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审问
作品:《以权谋玉》 看着拥抱的两人,刑部田尚书和侍郎只好抬头看天,今天的夜可真天啊!还有这两个人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净心小师傅灰头土脸的从坑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也不吭声,只是一双眼滴溜溜的看着,赵觉形容高大,一派威武强悍之风。云间的青色衣袍沾了不少尘土,条条道道,穿在他身上倒像是山水成卷,画就了个美人。
福音寺几乎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只有一尊菩萨像完好无缺的立在青草地上。慈悲的眼下融落了一条痕迹,犹如泪珠坠落,悲悯众生。
云间发现了她,他轻轻碰了碰赵觉,示意赵觉分开点,却听见赵觉斯哈一声。
云间连拂开赵觉遮掩的手,赵觉的手臂上,有着一排清晰的牙印,破了一层血肉,要是那位姑娘不是在生产,说不得要生生咬下一块肉来,云间的脸沉了下来。
赵觉立马嬉皮笑脸,“这不是伤,这是男人的勋章,我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多多了,你看看净心小师傅,这不也……”净心小师傅衣角微脏,脸上花了几道痕,行动自如,没看出受什么伤,在环视一圈,好的,真的没什么人受伤,赵觉觑着云间的神色,不敢说了。
云间:“先去包扎一下。”
赵觉:“不用急,等阿彩回来了再包扎。那个什么,净心师傅,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没找到你?”
净心:“最近寺里新开辟了一块地方种树,我躲在一个空树坑里,我发现了这个。”净心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碎渣子,隐隐约约传来淡淡的药香。
“是醉春烟。”赵觉道,真是熟悉的气味,来了一趟福音寺什么都查到了,真是顺利的不像话啊。
净心:“那些姐姐?”
赵觉:“救出来了,正在医治,你等会可以去看她们,刚才起火了,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净心十分坦荡,“是我放的火。”
方才,云间让净心找个地方躲好,他来拖延时间。净心出来后,直奔大雄宝殿,小小的身影,被巍峨的神像注视着,怀抱着,保护着。
小小的人下定了决心,对着神像虔诚跪拜,拿出签筒,奋力地摇着。哐啷,清脆的声音响起,净心睁开眼,是排列整齐的三支上上签,抬头,是垂泪的菩萨像,她再次叩首,起身,毫不犹豫地打碎了所有的烛火,火焰顺势连成一片,无风自动,毅然决然地燃烧这一切。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冲天火光,也包括正准备杀人灭口的雨安公主,她叫停了一切,云间得以喘息,雨安公主在一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吩咐大家救火,病石破天惊的扔下一句,“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真的信佛。”随后,向着火光处冲去。
火光中有宝相庄严的神像露出一丝微笑,神爱世人。
金光吞没了黑暗,天亮了,除了一些被留下来重建福音寺的官员,其他人都去了刑部。
刑部在赵觉的资助下,早早地空出了一块区域,安顿福音寺的姑娘们。赵觉偷偷来到了此处,鬼鬼祟祟的向彩云招挤眉弄眼。
彩云招走出药房,皱着眉:“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做什么?”
赵觉:“咬我的那个姑娘,服药了吗?”
赵觉在北地中了醉寒烟和雪含翠的混毒,虽然得到了救治,但余毒未清,毒素会通过他的血液和元阳传出去,而且不能轻易受外伤,伤口不易愈合。那个姑娘认错了人,咬了赵觉,自然要服解毒丸。
彩云招点点头,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给他治伤。赵觉又扭捏着说,“等会你和阿玉说个谎,就说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毒的事,也别告诉他那么深,我怕他伤心。”
彩云招认真的将绷带包扎上,又认真的翻了个白眼,“晚了,他已经来找过我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没告诉他吧。”赵觉想起云间先自己一步去记录爰书,自己想借机出来知会彩云招,却被净心拖住了脚步,结果就晚了一步。
彩云招:“我没告诉他。”赵觉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彩云招的声音幽幽响起,“不过……他走的时候说要借几本书看,我刚才一翻,他借走了《百毒奇谈》。”
彩云招从医多年,一直有一个改不掉的习惯,只要是治病,必定翻翻相关的医书,而她最近治疗的最频繁的病人就是赵觉,翻得最多的就是《百毒奇谈。》
《百毒奇谈》被骨节分明的玉手轻轻合上,一声嗤笑传来,“怎么刑部没人了吗?让个还没上任地太仆寺丞来审本宫?”
雨安公主被缚住了双手,蜕下了假皮,露出了岁月镌刻的美人面,雍容和沧桑矛盾的综合在她脸上,也依旧掩不住她灼灼的双眼。
云间将医书收起,“我不是来审问公主的,毕竟公主准备把一切都担下来,不是吗?”
