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两句，温茉很认真。


    谢洵也曾经缺失过的那一部分遗憾，被她急于澄清的话语，重新抚平，填满，生出希望。


    “温茉，是我要谢谢你。”


    谢洵也眸光专注，不再掩饰眼中的情愫，“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跟我说你爸爸的事情。”


    上一世，她把他当朋友，但也只是当成朋友。


    有距离，有边界，不肯对他透露半分。


    温茉不敢确信，“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


    谢洵也嗮笑，琥珀的眼眸里是对温茉深深浅浅的轻柔包裹，“温茉，你很好，知道吗？”


    “可我爸爸.....”


    “那些都不重要。”


    谢洵也一点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温茉有没有将一切告知他，在困苦危险来临的时候，有没有朝他身边靠近。


    “付晋琛不是也跟你说了些，关于我本该引以为耻的话？”


    他淡然，云淡风轻地主动提起。


    “那不样。”


    温茉心揪着，不假思索回应。


    “哦？”谢洵也英气挑眉，“哪里不一样？”


    “私生子，野种？”


    他轻笑，似乎早已习惯了那些侮辱性的话语，亲口讲出来时没有半点回避，“温茉，他说的都是真的。”


    温茉的被他握在手里的指尖蜷紧，有话抵在喉间，就挤挤涨涨地吐不出。


    是她，猜想的那样吗？


    他说他跟谢雅枝是同母异父的兄妹，那他跟付晋琛呢，也是一样的？


    在那偌大的豪门世家里，多少人的关系皆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茉不是不清楚。


    只是谢洵也，他得在其中承受过多少，才能像此刻般云淡风轻地说出：都是真的。


    “所以，我跟你是一样的，温茉。”


    温茉胸口酸涩过一分。


    谢洵也平视而来的目光，居然是回过头来安慰她。


    “谢学长。”


    她点头，水亮亮的眸子生出深红的颜色。


    谢洵也经不起她欲掉眼泪的模样儿，屈起食指轻碰过那湿湿润润的眼尾，“这么漂亮，不能哭！”


    温茉感受着他指背贴近的温度，眼神蒙蒙。


    他刚刚，在说她漂亮。


    谢洵也怎么....


    她温热开脸颊，话腔闷闷，“没有，不漂亮。”


    “嗯？”


    “这身衣服，不漂亮。”


    这是裙子和配饰都付晋琛选的，温茉不想提。


    “回车上吧，这里凉。”


    谢洵也没有挖根究底，垂落的眸子游弋到那紧握着的双手，温茉显然是愿意接受他的触碰。


    只是这会，他很不舍地松开，单手解开身前西装的扣子，脱下，披她身上。


    “穿着。”


    霸道的言语，缱绻温柔的眼神，温茉被他紧紧笼罩在其中。


    深秋，夜凉。


    幸亏里面暖灯多，要不这抹胸的礼裙穿一整晚，不着凉才怪。


    刚刚跳舞时谢洵也牵她，指尖冰凉得冻人。


    “嗯。”


    温茉没有推辞，鼻尖低低嗅了下熟悉好闻的雪后松木，拢紧西装的衣襟。


    衣服里不仅有着谢洵也的味道，还有他身上的温度。


    密密实实的，温茉有种被他无形里嵌入怀抱的感觉。


    暗紫的玛莎拉蒂被按亮车灯，谢洵也自然地为温茉拉开副驾驶门，“上车，我带你去换身漂亮的？”


    “什么漂亮的？”


    温茉有些儿摸不着头脑。


    谢洵也只对她笑了笑，待人坐稳后，他整个身子倾身欠入车厢。


    俊美的侧脸轮廓，悬在女孩屏息的鼻尖上方，手臂打横越过，是白色衬衫下的肌肉线条，手指勾动安全带。


    他音色懒懒，“有没有平日里喜欢穿的品牌衣服？”


    所以，他是要带自己去买衣服？


    四目相对，温茉乱了呼吸，也乱了心跳。


    温茉话音又细又软，抵在椅座上的手指蜷紧，“没有。”


    空气变得稀薄，全是谢洵也无意间带来的旖旎，同暧昧。


    半小时后。


    烟城最大的万向商场。


    某品牌服装店里，男生高挑的身影斜靠在明亮的灯柱旁，眼帘轻压，等待更衣室里的女孩。


    “这套呢？”


    温茉轻拉开隔帘，羞赧的眉眼轻耷。


    一条烟紫色的A字板长裙，将她从上到下的曼妙身姿，修饰得格外婉约，温柔。


    原本侧盘起的发束，被温茉拆卸掉。


    隐约着弧度的长发，扫过垂直两侧。


    谢洵也眼神定住几秒，“好美”一词，在他潜意识中不知盘旋过几回。


    “有头饰吗？”


    他淡声，惜字如金的。


    终于会开口说话了。


    不然刚刚全程，店员不管怎么问，怎么介绍，他都是“嗯”，“好”，“试试”。


    等到衣物全挂进更衣室里，店员才止不住悄悄同温茉说，“小妹妹，你男朋友好酷哦！”


    酷？


    男朋友？


    温茉听着绯红脸。


    那一刻，她并没有否认别人对他们关系的猜测。


    因为她的心，就是这么想的。


    对于今晚谢洵也的行为，她也笃信没有错。


    只是...他好像....真的“有病”。


    他察觉不到这一刻的感受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吗。


    闻见他的询问，店员连忙接话，“有的。”


    大晚上，一个白天的KPI就靠这位贵公子达标了。


    “小妹妹，这配套的烟紫发箍试试，很仙，很复古的。”


    话落，店员利落帮忙戴上。


    镜子里，温茉脸儿小巧，烟紫的发箍压落，更添她几分娇媚。


    “刚刚她试过的衣服都打包。”


    谢洵也掷地有声，店员惊讶到暗暗狂喜。


    这何止是达标，简直是超额。


    “衣服太多了。”


    温茉拉他臂弯，摇头。


    谢洵也只浅浅露笑，“你穿的，都很美，值得。”


    他干脆利落地耳语，温茉听着心窝蜷得紧紧的。


    瞧着他刷卡，又大包小包地提在手里，还不忘转身同柜台前的店员吩咐，“那套礼裙不要了。”


    她不喜欢的衣服，通通不要，这是谢洵也给温茉的底气。


    “别心疼，他纠缠你，有我。”


    满是安全感的言语。


    温茉庆幸，一直是他。


    “嗯。”


    店员欢天喜送他们出店门，“小妹妹，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羡慕死了。”


    店员小姐姐的话就在一旁说着。


    温茉悄悄抬眼，扫过谢洵也没有任何反应的脸，他是听得见的吧。


    “送你回家。”


    “好。”


    车子平缓，前视镜里，堆满后车厢的衣服纸盒。


    温茉手指纠缠在一起，“谢学长，那些衣服....”


    “留着慢慢穿。”


    他预判到了她会说什么一样，转动着方向盘，语气直白。


    温茉想说什么，又噎下。


    他真的，不再表示表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