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区赛首轮的成功，将江南和张冰怡的组合推向了更高的关注度。《阿刁》这首歌以惊人的速度在各大音乐平台和社交媒体上传播，其蕴含的生命力与人文关怀引发了广泛共鸣，甚至超出了娱乐新闻的范畴，被一些文化评论人所引用。


    然而，随之而来的并非一片坦途。


    最先感受到压力的是张冰怡。她接连收到了两个原本谈得七七八八的高端代言合作方的婉拒电话，理由含糊其辞，只说是“品牌战略调整”。她的经纪人也面色凝重地告诉她，之前接触的一部大制作电影的女主角邀约，制作方突然变得态度暧昧，表示需要“再考虑考虑”。


    “是星煌那边施压了？”张冰怡在电话里问江南，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江南能感觉到那份压抑的凝重。


    “可能性很大。”江南看着电脑屏幕上关于王栋和星煌传媒的一些商业报道，“王栋喜欢‘收藏’才华，更习惯于清除掉不受控制的变量。打压你，是切断我可能的助力，也是在向我示威，告诉我单打独斗的后果。”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冰怡问。


    “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江南语气平静，“比赛的歌，继续准备。你的演艺工作，能维持的就维持，维持不了的，暂时蛰伏。等我们拿到足够硬的成绩和话语权，这些失去的，会加倍回来。”


    “我知道。”张冰怡笑了笑，“本来接那些代言和戏，也是为了维持曝光和资源。现在有比赛这个更大的舞台，我不亏。只是你那边……”


    “我这边，他暂时动不了。”江南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现在最大的资本就是他那不受制约的“才华”和因争议而带来的巨大流量。王栋可以打压有公司的张冰怡，但很难直接封杀一个拥有现象级作品的独立音乐人，尤其是在大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那样吃相太难看，容易引火烧身。王栋更可能做的是设置障碍，比如……


    正想着，陈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江先生，有个情况。”陈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我们之前接触的几家一线音乐制作和发行平台，原本对您在赛后进行深度合作表达了强烈兴趣，但今天都先后以各种理由推迟了进一步的洽谈。”


    “理由？”江南问。


    “五花八门，有的说内部流程调整，有的说需要更长时间评估市场风险，还有的直接暗示……上面有人打了招呼。”陈律师顿了顿，“看来，是有人在构建一道无形的壁垒，想将您限制在‘比赛歌手’的范畴内，阻止您赛后顺利地将人气和作品商业化。”


    果然如此。江南冷笑。资本最擅长的手段之一：资源封锁。让你空有名气，却无法有效变现，最终要么妥协，要么被慢慢耗死。


    “我知道了，陈律师。合作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比赛。”江南说道，“另外，我让你帮忙物色的人，有眉目了吗？”


    “正在接触几位。符合您要求的，既要有行业经验和人脉，又要有胆量对抗巨头，还愿意在初创阶段加入的经纪人，确实不好找。”陈律师回答，“不过有一个目标比较有意思，她叫苏念，之前是‘光影传媒’的王牌经纪人，带出过两个一线歌手。半年前因为拒绝公司让她手下艺人陪酒的要求，跟高层闹翻，被雪藏了，最近刚解约出来，正在寻找新机会。”


    “了解她的风评和能力吗？”


    “能力很强，业内公认的金牌水准，尤其擅长艺人定位和危机公关。风评……两极分化，喜欢她的人说她仗义、有原则，不喜欢的人说她脾气硬、不懂变通。”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人选。”江南来了兴趣，“帮我约她见一面，地点你定，要低调。”


    “好的，我来安排。”


    挂断电话，江南手指轻敲桌面。王栋的出手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温和一些，看来对方也在顾忌大赛的舆论场。但这道无形的壁垒必须尽快打破，否则比赛结束后，他的发展将处处受制。


    他需要自己的团队，一个不被传统资本束缚，能和他一起开疆拓土的团队。苏念，或许会是一个开始。


    几天后，分区赛第二轮的主题公布——“城市”。这个主题比“遗憾”更具体，也更具开放性。


    网络上已经开始热议各路选手会如何演绎。有人猜测龙魂和黎燕姿会延续华丽风格，打造一首都市恋曲；也有人期待江南和张冰怡再次带来惊喜。


    然而，就在江南开始构思新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敲响了他的工作室门。


    门外站着的是黎燕姿。这次她没有精心打扮，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素面朝天，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憔悴和焦虑。


    “江南，我们谈谈。”她的声音不再软糯，带着一种沙哑和急切。


    江南挡在门口，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是关于龙魂！还有……王栋！”黎燕姿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我知道他以前的一些事，还有王栋那边……他们可能要对你不利！”


    江南眼神微动，侧身让她进了屋。


    黎燕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语无伦次地说道：“龙魂他……他根本写不出《阿刁》那样的歌！他以前的demo我都听过，根本不是那个水平！他背后肯定有人，或者……或者他用了别的办法！还有王栋，天凰现在压力很大，王栋找过我们少董，想联手压死你！少董他……他好像有点动摇了，觉得在你身上投入太多不划算……”


    江南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黎燕姿这些话，一部分印证了他的猜测（关于龙魂），一部分提供了新的信息（王栋与天凰可能的联手）。但他更关心的是黎燕姿的目的。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江南等她说完，淡淡地问道。


    黎燕姿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带着哭腔说：“我……我害怕！江南，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我没办法！在天凰，我不听话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眼看你要起来了，龙魂那边又不稳，王栋又想插手……我……我不想当他们的牺牲品！我只想自保！”


    她抓住江南的胳膊，眼泪流了下来：“江南，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帮帮我！你那么有才华，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肯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站出来帮你指证龙魂，我知道他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江南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傲无比、如今却狼狈不堪的女人，心中没有多少同情，只有一丝可悲。她直到现在，想的依然是如何利用别人来保全自己。


    “指证龙魂？你有确凿证据吗？能把他彻底按死的证据？”江南问道。


    黎燕姿眼神闪烁了一下，支吾道：“我……我知道他有些歌的灵感来源不正，但……但没有直接证据……”


    江南心中了然。黎燕姿知道的恐怕有限，而且她也不敢真的鱼死网破，她只是想找个新的靠山。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江南语气冷淡，“但我不需要你这种程度的‘帮助’。至于王栋和天凰想做什么，让他们放马过来就好。”


    黎燕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江南！你……你不能这么绝情！没有我，你怎么跟他们斗？”


    “怎么斗是我的事。”江南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黎小姐，请回吧。我们之间，早在你召开新闻发布会污蔑我的那一刻，就两清了。”


    黎燕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背影显得格外凄凉。


    江南关上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黎燕姿的投诚毫无价值，反而提醒了他，对手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压力和恐惧正在他们中间蔓延。


    他坐回电脑前，将黎燕姿带来的杂乱信息暂时抛诸脑后。当务之急，是准备好下一轮的比赛。


    “城市……”他轻声念着这个主题，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霓虹闪烁的摩天大楼，而是钢铁森林的缝隙中，那些挣扎求生的、疲惫却不肯放弃的灵魂。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想。这一次，他要玩点不一样的。不仅要赢，还要赢得让那些试图给他设置壁垒的人，感到措手不及。