膀：“为什么不让我谈恋爱，甚至哭成那样…之前还说要和我一起去国外…？为什么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的喜好，你却观察的那么清楚，为什么……”


    “……我喜欢你。”程律也打断他。


    “………”


    “因为我，喜欢你。”程律也抬头看着陈绪息，明亮的双眸迫切的透过去，眼里是陈绪息错愕的表情，他忍不住捏着对方的肩膀，凑近他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陈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