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赎人
作品:《甘愿为棋》 今景以为这次也只是像往常一样迎客。
结果来人关上门,就亮出一块令牌,上面一个祁字,令牌周围有特殊的纹路。
他是昭宁将军的心腹。
今景忙拱手道:“大人。”
莫离道:“你应该知道昨日都督来了。”
今景道:“属下昨日见过都督了。”
莫离道:“都督命我来赎三个人,你,平秋,枫晚。”
今景眼眶竟然隐隐泛红,“多谢都督记挂,多谢都督救我等于水火,我等定为都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倒也不必上刀山下火海。”
其实在青楼里当小倌和上刀山下火海没区别,至少莫离是这么认为的。
莫离其实很好奇,他们三个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成了青楼的小倌,但现在他和他们不熟,不太方便问这个问题,当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可别把人惹急眼了,一个想不开跑去上吊就完了。
其实莫离真是想太多了,他们连小倌都能当得这么适应,没什么是他们适应不了的。
而且南境别的地方的暗卫也有当小倌的啊,还有人做到了头牌呢。
四人出了青楼,走在街上,除了莫离,那三人皆挺直了腰杆,等离开了这鬼地方,谁知道他们之前是做小倌的啊。
客栈里孟参商正坐在桌前盘算,方才她跟着昭宁将军的另一个侍卫,一路到了花灵坊,结果他赎了三个小倌出来,这是要做什么?
莫非昭宁将军真是断袖?
断就断吧,跟她没什么关系。
徐府里,祁珩和莫惜已经回来了。
徐知县很负责任地上衙去了,那两位公子夜里逍遥快活,白日里不见踪影。
徐府的主子们不在,护卫也在偷懒,松松垮垮,围在一起聊天,人也比夜里少了不少。
祁珩心道好机会。
他给了莫惜一个眼神,莫惜呆呆看着都督,不知道要他干啥。
祁珩默了一下,“去找。”
找啥?哦对,账本。
莫惜点头,经过一个路口时趁着徐家护卫不注意,脚下一动,掩在花草树木后,一路小心,还真顺利摸到了书房。
书房外面有人把守,里面倒是空无一人。
他从后窗翻进去,脱了靴,把靴子系在腰上,防止留下脚印。
账本这种重要的东西,要么在书房,要么在卧房,总之一定是徐伦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一般官家宅子里都会有点暗格密室什么的,莫惜一路翻找敲打。
密室是有一间,在书架后面,可密室里只有一张床,床旁有一烛台,连张桌子都没有。
他检查了床板被褥,真就什么都没有。
他一边纳闷一边往外退,忽然踩到一块,发出一点声音,这里是松的。
密室里的地砖都是很大块的薄石板,他本以为就是这风格,结果是另有玄机。
他命真好,第一天找第一个地方就要有所发现了吗?
莫惜从靴旁掏出匕首,把石板翘起来,掀开看见下面果然是空的,里面有一个挺大的木盒。
他打开盖子,看了一眼,直接呆住了。
里面是很多块碎布,每块上都有斑斑血迹,看颜色和材质,应该男女衣裙都有。
重量也不太对,盒子有些重,莫惜翻了一下碎步,发现布料底下有很多男子的簪子,也有女子的钗子。
莫惜赶紧扣好盒子,将其他石板快速查了一下,都是实的。
出来后将书架归位,他将书架上的书和卷宗也粗略翻了一遍,没有账本。
他推开后窗,翻窗出去,靴子也来不及穿,这么重要的东西,得赶紧拿给都督,迟则生变。
还好徐府主家无能,治下不严,不然真没这么容易拿到这么重要的盒子。
祁珩拿到盒子,也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徐伦的“战利品”。
碎布的主人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多半凶多吉少。
祁珩立刻下令,沉声道:“让莫离他们先查惠县有哪些人家丢了儿女,要快,再让莫离夜里来见我。”
莫惜道:“是。”
莫惜心里怒气蹿起来很高,这狗知县,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祁珩将盒中碎布和簪子清点了一下,将盒子收好,先藏在柜子里。
他取了纸笔,详记——
「许州惠县知县徐伦府上书房地砖下一木盒,内收染血碎布二百三十四,大小如掌心,裁剪成四方;又收男簪一十二柄,女钗二十一根,簪钗有金银玉木。」
纸折好,贴身收着。
夜里莫离到了,祁珩把木盒给他,嘱咐道:“木盒是很重要的物证,你亲自守着,收集消息的事交给那三人。”
莫离见都督沉着脸神色严肃,眼里有杀意,就知道这木盒里的东西很重要,而且貌似还犯了都督忌讳。
都督最忌讳三点,一是通敌叛国,二是尸位素餐,三是欺压百姓。
不知道这盒子里涉及了哪一条。
莫离郑重道:“得令。”
莫离道:“白日里莫惜传话让查的事,我等已经打听到了七七八八。惠县人都说这里拐子多,专拐十一二岁的孩子,报官也没找回来。估计了一下,目前打听到的丢孩子的人家都有上百户了。”
祁珩皱眉:“有没有人家丢的是年纪大些的男女?”