雨安公主:“哈哈,我担不担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们没法查下去了,醉春烟是黑市提供的,那些女子是哥哥旧部拐来的,善后是皇家暗卫营的暗卫做的,就连那些孩子也都流入到不知多少权贵百姓家中了,牵扯太多了,你们没办法了,只有我,只有赖到我的头上,你们才能结案。”
云间只是轻飘飘的拿出一卷结案爰书,一点一点的在雨安公主面前展开,好叫她看的十分清楚,又在紧要处刷的一下合上。
雨安公主整个人向前倾,目光恶狠狠的随着云间转动,“造反?临安那个软柿子造反?你们疯了,这是诬陷,诬陷。”最后两个字,她嘶吼出声,然而牢中的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云间笑得十分纯然:“诬陷又怎么样,陛下本就属意将军继承皇位,日后将军登基,我自然也是无上荣光。可临安郡王偏偏要来碍眼,琵琶夫人又正巧来福音寺求子,您觉得郡王为拉拢官员,联合黑市,诱拐女子,收敛不义之财,下毒谋害皇亲,意欲谋反,够死几回啊?”
雨安公主不说话,只是手指微微发颤。
云间恍然大悟般,“我想起来了,临安郡王的父亲是陛下同父异母的弟弟齐王,母亲是您的表亲,他可算得上是您极亲近的人了吧,不然您也不会她血脉存疑的时候,为他伪造病症了吧。”
自从雨安公主的亲哥哥死了之后,她便彻底恨上了皇室的所有人,单方面断了亲,只认母族的人,偏偏齐王娶了她母族的女子,又生下了临安郡王,那时的她还是有些权利在手的公主,今上还没登基,她也还没有造反,那帮烦死人的世家权贵,滴血认亲了八次,仍不肯承认那孩子,她就给那孩子伪造了羸乱之症,没想到一语成谶,那孩子虽没得这个病,但是天生不足,不得长时间练武和行走,还对绿蚁起了敏症。
罢了,终究是她对不起那个孩子。雨安公主颓然的向后靠,“你问吧,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福音寺的事,临安郡王确实毫不知情,不然他不会让自己的爱妾去求子。”
云间依旧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公主,我不问,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雨安公主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她拽的铁链哗哗作响,“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间:“当然是扫清障碍了,除掉你,顺便除掉临安郡王,还能抓到一批权贵和命妇的把柄,这么好的事,我怎么可能让你招供真相呢?”
云间说完转身要走,即便雨安公主在身后疯狂叫嚷,也不停留。
雨安公主急得没有办法,“赵砚要杀赵觉。”
云间停住了,一墙之隔的赵觉夜停住了推门的手,并庆幸自己提前调走了其他人。
见云间停下,雨安公主生怕他再走,急忙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真的,你别看赵砚现在是个人模狗样的好皇帝,就把他当什么好东西,他狠起来什么都做,说不定先帝和千贵妃的孩子都是他杀的,就连太后都是不想见他,才躲出去礼佛的。”
云间:“你说的这些都跟此案无关,陛下一直属意阿觉继承皇位,怎么会害他,证据呢?”
雨安公主:“我怎么知道,他浑身都是心眼儿,他都能想到勾引千丝曲,好让心疼千贵妃的先帝封他做太子,他连自己都利用,他有什么做不出。”
见云间做事又要走,雨安公主只好说道,“春风或者说整个红袖招都是皇帝的人,赵大也是他找林家杀的,那个王程也是皇帝的人。”
云间的脸白了一剎,又紧急控制住,“撒谎,陛下要是想杀赵大,都不用等到大家都知道他的皇室血脉,偷偷杀了不好吗?”
雨安公主气愤道,“他就是想把水搅浑,什么通敌卖国,科举舞弊,他随随便便派个人把毒一下,死个赵大,病个赵觉,这下北羌就是想和谈都不成了。”
雨安公主整个人窝在椅子上,看起来自然又不正常,“赵觉找凶手找的一头雾水吧,林家那边肯定不敢说实话,多半是赖在莫贵妃那个倒霉蛋身上,毕竟莫贵妃曾经想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临安,栽赃给她,临安一定不好过;要是临安不行,远处不还有个范阳吗?你们斗得越凶,他越高兴。九狗出一獒,三王出一皇。哈哈哈……谁让赵觉不听话的,我哥哥和先帝,赵砚和齐王还有那些宗亲们,哪一次不是斗个你死我活,就他赵觉清高,给他皇位他都不要。哈哈哈。”
雨安公主笑着笑着,笑出了泪花,她拼命的转过头,粗重的喘息,张口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只得对着云间用口型说了一个名字,在满意的看到云间骤变的脸色后,喷出了压抑已久的鲜血,倒地不起。
脸色苍白的云间拉开牢门,看见了脸色更加苍白的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