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又加了10点？”


    不到两个小时，秦易经历了两次好感度状态变化的提示。


    一次是刚刚在办公室，沈昭宁的好感度迎来提升，秦易猜测是自己解锁的【工作狂人】导致的。


    第二次就是现在，秦易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来回交叉摩擦，总结出赵大山变化的原因。


    “嗯，拿到工资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是我提到了想要拜访赵铁军的要求。”


    “根据他的话不难推断出，赵铁军虽然被全行业封杀，但私底下依旧对机械这个领域相关信息了如指掌。”


    心有大志，怀才不遇，却依旧热爱这个领域。


    秦易猛地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我需要的顶级人才嘛！”


    工厂如今效率低下，如果能够有赵铁军的加入，那很多专业问题和信息模糊不精准的误差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全行业封杀，所谓的研究所主任的警告……。


    秦易只想表示：


    “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任你在魔都再强势、手眼通天，但到了青城，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


    干涉外区的势力，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解决。


    等到你把我告上审判协会，不好意思，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成果。


    想到这个，秦易放弃了去看望沈昭宁的想法，决定先解决工厂的硬件问题。


    培养好感度这种事情，可不能急于一时。


    于是乎，门卫大爷看到一身棕色西装的秦易，嘴里的烟都忘记了抽：


    “秦总。”


    秦易笑了笑，脸上的雀斑夹杂在小酒窝下，反而更加青涩、有活力。


    “刘大爷，城北都这空气质量了，少抽点烟吧。”


    “是是是，秦总说得有理。”


    刘大爷也笑了，呸了一口，这还没怎么燃烧的烟卷犹如一发子弹，精准射向旁边的垃圾桶。


    看着秦易离开，刘大爷这才收起笑容，露出疑惑的表情。


    “今天的秦少似乎有点不一样？”


    可他思索了会，又笑着摇头。


    工资都欠了一年，还想这些干啥。


    瞟了眼垃圾桶，里面的烟卷已经熄火，刘大爷有些惋惜地又卷起一根，猛嗦一口，顿时烟雾缭绕：


    “呵呵，秦明这家伙是怎么生出完全相反的儿子？”


    他在这里上班，是承了上一辈的情谊，事实上即使不发薪水，刘景春也乐意在这干下去。


    这是自己和老秦一起拼出来的，对已经半身不遂的他来说，待在青里军工厂的时间完全不比家里少。


    “也许，与那小破屋相比，这里才更像家啊。”


    刘景春笑呵呵地起身，往屋里走去。


    在外人看来却有些奇怪，接近暮年的老人，走路居然稳重有力，一向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


    更匪夷所思的，还是那留在门外的紫檀木拐杖。


    就那么孤零零留在那里，仿佛是一件只需要人前伪装的工具。


    …………


    临近傍晚，灰白色的天空缓缓收拢，妖异的血光宛如一只大手，撕开了天幕，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穿着蓝色工服的赵大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和老哥说这件事。


    “铁疙瘩自从回来，除了订购每周的青苹果周报，其余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屋里。”


    赵大山叹了口气。


    前些年父母患病，由于正在研究消音左轮，赵铁军抽不开身，只能委托自己来照顾父母。


    唯有寄回来的一笔笔资金，才能让他挣扎不安的内心有所缓解。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


    父母没撑过那个冬天。


    对生活在底层的他们来说，人走茶凉。


    死亡就像是生前的粗茶淡饭，吃着的时候再怎么哽咽，也会憋着气熬过去。


    在研究结束后，赵铁军当晚就回到了青城。


    终究没有赶上父亲最后一面。


    他错过了父母的葬礼。


    赵大山虽然摸不透这位哥哥，但那天晚上，一向眼里有光、怀揣着对未来无限憧憬和希望的赵铁军，少有地出现了茫然和无措。


    赵大山在家里等到凌晨，也没看到哥哥回来。


    出去一打听，在城南的山里找到了他。


    那一刻，赵大山怔住了。


    西装革履、谈吐文雅的那位青年才俊，那位一直是父亲、母亲以及邻居眼里的天之骄子，竟像个流浪汉一样，衣衫不整、坐在坟前痛哭流涕。


    赵铁军守了三天的坟，然后又被一通密报给马不停蹄召了回去。


    也就是这三天，本该一举成名、震惊四座的他，却被研究所主任窃取了科研成果。


    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所有的心血给别人做了嫁衣。


    本该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他，一瞬间跌落谷底。


    家庭和事业的双重打击下，赵铁军彻底崩溃，选择了回归青城。


    不知不觉间，熟悉的红漆铁门进入了视线，赵大山站定在门前。


    想到早上秦总的嘱托，他突然对接下来的谈话充满忐忑，手心里湿漉漉的，汗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指尖。


    深吸一口气，赵大山目光变得坚定，拿出锈迹斑斑的钥匙，一阵捯饬声后，熟练地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


    赵大山微微蹙眉。


    此时刚刚八点，整片小院都沐浴在诡异的月光下。


    一片绯红。


    石桌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有喝了一半的，有喝空的，还有放了好久已经没味的。


    这些贴着各种标签五颜六色的瓶子，此刻东倒西歪地摆在桌上，供坐着的中年男人饮用。


    “赵铁军！”


    看着自暴自弃的哥哥，赵大山心里过意不去，大声怒斥道：


    “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为什么就是走不出来呢？”


    “你看看现在的模样，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石桌旁的男人迷迷糊糊地握住酒杯，将仅剩的一点酒一饮而尽。


    听到赵大山的话，他眼睛快要眯成一道缝。


    就那么看着赵大山。


    那种眼神非常复杂。


    带着茫然、带着无措、带着不解，仿佛在看一位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即使见了这么多次，赵大山再次与哥哥对视，心中还是不自主地咯噔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哪怕赵铁军的状态如此差劲，可看到对方这个眼神，他想要骂出口的话硬是给被憋了回去。


    只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对面的赵铁军脸色黑黄，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指缝里已经满是泥垢。


    他自从回来后，就没有再打扮过自己。


    在他心里，第二次踏入青城大门的那一刻，属于他的人生，已经到了终章。


    接下来的时间，只需要坐着等时间流尽，被死神收进麻袋，丢入地狱的轮回。


    所以，哪怕赵大山再怎么劝，赵铁军的内心已经彻底封锁。


    任何事情，都已经在他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但接下来赵大山的一句话，却让他眼皮一跳，瞳孔微微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