莫离:“有,但只有几户。”
祁珩:“我知道了,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离开。”
莫离:“是。”
莫离带着盒子离开,全然不知道自己空着手来,带着盒子离开,被一个人尽收入眼底。
孟参商不禁赞叹,不愧是昭宁将军左军都督,动作真迅速。
天亮后,徐府里一切如常,没有乱起来,看来盒子丢了的事情还没有被发现。
徐伦一大早就抱着肚子笑呵呵来请祁珩。
“都督来了惠县,下官理应尽地主之谊,好生设宴款待。昨日有些仓促,下官有在衙署忙公务,所以今日才摆宴,请都督一定赏下官的脸。”
祁珩欣然应允。
鸿门宴吗?还是真巴结?
不过他来惠县这一趟就是要找徐家茬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能放过。
徐府热闹了一整日,像家里娶了新媳一样,就差敲锣打鼓挂红绸贴囍字了。
晚上宴席摆满了院子,徐伦觉得堂堂都督住在徐宅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所以惠县有些地位的官家他都请了。
知县请客,谁敢不来?
所以院子里坐满了人。
祁珩坐在主桌,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一晚上,祁珩听到了无数种吹捧奉承的话术。
比他之前二十来年听到的还多。
夸他什么都有。
年纪轻轻功勋卓越,玉面郎君俊美无双,少年将军盖世英雄,天才将军世所罕见……诸如此类层不不穷。
要是朝中哪位官家没了自信,来这里一趟,都能觉得自己定不止于现在的官职,不久后至少能再晋升两级!
都是无聊的奉承,还有搬到了院子里的青楼。
桌间有舞男舞女来回转,不少人随手勾一个抱在怀里,除了祁珩,没人觉得大庭广众如此行径是一件有伤风化的事情。
宴上每桌的菜上了又上,撤了又撤,前后起码有五十道菜,各种山珍海味,宫中都没这么奢靡。
祁珩一边喝酒一边应付,假装自己已经融入了奢靡的环境。
徐伦拉着一个美貌的舞女往祁珩怀里推。
祁珩抬手整理袖子不动声色把她推了出去。
人家姑娘见被推了,有些委屈,小声抽泣着,欲以美人垂泪博将军垂怜。
可惜祁珩不是一般的将军,他只爱沙场不爱美人。
见人家姑娘又要凑过来,祁珩冷冷道:“要哭去一边哭,鼻涕眼泪别蹭到本将军身上,膈应。”
人家姑娘一愣,檀口微张,这会的眼泪是真的心里难受才流的。
徐伦不忍心美人儿如此委屈,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放轻声音了哄:“宝贝儿别哭,你这不还有我吗?我疼你。”
看了祁珩的美人面,再看徐伦,姑娘以袖遮了面。
徐伦还以为姑娘是不想让他见到哭泣时不好看的样子,心里发甜。
徐伦道:“你刚到舞班子吧,天天练舞好生辛苦,挣得还少,不如跟了我,我保你此生富贵如何?”
姑娘安静了一瞬才道:“大人能看上奴,是奴的福气。”
祁珩的目光一直落在酒杯上,如果他往徐伦那里看一眼,就能看到姑娘落在他身上饱含期许的目光。
可惜不解风情的人不会救美人于水火。
不知道莫惜那边顺不顺利。
院中吵闹,宾客众多,下人都忙的不可开交,有时间还想着多从厨房捡些锅底山参吃上一点,让肚子也享受享受富贵。
所以徐府下人乱糟糟的,徐府的主子都在院中吃喝,正是莫惜再去找寻账本的好机会。
书房已经找过了,这次去卧房找找。
徐伦的卧房真的很大,莫惜看了眼地砖,就是很普通的石砖,块头不大,应该底下都是实的。
不过徐伦的床有些不对劲,因为莫惜敲了敲床板,发现这床有回音。
枕头下被褥掀开,靠着墙的地方有一个拉扣,拉开板里面又是一个盒子,不过这个盒子小了很多,还上了锁。
没有钥匙,也不是很沉,晃了两下,听起来沙沙的,像有很多信件纸张什么的。
这肯定是好东西。
卧房里没有暗室,也没有书架,更没有其他盒子之类能放账本的东西。
这账本到底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