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花重绽日,两界初和时
作品:《剑骨生花》 谢临渊醒来时,窗外的云海正泛着金边。
肩窝处的剑骨传来久违的暖意,他抬手抚过,能感觉到冰晶花在皮下轻轻颤动,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灵润。洞府内静悄悄的,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醒了?”
萧夜痕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来,墨色衣袍上沾了些草木的清香。“清玄真人说这药能补你损耗的灵力,快趁热喝了。”
谢临渊坐起身,接过药碗。药汤微苦,却带着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熨帖着干涸的经脉。“外面怎么样了?”
“魔界的残党被清得差不多了,”萧夜痕在他身边坐下,指尖不自觉地碰了碰他的手腕,“玄阳长老……虽然还是没给我好脸色,但也没再提‘叛徒’两个字。”
谢临渊笑了笑,能让固执的玄阳子松口,已是难得。他放下药碗,忽然想起什么:“你的手臂……”
萧夜痕抬了抬右臂,那里曾被魔刃划伤,如今已平滑如初,连疤痕都没留下。“早好了,”他晃了晃胳膊,语气带着点得意,“毕竟是噬灵魔骨,恢复力还是不错的。”
谢临渊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那里曾在玄冰崖为护他而擦伤。指尖相触时,两人周身同时泛起微光,花魂的冰蓝与魔骨的墨黑缠绕着升起,在空气中凝成一朵半冰半墨的奇花,转瞬又消散无踪。
“这是……”谢临渊怔住。
“大概是我们的气息更合了。”萧夜痕眼底的光比炭火还要亮,“清玄真人说,这是‘共生’的征兆。”
共生。
谢临渊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口像是被温水浸过,软软的。他想起守碑人的话,想起先祖并肩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沉甸甸的宿命,似乎也没那么难扛了。
几日后,谢临渊的剑骨彻底恢复,甚至比从前更胜一筹。当他在望月峰练剑时,冰晶花竟能离体三寸,在剑穗周围凝成一片冰蓝的光幕,剑气所至,云海都为之翻涌,却不带半分戾气,反而透着温润的生机。
萧夜痕就坐在崖边看他,指尖转着那枚从迷踪林捡来的白石英。阳光落在谢临渊身上,将他素色的道袍染成金辉,冰花的光芒与他眼底的笑意交相辉映,美得让人心头发紧。
“在想什么?”谢临渊收剑走来,额角沁着薄汗。
萧夜痕伸手,用袖口替他擦了擦汗,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在想,该带你去看看魔界的魔域花海了。”他认真道,“那里的花是黑色的,会随着魔气流转,比昆仑的冰花热闹得多。”
谢临渊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没有避开他的触碰:“魔界……会欢迎我吗?”
“有我在,谁敢不欢迎。”萧夜痕挑眉,语气带着属于少主的霸道,却又很快软下来,“其实……魔界也有很多像我母亲一样,不想打仗的人。他们只是被老顽固们逼着,不得不站在对立面。”
谢临渊点头。他想起守碑人展示的画面,想起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忽然道:“等昆仑这边安稳了,我们去魔界看看吧。”
萧夜痕猛地抬头,眼中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你说真的?”
“嗯。”谢临渊看着他,眼底的光比冰花更亮,“既然是宿命,总要去看看另一边的世界。或许……我们能做些什么。”
萧夜痕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次,谢临渊没有丝毫犹豫,回握住他。两人体内的气息再次共鸣,冰蓝与墨黑交织着,在云海中画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消息传到昆仑弟子耳中时,起初确实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清玄真人将仙魔大战的真相公之于众,又展示了谢临渊与萧夜痕合力凝结的奇花,质疑声渐渐小了下去。
玄阳子最终还是找到了谢临渊,脸色依旧严肃,语气却缓和了许多:“此去魔界凶险,万事小心。记住,你是昆仑的弟子,莫要堕了门楣。”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正是谢临渊那半块的另一半,“这是当年捡到你时一同发现的,或许……能帮上忙。”
谢临渊接过玉佩,两半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温润的光芒流淌而出。他对着玄阳子深深一揖:“弟子明白。”
出发那日,望月峰的云海格外清澈。清玄真人亲自送行,不少弟子也来了,有人送上疗伤的丹药,有人递过防身的符箓,还有人红着眼眶道:“谢师兄,早点回来。”
谢临渊一一谢过,转身看向萧夜痕。对方已换了一身更显挺拔的玄色锦袍,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眼间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沉稳。
“走吧。”萧夜痕向他伸出手。
谢临渊握住他的手,两人并肩踏空而起,向着云海深处飞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道身影拉得很长,冰花的清辉与魔气的暗影交织着,在云海上投下一路温柔的光。
他们不知道前路会遇到多少阻碍,不知道两界的和平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但当谢临渊的指尖触到萧夜痕掌心的温度,当两人的气息在风中相融相生,便觉得心中有了底气。
就像昆仑的冰花终会在寒崖绽放,魔界的墨藤也能在暗影中抽芽。
宿命或许早已写下开端,但故事的结局,终究要由他们自己来写。
云海尽头,隐约可见魔界的暗影与昆仑的清辉正在缓缓靠近,像两滴即将相融的墨与水。而那对并肩飞行的身影,正带着一朵半冰半墨的花,向着那片交融的光影,坚定地飞去。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